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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棋局

“璃歌!”

傅沧泓一直追逐着她,直到城郊的山岗上。

夜璃歌终于停了下来,迎风而立,面对层层起伏的碧树,开始唱歌,那歌声清越宛转,却又带着股难以言述的哀怨。

“璃歌。”傅沧泓试探着靠近她。

歌声忽然止住。

张开双臂,傅沧泓将她抱住,却蓦然听得她一阵低泣。

“你怎么了?”他贴在她耳际低问。

“沧泓……”

傅沧泓心中陡然一阵惊喜,掰过她的脸庞:“你,你清醒了?”

“沧泓。”夜璃歌转头看定他的双眼,“这些日子,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没有。”傅沧泓赶紧摇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夜璃歌抬起手,冰凉指尖落在他的眉心,然后低下头,偎入他的颈窝中,两人就那样抱着彼此,许久不言语,晚霞灿烂的光洒落下来,映得两人的身影,好似一株双生的树。

“沧泓。”

“嗯?”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这些日子,我必须发疯。”

傅沧泓一怔,忽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好一会儿方道:“只是,委屈你了。”

夜璃歌摇头:“你所做的一切,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否则只会横生枝节,凭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懂得了。”傅沧泓深深点头。

“那咱们回去吧。”

回转皇宫,已是半夜,曹仁却依然领着帮人侍立在院中,并不敢散去,傅沧泓单留下曹仁和姣杏儿伺候,让其他人回归原处。

是夜无话。

之后的日子也并无不同,傅沧泓依然只在龙赫殿里陪伴着夜璃歌,并不上朝,夜璃歌也偶尔发病,仍然不理人,和傅沧泓置气,众人在旁看着,就像是看一幕戏,或许人生本就是一场戏,只是极少人活出真正的自己罢了。

演戏是必要的。

因为演戏可以拖延时间,可以混淆目的,可以麻痹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本以为一切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但一个人的到来,却让这出戏更加复杂。

当那个人走进龙极殿时,傅沧泓蓦地屏住了呼吸。

严格地说来,他们并没有真正谋过面,但他却依然从他的眉宇之间,判断出他的身份。

安阳涪瑜。

他站在那里,挺拔得就像一棵白杨树,一动不动,带着种骨子里的清傲,让傅沧泓不由挑了挑眉。

“我要见夜璃歌。”

他倒是简单直接,开门见山。

傅沧泓唇边淡淡挑起丝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朕的皇后,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你会答应的。”安阳涪瑜眸中有种奇怪的笃色。

两人对视片刻,傅沧泓终于点头:“好,朕就安排你们俩见面,你回去候着吧。”

“谢北皇。”安阳涪瑜这才抱拳行礼,转身步履从容地退了出去。

端坐在龙椅中,傅沧泓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方才起身退入内帏。

三天后,安阳涪瑜在广和殿中见到了夜璃歌。

是时她神情茫然双眼空洞,似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感知,安阳涪瑜注视她良久,忽然拿出样物事,在她眼前一晃。

夜璃歌依旧毫无反应。

“原来外界传闻,都是真的。”安阳涪瑜的双瞳变得幽邃,“不过这样也好,夜璃歌,这样无知无觉地活着,总比你清醒地面对所有罪孽要好——其实,你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从来不替他人作想,也不替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作想,只顾念着自己的儿女私情,夜璃歌,有的时候,我很恨你,恨你肩负着整个璃国的希望,却又亲手将它打碎不过更多的时候,我只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能,扭不转这冰冷的乾坤,空有满腔抱负,却没地方可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心观察夜璃歌的脸色,见她始终不为所动,胸中最后那丝希望也随之寂灭:“看来,是我错了。”

言罢,转身就走。

夜璃歌始终像尊冰雕似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老僧入定。

直到傅沧泓走进来。

“歌儿。”

夜璃歌没说话,继续保持着原样。

“歌儿?”傅沧泓眼里闪过丝诧色,近前一步,“安阳涪瑜已经走了。”

夜璃歌不回答,面上依旧冷冰冰的,傅沧泓抬头朝四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样,那心中更是诧异。

可他并没有说出口,直等到夜间,所有人都退下了,方拥夜璃歌入怀,柔声再细细询问,夜璃歌仍不说话,只是拿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上写了几个字,傅沧泓顿时怔住。

飞虹楼。

安阳涪瑜坐在雅阁里,透过轩窗,瞧着外面深沉的夜色。

“公子。”

“嗯。”安阳涪瑜抬头,“如何?”

“已经按您的吩咐,布下各处眼线,只是宏都城中确实风平浪静,并无任何破绽可寻。”

“那就更奇怪了。”安阳涪瑜双眸微微眯起,脑海里不断回闪过与夜璃歌见面的每一个细节——那个女人真的如外间传闻,疯了?

“公子打算怎么做?”

“不动声色,维持原样。”

“是。”

木扇门拉开又阖拢,雅阁里仅剩安阳涪瑜一人,他静静地坐着,偶尔拈起一颗松子,放入唇中。

似乎一切,都脱离了轨道,天下的局势也愈发混沌,没有人能瞧得清,命道的最终走向。

他安阳涪瑜并不想做炮灰,与傅沧泓硬顶,但傅沧泓若真地有所疏漏,他安阳涪瑜也绝对不会坐等机会开溜。

如何才能以最少的代价,开创一番新的局面呢?

他暗暗地筹算着。

听梅院。

男子执一盏茶,歪靠在椅中,看着桌上的兰花。

很清雅的,淡黄色的兰花,就像新春里初绽的蕊儿,引得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那柔嫩的花瓣。

“这盘棋,果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什么棋?”一道粗嘎的声音从旁传来。

“与你不相干,你还是睡大头觉去吧,等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有难,才轮得到你大显身手。”

对方不满地“切”了一声,夺过他手中的水杯:“西楚泉,你找揍是不是?”

“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西楚泉却仍旧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

“唉——”傅沧骜懒懒地伸了个腰,靠在椅背上,右腿翘起,搁在左腿上,“真是无聊,无趣!”

“无聊?无趣?”西楚泉哼哼,“那就找个有聊有趣的去处!”

“哪儿都无聊,烦死了,闷死了!”

“我可不是给你开心的。”端起茶盏,西楚泉闲闲地走到一旁。

傅沧骜忽然跳了起来,做了个猛虎扑食的怪脸,在西楚泉身后不住地晃来晃去。

“傅沧骜。”西楚泉蓦地转过身来,“给你件正经事吧。”

“什么正经事?”

“咱们的银子不够花了,你去想法子弄些来。”

“银子不够花?”傅沧骜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总算弄明白西楚泉这话的意思,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方答应声“好”,然后闪身飞了出去。

“唉,还是武夫好打发啊。”西楚泉挑挑眉,由衷地叹了声,然后自言自语道,“说实话,这京都繁华地,其实呆着也没什么趣儿,无非是人多几个,蚂蚁多几只,还不如在山林里来得自由快活。”

就在此际,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忽然从隔壁间传来,西楚泉一震,赶紧穿了过去,却见自己设计安装的星象仪正快速飞转。

“难不成,又有什么奇怪的事要发生?”他赶紧又奔出屋外,翘首朝空中望去,却只见晴空朗朗,丽日高悬,白云悠然,哪里能看到什么天象?

西楚泉暗叫糟糕,不过却只能暂时作罢,细琢磨小一会儿,又回去喝茶消闲了。

却说傅沧骜出听梅院后,哪里也没去,直接潜入大内银库,偷了一包银锭出来——在他的观念里,皇宫里的东西,就是自家的,慢说那些禁军抓不住他,便是能抓得住他,只怕北宏也没有哪条王法可以管束他。

真是件美妙不过的事儿。

如果他拿了银子就走,自然再不会有后面的事儿,可他翻上院墙正欲离去之时,却远远瞧见了那个女子,于是,脚步便再也挪不动了。

他骑在墙上,隐在树荫里,就那样瞧着她。

夜璃歌倚在凉亭里的石桌边,什么都没做,脸颊枕在胳膊上,似已经入睡。

傅沧骜看了好一会儿,正打算飞下去,不料黄色人影一闪,却是傅沧泓也走进了凉亭,他的满腔兴致顿时消淡。

他看着他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抱入怀中,细细地呵护着,他的手指那么温柔地,一次次穿过她乌黑的发丝,整个人散发着春阳般的暖意。

傅沧骜悄没声息地消失了。

他想看到的,无非如此。

轻咛一声,怀中女子睁开了晶莹莹的水眸儿。

傅沧泓俯身在她额上轻啄一口:“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着凉。”

夜璃歌懒懒地打个呵欠,并不回答,小模样儿很是娇俏,看得傅沧泓心中更加怜爱。

“有人。”夜璃歌却忽然吐出两个字来。

傅沧泓身体微微一震,旋即恢复自然。

眼前人影一晃,却是夜璃歌已然出了凉亭,在园子里不停旋舞,片刻间便引来数人围观。

凉亭四周变得热闹而喧哗,暂时掩去了四周的一切。

傅沧泓冽眸深沉,其实,他真地很不喜欢这样的日子,这样遮遮掩掩需要演戏的日子,可他也明白,在真正的成功到来之前,所有的伪装必不可少。

真累。

当个皇帝都这么地累,需要时刻提防所有的一切。

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

……

无象城外。

拿着上谕,吴铠来回踱着步,心里揣测着皇帝的意思——仗,已经打到这个份儿上,难道皇帝又打算偃旗息鼓?

其实,偃旗息鼓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些军士可以返回家中,过他们安恬的日子。

“将军!”一名哨探忽然奔进,啪地立正。

“何事?”

“外面有一队金瑞骑兵,不停地叫阵。”

“哦?”吴铠却不为所动,“等等再说。”

“报——”又一名哨探冲进,“金瑞骑兵朝我军右翼冲了过去。”

难道,想来真的?吴铠双眸微微一沉——不过,他一切早有安排,倒也并不担心,让金瑞骑兵试试刀锋也好。

稳坐中军大帐,却听得外面阵阵喊杀声传来,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又一名哨探奔进:“启禀主帅,金瑞骑兵被我军击退。”

“可有伤亡?”

“无。”

“金瑞军呢?”

“折损了十余骑。”

“好。”吴铠点头,“继续按兵不动,静待本帅的命令。”

“将军。”哨探却并未离去,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

“末将斗胆,想请问将军,何时方能出战?”

“你这话,什么意思?”吴铠冰冷的眼神如刀一般,自哨探脸上扫过。

“将士们都已经等得不耐烦……”

“什么叫不耐烦?”吴铠浓眉高高竖起,“服从命令乃是军人的天职,不明白吗?”

哨探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敢多问,讪讪应了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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