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邵璃多余的话也不肯说。不像那天刚醒过来的柔声细语,撒娇就更不可能了。她在生连墨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换做往日,她会二话不说就离开他的。而现在,连墨都开口赶她了,她居然没有甩头就走,很不可思议对吧?
这,还是邵璃吗?还是那个将自尊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邵璃吗?还是那个刻薄的邵璃吗?连她都觉得自己精分了。这也让她更气恼了。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和白逸川的相处模式,一如既往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乐见不败的战斗士恢复体力恢复状态,和他斗嘴。她病怏怏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白逸川再也不想见。
“白逸川--给我滚出来。”
两人谈完话还没走到病房,就远远听到了邵璃中气十足的怒吼。白逸川微拧眉头反射性望向老板,发觉他的脸色黑沉沉的,很可怕。
忽然连墨不悦地瞪目,让白逸川只感背后一凉!立即作出一副很不耐很苦恼的样子,“连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邵璃这一定是肚子饿了,要吩咐我去给她买吃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邵璃只和他讲话而不理连墨,他又有什么办法。
好在,连墨不是那种不理智的人。倒没有迁怒于这个惶诚惶恐的秘书。
走入病房,除了邵璃,旁边还有一位女护士。
“荆泽兰。”
“哦,连先生,白先生。”荆泽兰与他们打过招呼,打算离开。
邵璃连忙拉住她的手臂,“荆护士,你先别走啊。你还没有和我说完呢……”
荆泽兰对她笑说,“明天再继续。”
“行。”邵璃转了转眼珠,松开手。
护士出去后,邵璃彻底忽略了连墨,和白逸川交谈。只是她每说一句话,白逸川俊逸的脸就黑一寸。
“咖啡,不行!”听到邵璃不死心,一次次地要他咖啡,白逸川再次拒绝道。
奢咖啡如命的邵璃不开心了,“喝一次会死啊。何况我也没事了。”
但明显白逸川不会听她的沉默着。她生气地叫出来,“我已经很久不喝咖啡了。我会疯。”
“那我买回来喝给你闻?”
“你、你这个丧心病狂!”邵璃已经被气得哇哇叫了!
这些对话使原本有点紧张的气氛松缓下来。
连墨听着他们一说一答,感到可笑又心酸。很羡慕这样的氛围,但现在连听邵璃骂他都是奢侈的。
房间随着白逸川的离开恢复了静谧,连墨又深谙地瞅着她,邵璃觉得特别的压抑、坐如针毡。特别后悔自己将荆泽兰放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谈得来的人。
虽然这几天,梁蓝和牧小鱼抽了时间来探望了她一次,但太匆忙了,三人都没有好好说上话。她恨主编!恨主编派的任务!恨死了!!!
一个星期后,邵璃出院。因为谨记医生的叮嘱,邵璃的身子不能受寒,连墨没有马上带她回岛,而是把她带回了别墅休养,并吩咐宋伯找人细心照顾她的身体。
这样的安排让邵璃误以为,他是认真的。真的会让她离开,她心慌意乱却于事无补。只是,连墨没提让她离开的事,邵璃也就不会主动提。但都清楚,这一天终究会来。
Y岛,人心惶惶。大家都在静待一个结果。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大家都不会好过,更不会安心。
邵璃从不在连墨的面前出现一点伤心或是脆弱的表情,也从没有责怪他,埋怨他。她若无其事,仿佛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尽管她表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流露。
然而,当连墨无意中见过她眼眶通红,想落泪却强忍住悲伤,抬起头仰望月光将眼泪逼回去的样子后。就深深地知道在这场意外中,最难过的那人就是邵璃。
一个月后苏城别墅
深夜万物俱寂,连墨和白逸川谈好事情,便悄声来到邵璃的房间。手一扭,发觉门被锁上了。
连墨深如黑潭的瞳眸一沉,颇有先见之明般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灯没开,凭着从窗户照射进屋内的月色,连墨走近床沿,坐下。
邵璃面对里边的墙壁安静地侧睡在床上,静谧的卧室里,她均匀的呼吸清晰。
“邵璃,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意外。”连墨伸手轻轻地去触碰邵璃的头发,好久后,又继续传来他黯哑的声音,“你被Y岛的人伤害,我绝不姑息,也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凶手在熟悉Y岛的情况下作案,手脚干净得完全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个月来,排除了一部分人,包括大家都怀疑的容寄摇之后,却还剩下一部分可疑的人。
想起了秦烙的报告后,连墨心有不甘。在一片昏暗中,他抬起发狠的利眸,瞅着四周一眨不眨,仿佛捉到那个人后,要将之千刀万剐。
只是,他没发觉,本应是熟睡着的人儿,悄悄睁开了眼帘,神色复杂。
翌日
“你老板呢?他去哪儿了?是不是悄悄回Y岛了?”邵璃发觉连墨一早不知去向,慌忙堵在了白逸川的跟前,急切问道。
“邵璃,目前Y岛不安全,你就留在这儿的别墅哪儿也不要去,或者你想回曼城了。我可以让人送你!”
“不!白逸川,我能一起回Y岛吗?”
白逸川摇头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我……你都说Y岛不安全了。我担心连墨。”邵璃挣扎说道。
白逸川坚决的神色出现了一点犹豫,“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他出事。”
邵璃说,“求你了,让我跟你去吧。”
没想到她会为了到连墨身边向他低头,只是白逸川依然,拒绝了她,“留在这里吧!”
“我想跟连墨在一起。”邵璃再次重复道,亮晶晶的眼珠充满了担忧看白逸川。
接着,他们无言对视着,谁也没有妥协。直到--
“白,让她跟着。”忽然,远处传来了连墨低沉的声音。
见到他本人出现,邵璃比什么都开心,激动地喊了他,“连墨!”转身却见连墨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淡地转身。
他,没有等她。
她,跟不上他的脚步。
忽然心,就像是被什么掐住了,开始慌得厉害。
在通往Y岛的快艇上,连墨和邵璃没有上次那样相谈甚欢,只有相对无言分别站在快艇的尾部,只有浪涛翻涌的澎湃,和两颗像是产生了距离的心。
倏地,快艇斜了一下。邵璃抬头一瞥,握紧扶手,勉强笑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不舒服。连墨见了靠过来,搂过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身边。却是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想起还有白逸川在快艇上,邵璃忽的感到难为情,脸也红起来了。只是也没有真的排斥,安心地靠着连墨。
如果清楚这次到Y岛,最后却心碎一场,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这么固执地跟来。她不知道。这时的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不久之后,终要黯然离开。
……
所有员工都被召集在侧屋前,作为Y岛的岛主,连墨站在大家面前,深不可测的目光淡淡扫过大家,与左右两边的护卫和秘书来回交换了一下眼色,确定了人数到齐后开始说话:
“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经过秦烙多次精心调查,最终证实这只是一场意外,而邵璃人也已没事,所以大家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行差踏错。”
见大家纷纷赞同地点头,连墨转头对左侧的秘书吩咐,“白逸川,你就按往日那样给大家安排工作,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到这,大家都散了吧!”
“好的。”白逸川答道,接着面向大家,“听到连先生怎么说了吧?所有人都下去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本该严阵以待的,而连墨却对邵璃发生的意外做了这样轻描淡写的解释。
Y岛这阵子全都因着胡乱猜测而谨言慎行的员工不由得都齐齐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意外就只是意外,根本没有什么阴谋,也都放心散去了。
“太好了,还以为Y岛真的出现内奸了。如此听来,真是意外。”员工A对员工B说道。
员工B说:“大家不用再担心未来了,希望连先生快点着手,早点将赌城建好。”
这时候,员工C靠过来加入他们的对话,“但,你们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女主人非常讨厌赌城。真怕到时候老板会为了女人放弃赌城的经营权。现在,老板都没去P岛,也没有催促那边的人着手准备建筑事宜,我看老板根本没有多少心思……”
“胡说八道!我亲耳听见老板对容小姐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建赌场的计划!”员工A大声地反驳。
岛上几乎所有员工都将希望寄托在岛主身上,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支持岛主能顺利建筑赌城。而听了管家的言论后,都一致对邵璃产生了偏见,就像邵璃对赌博那样深恶痛绝。
当然,大家都只在私下讨论,例如此时。
原来在Y岛,这么多人不喜欢她,排斥她的存在。
邵璃无心偷听他们讲话,却没办法阻止他们的话随着海风飘到她的耳里。
她是从来都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就像她跑新闻以来,只要她决定去做,就不会因为别人说些什么而放弃。可她的意外并不是意外,连墨心知肚明。而他这么说……
蓦地想起那天晚上,连墨进她房间对她说过的话,所做的承诺,让邵璃相信,这事不会真的就这么过去。
目前她想知道,为什么上岛后就没有看到邵婕,她想找个人问问,却发觉大家都对她避之不及。她只好走回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