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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解放桥上的猫叫声

现在的时间是6月12日下午了。

城东的解放大桥是市里一条最大钢筋水泥桥,这座桥连着城市的南北,是一条重要的通道,解放大桥桥身很高,过往的车辆也很多,宽阔的桥面上有机动车道和人行道。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刚过了3点钟,桥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这些人有小保安刘求求,老金头金顺发,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人,前些天本市的晚报上登过富婆王老太悬赏万元寻找波斯猫的广告,十八勇士前去献猫的故事已在这个城市广泛流传(其中有一个是献狗的),人们街谈巷议的都是这个有趣的社会新闻。

据说王老太在几个小时之前已经从儿子程天顺那里知道了绑架她的宝贝丽丽的不是别人,而是露露的时候,气得她直哆嗦,她用鼻子发了一串音,哼哼哼……想从我这拿到钱?没门!做梦!

露露来了,她用一只小竹篮盛着那只尊贵的备受人们关注的波斯猫。露露一出现,小鹰还有蛐蛐、蝴蝶和木头就自动地围了过去,在露露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他们有责任保护露露也保护着丽丽的安全。

这时小鹰发现桥的四周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他们的眼睛里闪着机警的目光,却都装作若无其事随便看风景的样子。小鹰断定这里面肯定有便衣警察,他们接到了王老太的报警,到这里是执行公务的。

电视台和报社记者的鼻子是最灵敏的,他们居然扛着摄像机老早就等在这里了,一个长长的支架上架着话筒,正在随机采访过路的行人呢。小鹰发现了爷爷的助手严半仙也来到了这座桥的一端,正在那里抽着烟,假装看着河水呢。

一切看起来,都像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小鹰他们几个人的心里此时就像打鼓一样,在“咚咚”地跳着,就像台风即将登陆前,海面上只是波澜微起,像大战即将开始时,阵地上还是一片风清云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是怎么样呢?

小鹰和他的助手们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呀。

离下午4点还差8分钟的时候,一辆豪华的奔驰轿车来到了南桥头,开车的是程天顺程老板,接着下来的是小保姆阿云,阿云的身边跟着亮亮。最后才是这出大戏的最主要的一号人物闪亮登场了,她就是悬赏万元寻猫,又被人以恐吓信绑架了丽丽的主人王淑娟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是被小保姆搀扶下车的,她刚一下车,就有记者围了过来,好像有什么问题要先行采访。可是王老太把那只枯瘦的手用力地挥了挥,并没有张口说一句话,人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又到了7分钟准备、6分钟准备、5分钟准备的时候了。

王老太和儿子程天顺在小保姆阿云的陪同下,慢慢地从桥头的南边朝北走着,她边走还边往桥下看了看,桥很高,上游可能刚下过雨,深深的河水又浑又急,翻滚着污浊的浪花。

露露挎着那只小竹篮从桥的北端开始向南走着,他们像一条线段上的两个点,在朝着中间会合的方向移动着。小鹰和蛐蛐、蝴蝶、木头就跟在露露的旁边。他们的后面是小保安、老金头,还有夏威夷小区的居民,更多的是叫不上名字的这座城市的老百姓。

她们走得都很慢,也都很从容,就像是欣赏风景的游人,或者是参加一个盛装的舞会,王老太肯定是经过了认真的化妆打扮了的,她的嘴上抹了口红,眼角上的眉毛是用眉笔勾画了的,显得挺修长。而露露天生丽质,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即使穿着一件破衫也难以遮住她青春的光芒。露露的脸上带着沉着的神情,这似乎与她的年龄不符。也许是这个女孩儿在她的这个年龄失去了太多的关爱,而承受了别人家的孩子没有想到的痛苦:她的生身父亲把她和母亲抛弃了,她没有父爱,更没有得到来自奶奶的一丝关怀,病重的母亲成为她生活的重要支柱。她在努力地用自己弱小的肩膀去扛起那个就要倒塌的生命。

她们还在向前走着,你从他们的脚步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刀光剑影。但是观看的人们似乎都感觉出来了,露露和王老太正是已经出场的这出大戏的两个主人公。她们走到一起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谁也不知道,因为任何人也不说话。偶尔桥上有过车的声音,这一会儿,怎么连汽车也不过了呢?下午4点钟时的解放大桥显得很静很静。

就在露露和王老太快要走到一起的时候,喵--,突然传出来一声猫叫的声音。这是波斯猫的叫声,这叫声在解放桥上显得很响亮,一下子将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过去了。波斯猫的病早已经好了,那嘹亮有力的叫声足已证明了。

露露把丽丽从篮子里抱了出来,丽丽已经看到了王老太了,喵喵的叫声像是呼唤着久违的亲人。这时便衣警察已经迅速向前靠拢了,他们可能马上要把对绑架者的抓捕方案变成行动了。

就在王老太伸出手接猫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跟在王老太身后的亮亮突然跑上前来,他亲切而又大声地喊着:“露露姐姐,把猫给我!”

露露还在犹豫着,那只猫已经到了亮亮的手上了。可是亮亮没有把丽丽交给他的奶奶,而是用两只手把猫悬在了大铁桥的护栏外边。亮亮大声地说着:“奶奶!爸爸!你们要是不答应把10万元钱交给露露姐姐让阿姨治病,我现在就把这只破猫扔到江里去!哼,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也马上跟着跳到江里去,你们看我敢不敢!”

小保姆阿云和小保安没有想到这个才上二年级的孩子会想出这个主意来,他们想去拉。老金头说,别碰,别碰,大家都快往后去。

呀!所有的人都一下子惊呆了。无论是警察还是围观的市民都仿佛看到一场悲剧就要发生。那个丽丽在亮亮的手里大声地叫着,亮亮的手有点儿拿不住了。而亮亮还在做着向大桥护栏跨越的动作。王老太和程天顺绝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场面。王老太用变声的嗓音喊着,亮亮,别别,你可别……说着老太太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的孙子面前。

亮亮问,你是不是应该给露露姐姐钱?是是!给多少?要多少给多少!王老太哭着说,亮亮呀,你只要从护栏上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的,这不大家都听见了吗!我不会骗你的。

亮亮又说,你还让警察叔叔抓露露姐姐吗?王老太说不啦不啦!

亮亮又对奶奶说,你对大家说,我错了,我错了。说三遍,不,说十遍!

王老太就在那儿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错了,我错了……

这时候,小鹰和蛐蛐两人猛地扑上前去,把亮亮抱在了怀里。露露也赶了上来,搂住了亮亮的脖子,他们的泪水流在了一起。喵--喵--此时,那只波斯猫的叫声也变得温柔而美妙了。

摄像机、照相机的镜头对准了这一切。

小鹰大声地喊着,让解放桥作证吧,让大江作证吧!

江水在哗哗地流淌着,像是一首宏伟的乐曲,在赞美着勇敢和智慧,歌颂着爱心和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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