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可知道从有起源这个计划开始,你就是中山研究所的人吗?”
“是嘛,这倒挺新奇,哈。”
“看你这样我是有点失望的,难得上头让我对你态度好一点。”
“好不好,都随便了。”
他穿完衣服,面对玻璃幕墙中的自己,看惯了安眠剂中三十多岁的脸,再看到五十多岁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寂寥。
时光的印记,是如此明显。
“那就这样吧。”
“为什么你总选错路呢?”房间移开时女人忽然说:“哪怕选对一次好不好?选对一次,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女人的话让这男人愣了会儿,她意味深长所说的选对一次指的是什么?
是在高中时拒绝温妮的主动示爱,坚持暗恋姚琳?
是在大学时跟随雅妍一同去广州?
是在心中多关怀庐小喻,别到无可挽回才后悔?
还是在赋格酒店不该向尤娜求婚?
…………
“不关你的事。”
邝梓健扔下这句话后径直而出,穿过狭长阴凉的地下道,由地下车库踏上日光充足的土地。这才是真的大地该有的阳光。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呢?难道真是2047年不成?
不可能,气味不对,如果真一晃过了十年的话,空气的味道也一定会改变。
但此刻显然没有,而且从头发,指甲的生长来看,也不可能过了十年。除非他们在昏迷时对这些进行了打理。
可无论如何,现在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而身后这该死的蜗牛状大楼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管他安眠剂也好,扩展功能也好,甚至那什么“起源”,都已毫无瓜葛。
活到今日,沧海桑田,过境千帆,是又遇到的那个姚琳,让邝梓健认识到生命中尚有重要的东西存在。
那是种依靠,不是依靠别人,而是知道有人要依靠自己。
“人都是靠着他人而存在的。”骨灰飘入浮城海岸的林贞胜曾如此说。
邝梓健一摸口袋,有两样物件。一样是姚琳家的钥匙,一样是中山研究所的菱形22号号牌。
他攥着钥匙,将号牌扔进研究所外墙的花圃内,那儿立着枯了的芍药花茎。
总算……都结束了。已经答应了姚琳这是最后一次了。回去后,就与她结婚。
他告诉自己不再去回想研究所,拦下出租,脱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司机现在几几年?”
司机用“你脑子有病吧”的眼神瞟了老男人一眼,而后用烟酒嗓说,“看这里。”
计价器下方红色的雷射字,显示着2037-12-22.
2037年12月22日。
邝梓健松口气,女人果然在说谎,想用这种低劣的方法留住自己,但转而梓健又追问一句“这,是真的时间吗?”
“喂!我没空和你搞七搞八,快说要去哪,不说就下车。”
邝梓健笑笑,报上姚琳家地址,真真切切的2037年,真真切切的脾气暴躁司机。如果是12月22日的话,那呆在实验室的时间既是两个月,六十天左右。
六十天,除了安眠剂试验所用的,余下便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间……
邝梓健叹口气,对自己还在想这些感到懊恼,他按下些许车窗,让冬季的晨风吹醒大脑。
车驶入主路后便开始拥堵,司机心神不宁的换了好几个电台频率,从他布着血丝的眼球来看,应该是昨天开了一个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