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来回，这群穿着制服的人就撑不住了。他们似乎很惧怕对方，那领头模样的警察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我活动了一下被解放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自由的美好，就被那个黄眼睛扣住了手臂。
“你真的是吴三省的侄子？”
说实话，被人像提小鸡子似的提在手上，那感觉实在不怎么好。我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这种丢人的感觉就更糟了。
“我是……但是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哦。”黄眼睛依言松开了手。“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些，吴邪。我看过你大学时候的照片，这些年你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是吗？”我摸摸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当你发现对方很早就认识你了，你和他的相处就会变得很不自然。几个同样穿着藏袍、戴着墨镜的人为我们打开车门，等我坐了进去，我才意识到，我和胖子被分开了。他坐在后一辆车子里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皱了皱眉：“我想我还是和胖子坐在一起比较好。”
我正要开门，黄眼睛却先一步落了锁。
“你真的是吴三省的侄子？”
我别开头，不太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谈这个话题：“我知道我不如三叔。”
“不是不如，你连三叔手下的虾米都比不上，我都奇怪吴三省是怎么培养出一只兔子的。”
黄眼睛这么一说，我对他的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虽然他救了我和胖子没错，但这也不代表着我可以容忍他随便挑拨离间，“原本三叔就没想让我入这一行。如果不是十二年前我求着三叔带我一起下斗，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事。”
“呵。”黄眼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入了这行还能活这么久，真是吴家祖上庇佑。吴邪，但愿你这次去，还有那么好的运气。那个地方，可不是以前那些破斗比得上的。”
我一怔：“你去过？”
黄眼睛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半靠在车门上：“算是吧。”
“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急切地问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这次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那么恶心的地方我才不会去第二次。”黄眼睛悠哉悠哉地打了个哈欠，轻嗤道：“只有你们这些有所求的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有很多人去过香巴拉？”这件事，是我万万没想到过的。我以为，香巴拉是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能进入它的人凤毛麟角。可听着黄眼睛的意思，那里早就有很多人进去过，而且还带了东西出来。
黄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不过没几个人是能走到最后的，也没几个人能出来。总而言之，香巴拉就是个无聊的地方。它给予那些人们最多的，就是不是死亡的死亡。啊，你要是进去了，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在寻欢作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黄眼睛“啧”了一声，有些可惜道：“那些怪物虽然脸长得丑了一点，但也算是美艳绝伦，要是玩起来的话一定很带劲。”
我忽然有些无法直视这个一脸轻松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的男人了，身体下意识朝门边挪了一挪。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我一定不会相信还会觉得这个人多半有病。但如果是这个人，我想他一定做得出来。幸亏十几年前裘德考那帮人没有找上他，不然这个黄眼睛进了海底沉船墓，还不知道那只可怜的禁婆会怎么样。这也算海底禁婆命不该绝，躲过了一劫。好吧，也许还要带上海猴子……
看到我和他的距离远了些，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我对老九门的人没有兴趣。你应该庆幸，还好生在吴家。要是你不是吴邪，那可就说不准了。”
这个时候我是真的有点蛋疼了，三叔怎么会认识这么一票人？
“你和我三叔是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行业交流呗。当时他在长沙被好几伙人盯上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顺便卖了个人情给他。虽然他一直都不知道盯着他的那好几伙人里我也掺了一脚，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拿我没办法，该还的还是要还。”
“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三叔？”我很难相信，三叔会求助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而且被这人坑了还不坑回来，这不像是三叔的作风。
“当然，如果不是你三叔，几年前你就被卖到西藏来了。”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有种被老虎盯上的感觉：“当年我要求的报酬，就是你。可惜你三叔不让，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了你的照片。”
听到这里，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黄眼睛会盯上我？而且，他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我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你也是老九门的人？”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那种运气。”黄眼睛看着我，却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九年前，曾经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找过我。”
我悚然一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那个人在哪？！”
看我激动的样子，黄眼睛勾了勾嘴角：“看来你对他也并不陌生，他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我最好的朋友跟他在一起。”想起那张照片，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骗了闷油瓶。“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的话——”
“他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如果这个人死了，那么那张雪原上的照片又该如何解释？
黄眼睛眯起眼，追忆着很久以前的事：“八年前，我就是跟着这个人一起进入了香巴拉。然后，这个人就死在了我面前。虽然他一直都在骗我，但不可否认，我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至少他有胆子骗我……”
我对黄眼睛的思维彻底无语了，天下间就是有这么一类人，天生五行缺虐。不过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现在我最最需要搞清楚的，还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在诈死？”
黄眼睛白了我一眼：“你给我被怪物咬得七零八落再活一个回来看看？”
我这下不说话了。也就是说，那个照片上的人，其实另有其人？
“不过，那个人确实和你们老九门有些关系。”
我看向他，他说道：“那个人说，他叫做齐羽。”
我的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
“他说，他来自青海格尔木。”
【火澍银埖不夜天】
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