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带这些药草作甚?”伍匡不解地看着陈子轩。
陈子轩一行人一早便向洛云辞行了,西域西部联盟以为陈子轩身在皮山,所以注意力皆于皮山汇聚,众人自轮台往北,至清河,并未遇到丝毫阻拦,伍匡早已经准备好了木船,顺风顺流,日行百里,此时,众人已经离开轮台有数十里了。
陈子轩神秘道:“此草非寻常物,他日必有重用!”
这些药草自然是陈子轩临走之前,向洛云索要的“烟草”,洛云生怕陈子轩此去路途遥远,携带不方便,还取了十几个花盆,为他栽种好。一路上,在陈子轩的吩咐下,伍匡等人对这些药草的照料,甚至比对自己的爹娘还要细心。
伍匡心性沉稳,便也不再多言,但安容可耐不住,忙问道:“主上,有何妙用?”
陈子轩笑了笑道:“如今我也说不明白,待到归去,我欲将此草种遍澜沧山麓,届时你等自然知晓。”
众人虽然心奇,也都不再多问,伍匡道:“主上,我等顺流顺风而下,今日深夜,我等便至乌垒,刘清、孟仲尚书都已来信,届时全军亲迎主上!文武百官、众将士可都盼着主上回归呢!”
与洛云相处之时,注意力全在洛云身上,虽然未尝想念刘清、孟仲等人,但向洛云分别之后,却深感怀念昔日旧部了,就连离去的徐梁,陈子轩都想念非常。
陈子轩叹了口气道:“月余未见,我也念及他们啊!如今战事正紧,他们何需隆重接待,难道孟仲、刘清殊不知大事为重吗?”
伍匡、二生、安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事瞒着陈子轩,三人同时默默点头,而后齐齐单膝跪地,伍匡开口道:“主上!如今既然离开轮台了,我等也不瞒主上了!眼下并非有战事,只是孟仲、刘清尚书,以及我等一干属下,生怕主上若无缘由不忍向洛云小姐辞别,方才出此计策,以战事将起为由,使得主上早日回归!请主上恕罪!”
陈子轩这才恍然大悟,平日自己惯于算计别人,这次自己倒是彻底被算计了,他苦笑着拉起三人道:“我怎会怪罪你等,若无缘由,我确不忍离去,只怕届时大臣将士们必然寒心,你等做得对!我非但不会怪罪你等,反而要奖赏你等,以示我胸中之志!以免将士们寒心!回归乌垒之后,你三人每人领二百金!”
伍匡等三人忙叩谢道:“谢主上!”
陈子轩知道真相后,心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原本还算计着回去之后,如何部署兵力,如何应敌,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大睡一觉,修身养神,准备回去与众将士比拼酒力吧!
想到此,陈子轩伸了个懒腰道:“既然如此,我先休养一番了!”
伍匡却道:“战事虽然全无,但刘清尚书来信之时,却还提及一事,需主上定夺!”
陈子轩点头道:“说吧!”
伍匡接着道:“刘清尚书信中提及,昔日淮东军大将军秦正之女秦月心,十日前投至乌垒,言及秦正因昔日支持主上,难得新皇垂青,太傅杨业以私吞军粮之罪,状告秦正,秦正入狱,其女私逃至此。刘清尚书已经将其女安排妥善,等待主上定夺!”
秦月心?秦正?
陈子轩思索了一下脑中记忆,这秦正昔日仅是京城一参军,后来秦正被武德帝看重,调至淮东军,任大将军,当时确是十分支持陈子轩,后来陈子轩一沉三年,便再无此人音讯。
而秦正之女秦月心,昔日与刘清、陈子轩皆是同窗,师从于刘适,与他三人同窗的还有两人,一是当朝丞相魏波之子——魏昊原,一是当朝长史邢文玉之女——邢冰凤,邢冰凤与魏昊原儿时便走得亲近,现已结为夫妻,魏波、邢文玉此前皆是支持太子,故其子女也遵从父意,遂与陈子轩走得较远。陈子轩自然与刘清关系最为亲密,二人结为异性兄弟,生死同命,而这秦月心当时年龄最小,太孩子气,四人都不愿带她玩,她总是粘着性子好的陈子轩与刘清,师从刘适七年之后,五人分离,陈子轩只与刘清还联系紧密,再未见这秦月心。
想到此,陈子轩问道:“可否探明,这秦正可是真被皇上下了狱?”
伍匡点头道:“刘清尚书已然探明,这秦正不但被下了狱,三日前已被斩首于京城午门,淮东军大将军之职,由皇上心腹——原淮东军将军车志洁继任。”
陈子轩还是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于是继续问道:“那这秦月心区区一女子,如此从淮东千里迢迢赶至西域?先不说淮东与西域之路途遥远,关中早已被张茂封锁,难道会私自放行?”
伍匡摇头道:“此事属下不知!刘清尚书只说,护送秦月心而来的是昔日秦正副将晏海,以及五百淮东精骑,至于他事,并未提及!”
陈子轩点了点头道:“今日深夜,便至乌垒了,届时再计议吧!我心中有准备即可!”
伍匡点了点头,与安容、二生等人一并退下。
一路颠簸,幸好陈子轩并不晕船,十余个时辰,方至乌垒,天色已经极为黯淡,刘清、孟仲、娄海、李勤江、沃沙等人率两万余铁骑,静静侯在澜江口,排出了极大地阵势,迎接陈子轩归来。
十余木船缓缓靠岸,刘清微微一挥手,众将士纷纷撞击着手中兵器,大声喝着。
“威武!威武!威武!”
听着排山倒海的呼喊,久违的铁血沙场的感觉瞬间涌至陈子轩心头,他微微走上船头,大喝着:“兄弟们!我陈子轩回来了!”
“威武!威武!威武!”
刘清、孟仲等文官也呐喊了起来。
陈子轩在伍匡、二生、安容等人的护送下,一路走下了船,众人纷纷叩拜道:“主上!”
望着黑压压的一片片铁甲将士,望着众人脸上虔诚的笑容,陈子轩心血顿时沸腾,昔日久违的铁血情感霎时间涌上了咽喉,他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起身。
刘清、孟仲、李勤江三人先走了上来,拱手道:“主上!”
陈子轩忙拉起三人,同时对众人道:“今夜好酒好肉,都尽情吃喝!不醉不休!”
“威武!威武!威武!”
众人已经等候陈子轩近两个时辰,早已筋疲力尽,听到好酒好肉,不禁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呼喊地更为卖力。
一路朝乌垒王府走去,陈子轩、孟仲、刘清、李勤江四人坐在马车之中,陈子轩对孟仲笑到:“先生,此番骗我归来,只怕是先生之策吧!”
既无外人,孟仲也不多礼,只是笑道:“主上,我等听说主上与包罗万象门的洛云小姐互有情意,生怕主上不忍离去,只得出此下策!在下思量,主上定然不会因为一女子,而忘却数十万将士,所以归来之时,必不会怪罪!”
陈子轩戏谑道:“先生此言既出,我即便有意为难先生,只怕也无从下手了!”
刘清笑道:“主上,听伍匡等人描述,这洛云小姐可是人间仙女,主上可真有艳福啊!”
陈子轩忙道:“我与洛云,仅是知己而已,休要听伍匡等人瞎说!”
孟仲、李勤江、刘清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孟仲故意道:“在下本想,待到主上归来之后,我当亲自拜访包罗万象门,在下不才,却想以主上之师名义,为主上提亲呢!既如此,原来是我等多想了。”
陈子轩本来还在为找何人提亲而烦恼呢,陈子轩的父亲武德帝已然驾崩,他的母亲也早已病逝多年,叔父、舅父也皆远在京城,眼下根本无至亲长辈,古人提亲,讲究甚多,总不能自己去提亲吧。他倒是忘了还有孟仲这个“师傅”,而且他早已立碑,终生奉孟仲为师,想必西域人人皆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孟仲为他提亲,想必最佳!
陈子轩哪能反对,忙对孟仲笑道:“此事他日再做计议吧!今日归来,我当先于尔等痛饮百杯!”
“好!”刘清与李勤江同时点头道。
孟仲却道:“饮酒之事,在下就不参与了,以免众将士不满!”
陈子轩笑道:“先生素来不饮酒,全军将士皆知!有谁会难为你!共同赴宴!”
孟仲生平不怕出谋划策,更不怕带兵打仗,却最怕摆宴饮酒,今日陈子轩初归,他自知不能不到场,只好硬着头皮道:“在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