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我父亲要以死谢罪的根本原因吧。因为我母亲将成道叔打落山崖。”环宇早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定在秋捡嫂子跟前,透过额前的刘海用朦胧的目光凝望着秋捡嫂子。
“嗯。”秋捡嫂子点点头。
“那么你恨我母亲吗?”环宇问。
“恨,怎么不恨,不过你父亲已经以命抵命,我还有什么可追究,不久之后你母亲去而复返,得知你父亲死讯之后到铁寨大闹了一场,将你带走,不过数年你母亲也过世了,就这样我连个恨的人都没了。”秋捡嫂子话里有无限凄凉。
我走到她跟前,带着微微的笑凝望着她的一双眼,我跟她说:“嫂子那你恨他吗?”
秋捡嫂子知道我说的他是环宇,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怎么能恨他呢?”秋捡嫂子没多说什么,可是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切,我再一次使用追眼了,我以魂力控制着,在她的眼中找到那个小小光点,在光点中寻找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和痛。
十多年前的秋捡嫂子一身红色嫁衣,翻遍整个山崖寻找自己的新婚丈夫,从伤心到绝望,再对一屋子人劝说的木然以对,没人能体会一个女人新婚之夜失去挚爱的痛,就连我透过她眼中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也只是十分之一,可我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绝望中的秋捡嫂子呆滞的目光被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所吸引了,孩子是怎么爬到她门前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目光越过了众人的目光和孩子一绿一蓝的一双眼对上了,她也蹒跚着越出了门槛将孩子抱了起来,面对一群有点紧张又有点担忧的目光她只是轻轻把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孩子脸上,身上。孩子任由她搂着只是是不是抬头看看她的眼睛。
“她真的不恨你。”我泪眼模糊对上环宇说:“当初在你们都最需要慰藉的时候,是你们相互安慰了自己。”我觉得我喉咙那噎了好大一团东西,开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哑。
“我母亲过世前,曾跟我说过,今生她对不起的人只有你。”环宇的声音也是低哑的,可他表达的是一个亡者的歉意。秋捡嫂子叹息了一声说:“都十多年了,该死的不该死的全死了,还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当年她亲手从我怀里把你带走的时候,就曾经跟我说过整个铁寨都对不起她,但是她对不起我。而我告诉她,我能原谅全天下也唯独不能原谅她。我对她的恨到我死的那天都会继续下去。”秋捡嫂子所说我当初还不是很能理解,可是后来我懂了,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恨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没有了爱就只能恨。秋捡嫂子爱的人是宁成道,宁成道被环宇的母亲拉贡赞所杀,她无人可恨就只能恨拉贡赞。我们该庆幸的是她的恨没有转嫁到环宇身上。这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生性良善的人,是非观很分明的人。这样的人值得我敬重。
“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过成道叔的尸体吗?”我忍不住。
秋捡嫂子摇头说:“没有,这一大片山林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们说或许当天掉落山崖的时候就被山里的野兽吃了,十几年前山里的野兽可比现在多多了。”
“那么有没有试过招魂。”我心里动了一下,如果宁成道死了,通过招魂术应该能找到灵魂,然后通过灵魂来找尸体应该也可以吧。
“招魂?”秋捡嫂子愣了一下。
“对啊,招魂,铁寨的人难道没有想过通过招魂来找到成道叔吗?”我诧异地问。后来我们一边采山葡萄的时候满脑子盘算的就是要怎么跟宁侃说给宁成道招魂的事。
我把采摘好的山葡萄用个挺好看的圆筐装了满满一筐,然后带着几分忐忑地去了宁侃小院二楼,二楼最靠右边的房间是二大队长的房间,我先用多眼看过之后确定他在,这才开始敲门。
他依旧是带着面具的,见到我的时候他问了句:“找我有事吗?”
我晃荡了一下手里的筐说:“给你送点好吃的,我今天到山里采摘的,很新鲜很甜。”
“嗯,放那就好。”他指着不远处的茶几说。
等我将当西放下了扭头对上他的眼,他躲闪了一下说:“还有其他事吗?”
我摇摇头说:“没事,不过还是想说句抱歉,那天让你难堪了很抱歉。”我那天用话激他取下面具的举动是太冒失了。
“我说过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他浅笑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