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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结局

“要救凌芷倩就要发动‘血灵上魂引’,你看过那本古卷的上半本,知道这个阵法名字,那是你爹为了给你一个希望而故意流落到你手里的,而还有一些关键就记载在我给你爹的古卷的下半部里。你知道发动阵法要妖灵之力,却不知道想要使阵法运行却需要庞大的血气作为能量来支撑,而你爹带来的他暗中培养的死士就是能量,你姐姐的诅咒需要李仇的魂魄来解除,你姐姐体内压制的狼妖之魂和意识中的嗜血戾气则需要一个纯洁的灵魂作为引子来净化,这个引子就是——筠儿!这个阵法是一个逆天的邪阵,它本是上古大妖用来炼魂所用,本身就受到了天地的排斥,一旦阵法运行,很可能会有雷劫降临,我的任务就是用妖力保证阵法运行的同时还要抵抗天上的雷劫,防止大阵被雷劫破坏而前功尽弃。最重要的一点,今晚是月圆之夜,也是天雷横凶之夜,更是借天雷之势消灭李仇的唯一机会,可同时也是发动阵法最凶险的时机,因为今晚的雷劫会比以往强大很多。所以坦白的说,如果阵法运行成功,你姐姐救下来的机会有八成,我活下去的几率有两成,其他人会全部死亡,如果大阵运行失败,那么参与其中的所有人无一会幸免。”

一直以为,为了解救姐姐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甚至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可是当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时,凌轩真的犹豫了,狐狸公子的话像一座座大山一样狠狠的压在了他的心里,每个字几乎都能让他心里抽搐一番,这样的牺牲——

“那——爹呢?”

“他?”狐狸公子笑笑,“你爹学过当年那个高人留下的道术书,他不放心将李仇的魂魄作为阵眼,于是就把自己作为阵眼然后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镇压李仇,这样虽是能保证李仇那里的万无一失,可是无论阵法成败与否,他——死定了!”

狐狸公子说话间虽是带着无所谓的口气,但是他的感情里透出的却是一抹苍凉和悲壮的意味,那分明是在与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本是不想让筠儿卷入这个漩涡的,所以之前就把凌公子带进了这个宅子,没想到还是凌相国心狠一些,将一切都告知了筠儿,那么不管筠儿肯不肯,他都会让筠儿成为祭品的,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再去寻一个引子了,筠儿那天真纯洁的灵魂就是最好的引子——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爹知道你无法抉择,所以他已经替你选择好了一切,所有的包袱他都帮你卸了下来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狐狸公子浓浓一叹。

“不管这次成功与否,你爹凌相国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后路——‘相国凌墨探知西域商人欲害曹尚书千金,挺身相救而不成,与贼人同归于尽,皇上念我之功,子承父业该是没问题了,虽因资历而不继相国之职,但我儿聪慧,皇上眼中有知,朝中又有曹尚书为援,前途当可无忧矣,我该放心去了’这句话是你爹亲口告诉我的,或许是想借我的口告诉你,又或许是想让自己走得不是那么黑暗和遗憾,不管怎样,你爹都是爱你的!”

此时此刻,凌轩的心里已经装了太多的东西,甚至连他所有的曾经都被今晚挤在一个角落里,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而疯掉,但是现在这一切的一切已经不是他所拥有的感情所能承受得了的了,他好想就此睡下去,再也不愿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撑了那么久,经过了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多的绝望,可突然有一天希望就出现在了面前,可抓住希望时,却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凌轩已经无法思考了,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在黑暗的深渊里越沉越深,直到永远不能看见阳光的那天……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雷霆阵阵,天穹中道道雷光不断轰击着战斗中心处,争斗渐渐有了结尾,随着李仇的一声嚎叫,这个幻化而成的空间轰然崩塌,一个空旷却满是腐朽气息的院子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在这漆黑的夜晚,照亮着众人目光的是凌墨和他带来的十个死士,凌墨此刻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浑身上下透着血红的光芒,而那十个死士都盘坐在地上,眼皮紧闭,身上的符文闪动着流光,十一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联系,由一条暗红的光带牵引着,像是有呼吸一般若隐若现。李仇的魂魄此刻萎靡到了极点,被凌墨环抱在双掌中。

“阵势已经刻画完成,现在由你引动阵法吧!”继而凌墨睁眼,带着嘶哑的声音,他一张嘴,一股腥红立即从他的嘴角散了出来。

狐狸公子走上前去,抬起了双手,只见一点点萤光般的力量从他手掌喷出,尽数汇聚到了凌墨身上,然后连接凌墨和死士之间的光带一刹那变得透亮。十个死士全部举起右手,只见一把把刀子赫然捏在手里,然后狠狠的向胸口捅去,没有人喊疼,也没有人挣扎,十条生命随着头颅的渐渐地下而完全消散。他们胸口流出的血全部被光带吸收,一时间血光大放,进而形成一座庞大的神秘诡阵。

筠儿看着那十人的倒下,眼中流出了不忍的目光,但是看了看不知何时昏过去的凌芷倩和正在喃喃自语的凌轩,纵然心痛万千,还是忍痛轻言:“凌轩哥哥,不要让心太累,不要追想太多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你我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也许都将成为驿站、成为过客。所以以后别再一个人了,你也需要一个依靠,一个让你可以停下来放声哭泣的依靠,当你哭泣过后,你就会找到自己的方向……还有,筠儿永远爱你……永别了!”

那一刻,凌轩仿佛听见一颗心破碎的声音,他没有抬头,直到那道倩影转身,他才发现,原来那声心碎,其实,是他自己的。

是无力阻止呢?无法阻止呢?还是根本就不愿意阻止?

凌轩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答案,这以后会不会后悔他也不知道,当折磨了整整一个曾经的执念和眼前那些心碎的血光重叠时,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似乎只要自己向前走几步就能改变这个事情的结局,又似乎自己能将这个故事的结局重新再书写一遍。他只是恍恍惚惚的,连抱着的姐姐躺在了地上都不知道,只是梦魇一般,跟随着那道倩影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走向世界的尽头。

凌墨一抬手,筠儿被一股力量拉进了血光里,妙曼的身姿瞬间被吞没,化成了这诡阵的一缕芳魂。

“不——”终于,凌轩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又是那断魂一般的心痛,他只能是本能的揪着自己的心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那剜心的痛苦,双腿也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他瑟瑟的爬着,想前又想往后,地上的泥水溅了一身。

“有些事,不说,不问,不代表不在乎,原谅爹吧!”凌墨的眼眶湿润了,他或许流过泪,或许也如眼前这般软弱过,他都默默的承受了,因为他要给这个更加软弱的人一个坚强的理由,一个即使反目也要让他坚强下去的理由,“如果你真的失去了,就假装它们从未发生过,你已经背负得太多太多,这个包袱本不该由你承担的,放下吧,活下去,未来——才是属于你的。”

凌墨手一挥,凌芷倩就这样平躺着缓缓的飘到了他的眼前,他的双手泛着微光,就像湖面的阳光那样温柔,他将双手按在了凌芷倩的额头。

凌芷倩一下子眉头紧皱,仿佛在做着什么恶梦一般,渐渐的发出呢喃声。而这时,凌墨身前的大阵突然动作了起来,仿佛平静的湖面一下子卷起了高浪,气氛诡异异常。

同一时间,天穹之上本已停歇的雷霆仿佛被惊醒了似的,带着狂躁的怒气向下方猛劈而来,这威势比之前又大了许多倍。

天地雷霆轰声大作,一阵一阵的降临,势要将这逆天邪阵给轰碎,但是每一次都被大阵上发出的一道道红光抵住。雷霆每轰击一次,大阵里的人就吐一口血,尤其是狐狸公子,早已经摇摇欲坠,似乎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凌墨将双手死死的按在凌芷倩的额头中心,将大阵传来的力量透过己身传给凌芷倩。

渐渐的,似乎有了起色,凌芷倩的眼皮蓦地睁开,一双带着鲜红的眼球吓人之极,只见她不断的挣扎,整个人想要逃离却被大阵的力量束缚得死死的。她的全身随着挣扎就已经全部变成了狼形,此刻正如一只发疯的狼一般在疯狂的扭动着,那双爪子使劲的抓着虚空。

一道透明的靓影从大阵中穿过,顺着凌墨手掌的力量缓缓的融进了凌芷倩的身体,那道影子在完全消失的一刹那,朝着凌轩那方留恋的看了一眼。

道道黑气从凌芷倩身体内飘出,凌墨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只听得一声尖啸,另一道影子从凌芷倩身体里面飞出,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当她看见了凌墨后,一下子冲了过来。

“哥哥——”那道影子一声怪啸,她的目标不是凌墨,而是被凌墨困在身前的李仇的魂魄,此刻他已经完全化成了一条蛇的形态。影子冲下来时,那条蛇不住的颤动着。

就在蛇与影子将要接触的一瞬间,一只手蓦地捏住了蛇魂,然后仿佛是捏泡泡一样,将蛇魂捏得粉碎,化成几缕青烟顺着那只手而去。

“不——”影子也绝望的喊了出来,不过在这大阵中却对那只手的主人无可奈何,刚一靠近就被一道血光抽得散了开去,等恢复成型时,已经没有了再飞的气力。

蛇妖的残魂进入凌芷倩的身体后,更多的黑气从她的身边飘了出来,这时的黑气仿佛有生命一样,能量也似乎大了不少,连凌芷倩身边的空气似乎都被那些黑气扭曲了,散出一道道波纹。

慢慢的,凌芷倩身体开始恢复了正常,先是她的手,再是她的脚,再是她的身子,最后是她的五官,带还剩下一对耳朵时,凌墨笑了,眼看成功在即。

而就在这时,天上的雷霆似乎发觉在长久的无法将地面这大阵摧毁之时,终于发出了最猛烈的一击,足有人体粗细的雷电像是一道道光柱一般倾泻而来,给这个人间带来了最明亮的光芒,同时也给这个院子带来了末日的哀歌。

“不——啊——我不甘心啊——”

宛如蝼蚁的吼声被最后的天威吞噬,整个世界在这一时刻瞬间静了下来,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这院子里的一切,不管是悲、是喜,不管多少的阴谋,不论多少的情仇都在这一声之后化为了灰烬,彻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尘埃。

“呵呵——嘿嘿——哈哈哈”

“老天爷,你这是为什么啊——”

宁静之后就是疯狂的笑声,还有那末日的悲凉。

“轰——”

似乎是为了探查一下刚才有没有将地面的蝼蚁全部惩罚,一道闪电再次划过,横在天空上就如那张牙舞爪的大蛇窥视着人间生灵。

当院子被照亮的那一刻,在那显得空旷的地面上,多余的存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匍匐着的——

如狗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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