花花这一睡就睡到了吃晚膳的时间,还是被饿醒的。吃过晚膳,她就去找殷国公了。
殷国公和殷雄在厅里喝茶。见花花来了,精神还不错,也放心了。
花花上前行礼:“爷爷,义父。”
殷老国公笑着说:“好,丫头没觉得不舒服吧。”
“嗯,我好着呢!就是有些贪睡,总感觉睡不够。爷爷,我没亲自招呼你们,你们在这里一切随意啊。我不太懂那些什么规矩,你们也别介意啊!”花花坦诚的说着。
殷国公依旧慈祥的笑着:“丫头的家自然是自己的家,我们都很自觉呢。倒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开口,不用跟爷爷客气。”
“好,我一定!哦,义父什么时候回边关?”花花问殷雄。
殷雄喝了一口茶说:“你大婚后便离开,离开那边太久了早该回去了。”
“那你回去的路线和青竹姐姐是一样的么?会不会遇见?她们应该走的很慢吧?”花花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嗯,是同一路线,她们队伍大,行走的慢。我一个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应该可以遇见。”殷雄语气淡淡的。
“真的可以啊,那您帮我带封信给她吧。”花花祈求的看着殷雄。
殷雄却面无表情,他沉吟了一下说:“郡主,我不能帮你带这封信。”
“为什么?”花花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是不解。
“我的女儿我很了解,虽然现在她对你不怨不恨,但是不代表她对你有多喜欢。对于我这个父亲来说,女儿受到伤害,纵然这是她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依旧是心疼的。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见你,因为看见你,我会想起女儿受到的伤,会让我忍不住怨你,虽然你并无过错,但我会自责。
我想青竹更希望得到的不是你的消息,你应该明白。如果是你,只会让她好不容易沉静的心再次不平静。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难得殷雄将军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但是这一番话却让殷老国公脸沉下来了:
“殷雄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丫头难过。”
殷雄点头:“对不起父亲,可是这是我的心里话。只是我欠青竹的太多,没有保护好她,也对不起她娘。我也不能骗郡主。”
“你。”殷国公还想说什么,却被花花打断了:“爷爷!”
花花看着殷国公摇头,清澈的大眼有些氤氲,她认真的看着殷雄:“那我还可以叫你义父么?”
殷雄点头:“撇开别的不说,你这样的义女我愿意接受。”
花花点头:“谢谢义父,我知道怎么做了。以后也不会做多余的事。其实我能理解,如果是我,我不会喜欢一个抢了自己老公的女人;也不能对一个伤害过自己女儿的人产生好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很感谢爷爷,还有义父。你们给了我身份,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王爷,真的。”
“丫头。”殷国公现在很内疚,内心真的对这个懂事的丫头喜欢的很。
“爷爷,我累了,就不陪你们了。你们随意。”说完花花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下去,行了礼退下去了。
看着花花那清瘦的背影,殷老国公气呼呼的指责殷雄:“你说你怎么就说出这番话,你看看丫头多可怜!”
“父亲,我不能骗她!更不能骗我自己!那个远嫁的是我的女儿!这一辈子生死不知还能不能见。而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却和她有关!你让我该如何面对!我征战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我不讨厌她但是我不能让自己像您一样对她,那我对青竹的愧疚会更深!”殷雄将军揉着眉心,有些激动的说出这些话。
殷老国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老了。许多事看不明白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其实花花一直都没走,她躲在外面的角落,殷雄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父亲对不对?无论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心也是向着孩子,护着孩子,心疼着孩子。
花花原本清澈的黑眸,早已氤氲模糊,轻咬红唇,面露悲戚。这原本就脆弱的关系能勉强联系起来就很好了,可是自己心里居然还奢望那一点根本就不存在的父爱。
一叶非花你好傻,好天真!可是你能怨得了谁?有得有失,就这样吧,原本就不存在即使失去又能如何,一切都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有些激动的殷雄将军气闷,大步的走出去想透个气平复一下心情。结果一出来就看小幽站在角落里神色焦急,团团转。
而小幽看见殷雄将军出来,惊呼一声:“将军!”
花花仰起头即使再忍耐还是被泪糊住眼脸,原本清澈流转的大眼清楚的印着悲伤,殷雄将军有一瞬间的呆滞,这样的花花像是被遗弃的孩子一般可怜无助,心生愧疚的殷将军抬起一只手,迈出一只脚,想上前却又犹豫了。
花花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只是喃喃的说:“对不起!对不起!”身形微晃却被眼疾手快的小幽扶住转身慢慢的离开了。
目送那一抹身影消失在走廊,殷雄将军放下僵硬的手,黑曜石般的眼睛一闪闪的跳动,眼底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今天说出这番话。”不知何时殷国公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殷雄将军一滞:“父亲。”
殷国公摇头叹气神情无奈:“其实老夫之所以想让她做你的义女,不止是因为老夫喜欢这个丫头,更重要的是想让她和我们殷家结下善缘。”
这次殷将军万年不变的脸变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殷老国公:“您是说她是。是。”
“没错,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老夫当年和太上皇征战在外救了一位世外高人,有幸得到他的指点。他告诉老夫我们殷家会有一段孽缘,如若想殷家留下一脉就要结一段善缘。哎,当初为父原本以为那段孽缘是你和许氏,直到遇见丫头,我才确信这段孽缘不是应在你身上而是在青竹丫头身上。”殷国公浑浊的老眼流转着晦涩不明的光芒,像是看穿了什么,又像是隐藏了什么,让人遐想无限。
“父亲如此确定?”殷雄将军眼神闪烁,还是不太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原本也怀疑,但是现在老夫确信。缘也孽也,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已经身在其中了么?为父不能要求你放下,但是希望你能善待她,如此而已。”殷老国公拍拍殷将军的肩膀,不再说什么进了屋里。
而殷将军却定定的站在原地,看向花花消失的那个方向。她之前那悲伤流泪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闪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里流逝让人心痛不已。
陷入沉思的殷将军叹了一口气,放下如果是那么容易做到那自己何必如此。不知不觉天空又落下了细细碎碎的小雪花,风轻轻一带,雪花飞卷,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在空气中纷飞晃悠。
青竹,父亲放不下。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