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亮点点头：“是的。但抓到‘舌头’往往只能问出一般性的部署，核心机密部署往往是掌握在敌方最高指挥部手中。最有效的方法是在敌方最高指挥部内部安插一个内线，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007。但在实际工作中，对手往往是不确定的，你要想一一安插007显然不现实。但是，对手的进攻策略、实施方案、推进进展等都会暴露给目标客户。所以，在客户当中发展我们的内线是我们的最佳选择。现在，明白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吧！”
王强恍然大悟，笑着说：“我明白了！”
张天亮继续说：“那仁和公司中谁可能成为我们的内线呢？蒋总，还是王楠？”
王强仔细衡量了一下，说：“蒋总与嘉禾公司的姜嘉美关系暧昧，要想成为我们的内线难度很大。但王楠只是一个前台接待，对我们的帮助也十分有限啊！”
张天亮不以为然，道：“发展内线有中心开花和外围突破两种招式。这两招相比，中心开花显得更加直接和快捷，但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积累了足够的人脉关系，否则难度很大。而外围突破虽进展缓慢，但能步步渗透。”
张天亮继续分析道：“仁和公司的杭州湾项目是个大项目，涉及的面广金额大，非一朝一夕之功。王楠虽是个前台接待，但对公司进进出出的人以及高层领导的日程安排都了如指掌，从她那里至少能了解有多少竞争对手加入进来。我们现在急需了解的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谁。”
张天亮的一席话让王强刮目相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还真是心思缜密，目光敏锐，看来真是跟对人了。王强由衷地说：“张哥，太谢谢你了！我以后跟着你好好学！”
张天亮会意一笑：“今天这顿饭请得值不值？”
王强连连点头。
张天亮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半了，站起身来对王强说：“走，我们再去会会仁和公司的柳总工程师！”
美国纽约2008年11月5日晚上11：00
在激昂的音乐震撼下，罗京天的脑袋有点发晕，他走出宴会厅。昏暗的灯光下，各个角落里散布着亲密的男女。罗京天走进旁边的咖啡厅，找了个空位坐下，一位金发小姐给他端上了一杯咖啡。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服务？”
“不用了，谢谢。”
罗京天喝着咖啡，舒缓着紧张的神经。时空变幻，周围的人和事让他有点目不暇接。这段时间一直沉湎于这个项目中，他对许多事都有点麻木了。这个项目一经提出，就让罗京天感到振奋。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成功的人生不就是是否能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吗？在商海中罗京天历经数次沉浮，从在股市里搏杀开始，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场面都没让他觉得如此富有挑战性。随着仁和公司这几年的快速发展，凭借着聚集起来的财力和精心建立的人脉关系，罗京天在国内的各项投资都是顺风顺水。而这个项目的提出，让他又焕发了内心的激情和斗志。男人天生都有征服欲，征服世界，征服女人。
“罗总，你躲在这里享受清静了？”一个胖胖的中国男人带着恭维的笑容坐到了罗京天的对面，旁边还带着一位清纯靓丽的中国姑娘。这个女孩罗京天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罗京天疑惑地看着那位胖男人，他能走进这家俱乐部，肯定有着不一样的身份。
“我叫杨嘉威，朋友都叫我杨胖子，是当地华商协会的主席。”杨胖子边自我介绍，边递过自己的名片。
“很荣幸能在这里认识杨先生，杨先生可是位非同凡响的人物。”罗京天说。
“那就借罗总的光了，M公司设宴欢迎罗总，也给我们华商协会发了帖子。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一冰小姐，曾是影视界的明星，现已下海，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高层白领。”杨胖子说。
“怪不得眼熟，很荣幸认识你。”罗京天说。
“罗总才是大人物，能认识罗总是我的福气。”李一冰伸出手与罗京天握了握，才在旁边坐下。
“应该是缘分，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身处大洋彼岸，能与罗总相识不是缘分吗？”杨胖子不失时机地打趣道。
“是呀！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能与两位相识，看来是前世修来的呀！”罗京天说。
“千年修得共枕眠，不知道我们的修行是否到了那个份上？”杨胖子的风趣，引得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一冰推了一把杨胖子：“去你的！你想搞同性恋呀！”
杨胖子故意挺起肥硕的肚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与罗总之间只需要修行100年就够了，剩下来就由你修行了。”
“罗总现在是众星捧月，哪还轮得到我？”李一冰撇了撇嘴，说道。
“我是担心修行不够，现在修行是否还来得及？”罗京天半真半假问道。
“那我现在就到尼姑庵里等着，等着罗总的修行功德圆满。”李一冰的脸微微有点红了，妩媚的眼神在罗京天脸上滑过。
此时此地，是最适合谈风月的了。这也是男人们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男人的恭维让女人得到心理的满足，女人暧昧的眼神勾起男人们无限的遐想。有美丽的李一冰相伴，男人们都兴趣盎然。罗京天想起了一句话：百分之八十的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第一个念头就是与她上床。罗京天今晚两次应验了这句话。
“李小姐，是不是漂亮的女孩都喜欢让自己的名字带个‘冰’字，让男人垂涎三尺却不敢靠近？”谈判即将取得成效，罗京天的兴致很高，便与李一冰开起了玩笑。
“那是你们男人到处播撒阳光，名字带个‘冰’，就是告诉你们，热度不够不要过来。”李一冰的反应很敏捷，在交际场上能进退自如，很善于把握尺度。
“罗总是光芒万丈，你这块冰将变得柔情似水了。”杨胖子的话接得恰到好处，三人又是一笑。李一冰羞涩难当。
罗京天竭力把自己的思绪从这暧昧的气氛里摆脱出来，脑子里的邪念让他感到羞愧。男人往往就是这样赤裸裸的，遇到漂亮的女人首先想去占有，只不过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求和虚荣心，怪不得女人总是会鄙视男人，尤其鄙视有钱的男人。
杨胖子倒是兴趣盎然，在男女之间插荤打趣本就是他的专长，更何况聪明的人善于把握人的心理状态。罗京天经历了一天的谈判，这时候他所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放松，此时与他谈任何正经事，都会让他感到不悦。杨胖子于是提议说：“我们三人一人讲段笑话，谁的笑话不好笑得重讲。”
“好呀，那你先来。”李一冰在一旁拍手称快。
“那我先说。有一位穷困书生，住在茅屋里发奋苦读，并在茅屋门前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睡草屋闭户演字；下联是，卧脚塌弄笛声腾；横批是，甘从天命。有一天一个山东商人经过他家门前，觉得这副对联写得挺有意思，就用山东话高声读道：‘谁操我屁股眼子，我叫他弄得生疼。’哦，还有横批！他把横批读反了，‘明天重干’。”
“哈哈。”罗京天忍不住笑了起来。李一冰捂着嘴，暗自窃笑，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显得分外娇娆。
“去你的，你总是三句不离本行。”李一冰轻轻打了一下杨胖子。
“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你们都笑了，算是通过了。下面轮到罗总了。”
“有一个老板出门遇到一个流浪汉伸手向他要钱，该老板大方地说：‘钱没有，给你一包烟吧。’那流浪汉摇摇头，说：‘我不抽烟。’那个老板说：‘既然你不抽烟，那我请你喝酒吧。’那流浪汉又摇摇头，说：‘我不喝酒。’那个老板很生气地说：‘你不抽烟，又不喝酒，那干脆我帮你找个情人吧。’谁知流浪汉再次摇摇头，说：‘我不找情人。’这个老板听后非常兴奋地说：‘太好了，你跟我回家，让我老婆看看，不抽烟不喝酒不找情人的是什么样的人。’”
“哈哈。”杨胖子笑得特别响，声音有点夸张。李一冰单手捂着脸，笑得肩膀微微颤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脸俏皮地看着罗京天说：“罗总你就是这样编派男人的呀？”
“不是我编派，人之本性如此，谁都难做到完美。”罗京天回答。
“罗总在一冰眼里就是个完美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了。”杨胖子像个拉皮条的，故意在撮合他们。
李一冰双手捂住了脸，手臂拱了下杨胖子，说：“就你话多。”
“你不要老是说我了，该你讲了。”杨胖子坏笑地看着李一冰说。
“我不会讲。”李一冰摇着脑袋说。
“那不行，今天每人都得讲，不然你可回不去！”杨胖子对李一冰不依不饶地说。
李一冰想了想，说道：“那我讲一个，可不许笑话我！有一个乡村教师在给一帮农村妇女上课，正在教‘日’字。那乡村教师说：‘日就是天的意思，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一天一日，一日一天。’下面一个妇女站起来说道：‘一天一日还行，一日一天饭可没人做了。’”
又是一阵哄笑。不知不觉间，酒会已进入尾声了，参加酒会的人们都渐渐散去。罗京天站起身来，疲倦被欢笑声驱散得一干二净，他感到神清气爽。白天谈判的顺利，晚上接连的艳遇，让他为之振奋。
“今天就到这，改日再聚。”罗京天说。
“罗总忙碌了一天，我们就不再打扰了。罗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华商会为罗总举办欢迎会，敬请参加。”杨胖子握着罗京天的手，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
“太客气了！这次时间安排比较紧凑，要看与M公司谈判的进程。我们保持联系吧。”罗京天说道。
“请罗总在百忙之中一定要抽出时间，予以赏光。”
“一定。”
交谈间，三人走出了俱乐部。M公司的人已在门口，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门前，助手穆杨和另两位随行人员已等候在侧。
罗京天招过穆杨，介绍与杨胖子认识，让他们保持联系。看李一冰还站在一边，就上前问道：“李小姐住在哪里？要不要送你一程？”
“她今天刚飞到纽约，还没住下来。”杨胖子在一边插话道。
“那就跟我们住一起吧，大家有个照应。”罗京天说。
“那我沾罗总的光了。”李一冰说。
“那我就把一冰交给罗总了。”杨胖子边说边与罗京天握手告别。
中国上海2008年11月6日下午1：30
王楠看见张天亮带着王强又回来了，暗自吃惊，忙问道：“张先生，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张天亮回答道：“蒋总让我们就技术方案与柳工沟通一下，上午我们出来时见柳工在忙，不宜打扰。所以，下午我们再过来看看柳工有没有空闲时间，省得我们多跑一趟。”
张天亮的解释合情合理。王楠说：“那我帮你问问柳工现在有没有时间。”她边说边拿起电话，与柳工交谈了几句后对张天亮说：“柳工现在有空，我带你们进去。”
张天亮连声说谢谢，就跟随王楠走进了柳工的办公室。
柳工中等身材，花白的头发稀稀拉拉散落在硕大的头颅上，上身穿一件藏青色的夹克，下身穿一条皱巴巴的裤子，没丝毫大公司总工程师的风范，倒像大楼里的管道修理工。
柳工对张天亮和王强的突然拜访态度冷淡，听了张天亮的自我介绍后，圆圆的脸上没半点表情，冷冷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天亮谦恭地说：“知道柳工工作繁忙，今天打扰您了。我听说柳工是动力设备领域的专家，早在10年前您的大作《论双螺杆技术在动力设备领域的运用》曾经在国际上引起轰动，我公司新型电气设备的研制正是受到您的大作的启发。您是动力设备行业的前辈，今天我们来到贵公司，当然得拜访一下您！”
张天亮的话让柳工的脸色变得温和了许多，他指着办公室右侧的沙发说：“请坐，请坐！那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你还能记得，真是后生可畏呀！”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精致的茶叶，亲自给张天亮和王强泡了两杯茶。
张天亮微微抿了一口，赞许道：“好茶！好茶！这是极品龙井吧？”
柳工道：“很有品位！这是正宗的极品龙井。可惜时间久了点，清香有余，回味不足。”
张天亮又轻轻喝了一口，含在舌尖细细回味，让茶水顺着喉管慢慢流下后，说：“我还真品味不出来，想不到柳工还是个品茶高手，功力非凡。”
柳工自得地说：“古人言，‘茶是水中之君子，酒是水中之小人’，品茶能陶冶人的情操。现在的人过于浮躁，为人行事过多急于功利，很少有闲暇坐下来静静品茶养心了。”
张天亮真诚地说：“柳工你说得太对了。当今的社会使人受到太多的诱惑，功名利禄、金钱、美色，哪一样不让人神魂颠倒？即使你想管住自己的行，也很难管住自己的心。比如我吧，每天游走在客户之间，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利’字。我也常常告诫自己要淡薄名利，但又怎能淡薄得了？因为没有房子，谈了三个女朋友都吹了，到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呢！”
柳工点点头，同情地说：“做你们这行的，确实不容易。设备招标这一块由蒋总全权负责，你们与蒋总谈得怎么样？”
张天亮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们与蒋总不熟悉，今天上午作了初次沟通，蒋总倒是蛮热情的。”
柳工微微摇摇头，说：“杭州湾项目投资巨大，被列入国家重点工程。虽属于民间投资，但已经引起国务院的重视，先期的方案涉及设备的招标，要非常谨慎。为此我们成立了由数位专家组成的项目组，负责相关设备的招标。你们APP也是家世界知名企业，认真准备还是有戏的。”
张天亮不失时机问道：“设备招标大约什么时候开始？”
柳工摇摇头，说：“具体时间还没确定下来，至少要等到明年的四五月份，你们不妨早点开始作准备。”
张天亮真诚地说：“太谢谢您了！柳工您原是上海工程设计院的院长，什么时候加入仁和公司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