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信仰?安惟和欧阳晨心中信仰都是“相信奇迹会发生”。
就像那片紫色的薰衣草的花语一样的信仰: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
两个有着相同的人生态度的人才是真正了解对方。这一点,楚颢然是远远比不上欧阳晨的,尽管曾经的安惟一度陷入失去欧阳晨和楚颢然的痛苦之中。可是,楚颢然还是离开了,选择了别人,而欧阳晨一直不离不弃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保护着自己。
欧阳晨尽管那些年没有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可是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安惟。
同样的,安惟相信善良的欧阳晨不会就这样被病魔击垮的。就像自己,从小就相信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都是以圆满的大结局告终的。
安惟始终相信还没有圆满的结局都不是结局。哪怕就算是死亡也不是最终的结局。时间久了,安惟和母亲都已经渐渐从痛苦中解脱了。死亡不可怕,安俊彦的死亡也不能阻隔安惟思念父亲。
那天,天气依旧是和煦,微风吹动着树枝,树叶在随风轻轻摆舞,太阳并不是那么地刺眼。这样的场景就像学生时代,在一个舒服的傍晚,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其中,享受美好青春时光的样子。
欧阳晨还是穿着正装,就像是参加一个酒会一样地正式。当然,在这样的一个大师级别的音乐会上,欧阳晨当然是认证对待,来不得一点马虎的。更何况,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为了今晚的在这场音乐会准备着。
“惟,我已经在你的楼下了。”欧阳晨永远都是言简意赅,从来不会多讲一句废话。这种严谨的姿态,大抵就是出生在欧阳家族所特有的气质吧。
“我这就下来。”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就特别地不像情侣的感觉。
首先是欧阳晨压根就不太会甜言蜜语。他本就不会在这之前多问候几句。而安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模式。要是安惟什么时候听到欧阳晨对着自己亲密地喊道“亲爱的”的时候,保不准安惟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当然,曾经的徐理就这这个样子的。
安惟本就喜欢这样简单的语言,文章可以大肆渲染,可是生活总归是平平淡淡才是真,太多华丽的辞藻要是运用在生活中,就会觉得虚伪了。
安惟接到欧阳晨的电话,不紧不慢地走出家。安惟早就在欧阳晨的这个电话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刚巧想自己去音乐会的时候就接到了欧阳晨的电话。
安惟从沙发上拿起包,下了楼。
“你今天好美。”欧阳晨只有在安惟这里才会讲这样甜腻的话。
安惟有点害羞了,羞红的脸颊,欧阳晨看在心里,很是高兴。这就证明安惟心中其实是有自己的,这一点,欧阳晨从安惟的每一个细节中都能够感觉得到。
欧阳晨让安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这时候的安惟才发现,今天欧阳晨没有让司机接送。
“今天,你开车?”安惟问着坐着驾驶位置的欧阳晨问道。
欧阳晨一边给安惟系上安全带,一边应声道:“当然,如果是你,当然只有我能够代劳。”
安惟和欧阳晨相视而笑。
安惟每次看到欧阳晨开车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捏一把冷汗,害怕他万一病发作,可能会发生意外。
不过,还好在今天的欧阳晨看上去精神比往日好一点,大概这场音乐会给他确实是带来了快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安惟从出门到现在,心里始终有一种被牵绊住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不久的某一个时刻即将要发生一些什么不祥的事一样。这种预感就像是某种征兆一样可怕。
安惟一路上都在默默祈祷着上天,希望上天能够眷顾每一个不幸之人。
“惟,我们到了。”安惟这时候缓过神来,有点灵魂飘忽着看着欧阳晨。欧阳晨牵着安惟的手走进了音乐厅。
欧阳晨的温暖的手心渐渐把安惟冰冷的手握得暖和了一些。
欧阳晨没有问安惟是不是身体不好才会手心发冷,而是把自己的外套直接披在了安惟的身上。
安惟看着这深色的衣服,暖意有心而来。
彼此最近的距离,大概就是两颗心在一起的距离。你不说,我不语,我就可以感觉到你的内心。
安惟坐在了观众席上,看着舞台上的欧阳晨和黄博对奏的精彩表演,心理很是激动。她从来没有想过欧阳晨还可以这样的完美。
舞台上的欧阳晨在千万双眼睛之下,游刃有余地拉着小提琴。特别是他独奏的那一段,安惟是屏住呼吸在聆听着,感受着。
安惟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和欧阳晨又走进了那片薰衣草庄园,他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花的海洋。天是那么得纯净,四周是那么地静谧……
突然在音乐会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欧阳晨突然没有预兆地倒在了舞台上。底下的观众正在热烈地鼓掌的同时被这一幕惊呆了。
安惟恐惧着一切,害怕欧阳晨万一在这五分钟里面发生心源性猝死,万一欧阳晨永远醒不来了,万一……安惟在短短飞奔上去的那几秒把千千万万的后果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了一遍。除了醒来的这一种后果,其他的结局都让安惟恐惧到极致。
工作人员在不停地疏散观众离开,黄博蹲在欧阳晨的旁边,试图将欧阳晨喊醒。
安惟飞奔上台,推开在一旁的黄博,此刻的她已经不能想到自己所做的任何举动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欧阳晨一个人了。眼泪一直在她的眼眶里面打转,完全不顾底下的人。
她在看到欧阳晨倒下的那一刻,脑海中飞速地冒出很多曾在心脏病急救中心学到的救治心脏病人的画面。安惟需要在这最关键的五分钟之内将欧阳晨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安惟呼喊着大家快开窗门,观众也在有意识地离开音乐厅,以便留下一个更加清新的空气给病人。
安惟从包里亮出世界通用急救证书,以证明自己可以救治病人。周围的演奏家以及工作人员站得远远地,以给病人流出良好的呼吸空气。这本证书是安惟在知道欧阳晨有心脏病之后去学得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遇上,万一遇上也不至于让自己面临无能为力的境地。
她跪在地上,用食指轻轻放在欧阳晨的鼻子边,感受到欧阳晨已经暂停了呼吸,又看了一下他的瞳孔。接而,她双手撑在地上,然后用一只耳朵轻轻贴在他的心脏处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情况。
安惟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实施急救措施。她用着急救中心学到的知识,一边心脏按压,一边又人工呼吸,两者不停地交替着实施抢救。时间都已经来不及数了,到底过去了多久安惟一点底都没有。她心中一直在期盼着欧阳晨能够醒来。
后台的工作人员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很是迅速。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就来了。
在这期间黄博在不停地在旁边捏着汗巾,不停地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他同样不希望这样一位才子英年早逝。黄博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没有达到欧阳晨的艺术高度。黄博是一个惜才的人。
救护车来了,医生从音乐厅的侧门搬进来了支架,将欧阳晨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鸣叫着急驶在马路的正中央。救护车里面,医生还在不停一秒地抢救着。
可是欧阳晨还是没有醒过来。安惟看着欧阳晨这个样子,眼泪已经止都止不住了。
“晨,求求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晨……”安惟跟着医生和护士将欧阳晨推进了手术急救室。
手术室的大门无情地将安惟和欧阳晨阻隔了开来。
这样的场景多么地熟悉。就在十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这扇大门,安惟等待着父亲的音讯。可是,从此安惟和安俊彦从此分隔在世界的两端。
现在,里面的又是躺着安惟生命中不能失去的一个重要的人。安惟在欧阳晨倒下的那一刻才深刻体会到那种面对心爱的人离去的那种心绞的疼痛。
安惟坐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安惟不知道其实早在几年前,欧阳晨就面对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安惟被欧阳晨意外撞伤,不省人事,欧阳晨心中充满了内疚与悔恨。
此刻的安惟,已经不能再多想接下来的结果了。
安惟在心中默念着:奇迹一定会发生的。
突然,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里面像是从内而外放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让安惟哭红的双眼感觉到刺眼。
安惟哆嗦着站了起来,心中默默得问道自己:奇迹会发生吗?安惟的心跳是那么地强烈,就像是快要掉出自己的体内一样。
突然,安惟就在医生出来的那一刻,感觉眼前有点恍惚,模糊着看不到一点光线,安惟自己轰然倒在了手术室的门外。
奇迹会发生吗?安惟大概就在刚才一连串的事故中用尽了自己的能量,这个脆弱的人儿,现在恬静地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安惟在睡梦中还在说着胡话,叫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晨……晨……不要离开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