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王煜全老先生在这里吗?”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问着正在摆弄着架子上巧夺天工雕刻品的一位大概二十有余的男店家。
“你是哪位?”他转身问少年。
“我叫楚颢然。我母亲项昱霏是王老的学生。”少年恭谦地自报家门。
当安惟听到楚颢然三个字的时候,瞬间空气在安惟的身边凝滞住了。
“真的是你吗?楚颢然。”安惟心中默念道。安惟的心绪瞬间开始了惊喜与不安充斥着内心,安惟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位店主一听说是项昱霏——著名的历史学家,国际知名的瑞基集团的史学顾问,还是某知名大学历史学系的教授。
据前阵子媒体报道,瑞基集团楚云杉总裁在妻子项昱霏陪同下出席了年度“爱心天使”的慈善晚宴,来的都是商界、政界的大人物。报道中提及项昱霏就是王煜全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深得王老先生的风范。年轻时她嫁入豪门给楚云杉当了妻子,二人的夫妻生活甜蜜了二十年。二人还有一位出色的儿子——楚颢然。报道中还放出了一家三口的照片。
看来眼前这位少年就是楚家的公子了。可想而知这位店家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对这一行的这些名人轶事略知一二,立马产生恭敬之情。
“你找王老有什么事吗?”那位店主摆放好雕刻品,立刻回头问他。
“是这样的,我想请教王老先生一些关于艺术品的问题。”
“王老在楼上,你先等一下,我就去请王老先生下来。”
然后这位年轻的店家转身走上了右手边红木的楼梯。
楼下的少年端详着周边的这些作品,从他的眉宇之间也可以看出几分他的神色,似乎也在惊叹这些出自名家之手的木刻作品。
这家店的装修极具明清古典韵味,可以看出背后的主人是怎么样的一位文学之士。
一旁的安惟看着她。当少年转身看到安惟等人的时候,他感觉得到她们正在看着他,于是他不禁点头微微一笑,就像是清风拂面的轻柔一样似有若无地和她们打着招呼。
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散射出万丈光芒,他的眼神柔软似暖阳可以软化冬日的寒冰。完美的五官无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修长的身材穿着白衬衫和一条简单的牛仔裤,简单而清爽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要靠近。他温柔中不失帅气,帅气中又透露着儒雅,儒雅中又蕴含着神秘,这种气质简直让人参不透他的心底所思所想,但是确实足以吸引住万千少女的目光。
蒋妮儿亮起她的招牌动作,伸出纤细的右手对着少年轻轻挥舞摇摆着:“Hi.”
戴冰冰就故意模仿着蒋妮儿傻笑着的样子也向他打招呼。
“干嘛学我?”蒋妮儿对着戴冰冰瞬间180°的大转变。
“谁要学你,我这是再现一下刚才你那狼外婆的丑恶嘴脸。”戴冰冰不服气地说着,然后喊道,“狼外婆!”
狼外婆是蒋妮儿的绰号,一般不怎么这样叫,只有她犯花痴的时候才会这样喊她。
戴冰冰则看向蒋妮儿说,“你醒醒吧,人家不是只向你一个人打招呼,别自作多情了。”
安惟在一边忐忑不安地不敢对视他的目光。她故意逃开了他的视线,转向看陈列架上的一块碑帖。安惟这次看清了这位少年的模样。她知道他就是七年前的那位在紫丁花路上帮他捡起掉落的课本的大男生。安惟知道现在估计他早已经忘记了,在他眼中或许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安惟心中却是可以激起千层涟漪的心结。
安惟回忆着:十二年前,她才七岁,遇见了八岁的楚颢然。五年后,又擦肩而过。转眼又一个七年后,他还是没有认出她。
十二年来,这是她第二次遇见他;十二年来,这也是他第二次遗忘她。如果说七年前的那次是一次偶然的遇见,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就是多年后冥冥之中的遇见?安惟已经不敢多想。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楚颢然回想着对安惟说。
安惟惊喜着看向他,安惟想:”他记起我了。”
“哦,是在机场撞见过一次。”楚颢然没等安惟回答就自己说了起来。
安惟感觉他用“撞见”这个词是那么的不妥。这好像把自己撞见不愿意撞见的东西一样。
安惟有点落寞,不过好在他还是记起了那一点。
“那我呢,我呢?”蒋妮儿问着楚颢然,我们是一起的。
楚颢然点点头,“记得,只是那天匆忙,所以走得急。”
“那个……”安惟刚想说的时候,楼梯口有人下来了。
此时,那位年轻的店家搀扶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走下来。众人的目光都交集在这位老人的身上。他花白的胡子,稍微有一点佝偻的背,走路不是很稳妥了。
楚颢然立刻迎上前去,对着老人说:“王老师,您好,我是楚颢然。我母亲时常和我提起她学生时代的日子。”
“颢然啊,也有十多年没见了,想不到长那么大了。”王煜全和蔼地看着楚颢然。
“是啊,我还记得十年前我见过你之后,就再也还没有见过您,您身体可好?我母亲很想念您。只是一直抽不开身来看望您。”
这位传说中的王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说,“我都挺好的,只是人老了,难免不方便远行了。”
门外的雨停了,此时店里面的顾客已经不多了。
“王老师,能否帮我看一下这照片上的书法木刻是出自这里的吗?”眼前的少年拿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划开了一张照片给那位正在一旁雕刻的老师傅看。少年把照片慢慢放大了给王老看。然后一张一张切过去。基本上这件书法木刻上每一个角度都拍下来了,笔迹纹理都是清晰可见。
王老拾起眼镜定睛看着图稿说:“如果这件是真品,那么我如果没有看错,这是清朝年间的书法木刻。”
“王老师,不瞒你说,我母亲很喜欢这件书法刻品,不知道是否在您这里。据她说,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这件书法木刻品当年我收藏过几年,然后在大约二十年前送给了我的一位学生。”王煜全回忆着。
安惟和戴冰冰、蒋妮儿也凑了过去看了看。
“颢然,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你母亲当年一样,对这些充满了求知欲。”王煜全继续说,“那我考考你看,那就说说这件作品的作者。”
“这是清代书法家铁保与黄钺的书法木刻,这二人都是清代大臣。铁保是清代书法家,字冶亭,号梅庵,是清四大书家之一。因此,他的书法……”楚颢然滔滔不绝地述说着。
“那黄钺呢?”王煜全继续问道。
“黄钺我就不清楚了。”楚颢然尴尬地笑笑。
“黄钺字左田,又名左君,号左庶子,安徽当涂人。敏而好学。清乾隆年间,“以廪贡挑录议叙吏目”。……乾隆三十三年,黄钺与安徽巡道李世杰在芜湖赭山滴翠轩创建中江书院,招员授业。黄钺著有《壹斋集》40卷,其中《奏御集》2卷,杂篇6卷,《萧、汤二老遗诗合编》1卷,《画品》1卷。……”安惟回答着王老先生的问题。
王老频频点头满意地笑着听她讲。楚颢然也佩服她居然对这些知识了解颇多。
“天呐,惟惟的爱因斯坦大脑又开启了。”戴冰冰惊叹道。
“你别动不动吼。”蒋妮儿,悄声在戴冰冰旁边提醒她。
“哦。”戴冰冰注意到了她刚才的失礼,就闭上了嘴巴。
安惟一看这件书法木刻品和自己家中父亲身前收藏的那件一模一样。于是安惟继续说道:“我家中就有这样一件,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这件。”
“惟惟,你家还有古董啊?”戴冰冰大嗓门又开启了。
这时候王煜全看着安惟,问她:“孩子,你父亲是不是叫安均彦?”
“您怎么知道?我父亲就是安均彦,我是安惟。”安惟肯定地回答。“您认识我父亲?”
王煜全缕缕花白的胡子,继续说道:“我看你长得很像他。他是我的学生,我记得当年就是我把它送给你父亲的。说起你的父亲,可以说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安惟听着王老的话,微微露出难过的神色。
外面天空放晴了,戴冰冰嚷嚷着可以走了。于是安惟等人道别了王煜全先生和楚颢然就离开了。
此时楚颢然跟着离开了。安惟感觉楚颢然就在后面。
渐渐青石板路上渗透下地面刚下完的雨水,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颢然追上她们。
“等一下,安惟。”
安惟兴奋的转身看他,脸不自觉得红了,没想到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我想问一下,你家的这件书法品是不是还在?”
“还在。”安惟屏息着回答,似乎多回答一句都会显得笨拙。
“我妈一直很喜欢这件东西,一直想看看。所以这次我来这里旅游,她就让我顺便来拜访王老师,然后询问一下这件书法雕刻品的下落。现在知道了,我也就可以回去和我妈说了。”
“只是这是我父亲的东西,我无权转卖。”安惟知道看来是有人有意要买,但是安惟是不会卖任何父亲生前的东西的。
楚颢然笑笑,被这聪明的丫头说住了。
“那我们回见。”楚颢然微笑着对大家说,“再见”,然后转身朝刚才走来的地方离去。
“再见。”蒋妮儿望着已经转身的楚颢然的背影喊道。
安惟望着他的背影有一种落寞感油然而生。不过他的那句回见,却给了安惟再见的希望。
蒋妮儿失望地说:“好不容易遇上了帅哥,一不小心又走了。”
“行了,我们继续出发。听说L城的美食也是别具一格。”戴冰冰以飞快的速度转移话题,一不小心还是没有离开吃这个话题。
“你就知道吃!吃!吃!”蒋妮儿对着戴冰冰说。
“民以食为天。我可不像某些人看几眼帅哥就可以当饭吃了。”戴冰冰从不忘记笑话蒋妮儿。
“下一站真打算去V城?”安惟问道戴冰冰和蒋妮儿。
“当然,我们可是事先计划好的路线,没得反悔。”戴冰冰一口一个肯定的语气。
“不过我感觉V城可没有那么多好吃的哦!”安惟笑着提醒戴冰冰。
然后戴冰冰说:“我又不是光为了吃。”
“V城可能要让狼外婆失望了,那里可能没有艳遇了。”说着戴冰冰哈哈大笑起来。
“别把我说得那么不堪好不好?戴冰冰,看我追到你不好好治治你的毒舌。”蒋妮儿跑了过去。戴冰冰躲在安惟后面,两人追追打打了好一会儿。
安惟真那这两个活宝级的人物没有办法。
离开了L城,离开了这座神秘感十足的古城,。三人辗转到了V城游历了一周就回到了家。
各地的气候果然是天差地别。回到家的安惟,感觉整个人的中心重新回到了地球一般。的确,家就是一种归属感的象征。
那天夜晚,安惟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一条银白色的项链。(这条项链是七年前楚颢然不小心滑落在安惟这儿的,那天的安惟突然脚站立不住,瘫在了地上。楚颢然想当然地以为她低血糖,给安惟买了棒棒糖,就像十二年前一样陪她坐在台阶上。当楚颢然走的时候,安惟才看到了他遗落的东西。安惟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机会还给他。)
回想起和楚颢然遇见的点点滴滴,感觉未来的一切都似乎无法预料。所以这一别又不知在楚颢然口中的“再见”是何时。
转眼之间,暑假过去了,安惟也正式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