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正气堂中。
黑衣男子离开后不久,很快便有前院山门的陆大友便传来消息,说是同样发现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物在华山派附近走动,他们只是逡巡,并不进来,等到弟子们发现异样想要询问,他们就已经撤走。
岳不群听着陆大友的禀告,先是不语沉思,只听宁中则说道:“师兄,恐怕这是左冷禅还有剑宗他们前来讨一个公道的人马,我们该如何是好?”
岳不群闻言自是沉默,只抬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却反问道:“夫人以为如何?”
“师兄,不论如何,剑宗的人的确是在华山派内受伤而死,不如我们……”
“难道夫人的意思是留在这里等着他们为所欲为?”岳不群并不希望宁中则提出留在华山的提议,接口问道。
“终究我们于理有亏,即算给他们一个解释也不为过。”
“怕只怕他们要的不止是一个解释,夫人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岳不群顿了顿,依旧决定坚持己见,预备带着几个弟子出门避祸。
宁中则与他夫妻数十载,又怎不知他逃避的心思,岳不群虽不明说也没和她商量,宁中则已对他了然于胸,看岳不群语声凌厉,固执倔强,唯有默默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那一个折中的办法柔声说出。
她言:“师兄,我们倒真可以给他们一个说法。”
“是吗?夫人说来听听。”
再说岳不群,他本不想再听,然而,念着夫妻一向相敬如宾,在场还有自己女儿徒弟,倒也勉强示意宁中则继续说下去。
只听宁中则淡静说道:“师兄,当日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封不平也是亲眼所见,他那师弟成不忧是被冲儿身边魔教女子给杀了个对穿。那么如果,我们能让这个女子再次站出来,不用我气宗再多做什么,只将恩怨转嫁到他们双方身上,这事情是说得通的。”
宁中则很清楚,要认真论起,她心中也不愿意由自己结果了徒弟身边的姑娘,因此才说出一条这样的计策,一贯如她的善心仁义。
而岳不群听着妻子这样说,自然还是犹豫,顺手捋着胡须,说道:“夫人所说的倒也可行,只不过……”
正站在一旁的岳灵珊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磨磨蹭蹭实在烦人,不由急了,自己娘亲的方法明明妙极,见爹爹不说出新的解决办法,又不同意宁中则的提议,犹疑不定,岳灵珊越发不解,终于说道:
“爹,我看娘说的很有道理啊,更何况按照陆猴儿说的,那些贼人不都已经到了山下头了吗?”
“是啊,师父。”林平之一看师姐的意愿如此,跟上就是一句附和,却被一旁陆大友瞪了一眼,林平之一愣,刻意忽略了过去,不去理会陆大友。
岳不群看在眼里,他没心情考虑孩子们的小儿女,只是看看急切的女儿还有小徒弟林平之的神色,知道自己始终不便坚持,便只能点点头,对站在一侧还在生气的陆大友说道:
“这样吧,大友你和德诺现在带几个功夫好的师兄师弟,快沿着山路去看看冲儿是否还在华山界内,切记每条小路都要查找仔细,能找的地方绝不能错过,同时看看山上有什么异动,但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状况,记得立刻通知为师。”
“是,师父。”
见陆大友赶忙收敛神色应过,躬身退下,宁中则上前慈爱的拍了拍陆大友的肩头,告诉他千万要小心,遇事不可鲁莽等等,之后诸事妥当,劳德诺也已经被唤到正气堂,两人就此出发。
宁中则本想转身离开,让女儿早些安置,谁知岳不群看着两个弟子远去的背影,又说道:“只希望冲儿别和那个妖女走远才好。”
宁中则只能停下脚步,示意女儿离开,复又看着丈夫说道:“师兄,冲儿绝放心不下华山派,他的心性,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那要真的知道才好。夫人,冲儿现在长大,很多事,不是你我简单说一句相信就可以带过,一切还需看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师兄,你……”
“好了,你也去稍作休息,不用再多言了。”
“好吧。”
与此同时,华山外侧山道上,东方不败与众多五岳剑派人士,仍在激战,而令狐冲也已经与十几名五岳弟子动起手来。
如此不但东方不败竭尽全力,算上那令狐冲,也是右手持剑左手拈诀,直将一把无奇长剑舞得生风。
其实,当令狐冲将独孤九剑其中一招破剑式使出,众人就被这只攻不守,只进无退的迅猛逼得慌乱,一时半刻之间,再无人能够攻进他身畔任何一个空位,令狐冲由此自得,心道他连成不忧都能轻易看出破绽,又岂怕这些不入名册的小弟子?
而五岳众弟子看令狐冲呢,只觉他一柄快剑横刺上挑,斜劈力斩,没有滞涩,自己这一边,无论招式如何迂回,又或如何曲折,令狐冲总都如有神助,一眼即看破其间破绽,那柳叶似的银色剑尖,无需选择角度,无需思考铺排,每每就这么直挺挺的刺进来,与之相配的,更是令狐冲一脸“有本事你可以打死我”的疯子模样,竟然从不回手自防,令人心生畏惧与憎恨。
不管五岳派的人再怎么看不惯令狐冲与魔教勾结的作为,但他们楞就是伤不到令狐冲一分一毫却是事实。令狐冲看着他们的窘迫,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遭遇,顿觉自己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大为兴奋,更卯足了力道将剑使开,一时间动作是大开大合,豪情万丈。
也许是令狐冲表现得过于激荡,最后,就连一直在他身后的东方不败也将目光移向他,东方不败此时虽觉得双臂之间犹如怀抱巨山,但却不妨她忘记前事,对着令狐冲的至纯笑了出来。
但是,东方不败是笑,这笑容却很苦涩,东方不败想到,这或许才真真儿是一个大男孩该有的争强好胜,到底与自己这个假男人是不同,的确要比自己可爱多了,顿时心中刺痛。
不知不觉,对令狐冲,东方不败又一次看得入了神,她心中隐痛不绝,几乎忘记这时候不是发呆的好时机。
东方不败不败自然是还想看下去,只不过,在她想多看令狐冲几眼的时候,对面那两个中年人却再也无法忍受,他们完全不能允许东方不败这样亵渎自己的掌力。
这两人虽不像乐厚那样有鲜明的地位,身上穿的也是常服,看不出师承门派,但料想也是很有身份,大约亦是门派中师叔师伯的地位。
最初,这两位师叔都是珍惜内力之人,看这女子打败了乐厚,但情形上也是乐厚太过掉以轻心,所以这两人来时看似架势很大,却都想让对方多出一些力气,各自只出了三四成功力而已。
他们绝没曾想接着他们一掌的,会是那么一块花岗岩。
所以,几乎也是同时,两人刚一前冲击掌,就差点儿没给震得原地倒退,而他们这双手,也是酸痛的虎口发麻,而在别人眼中,那一股由他们三人内力共同迸发导致的气流强劲,实际上,也都是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女孩一人之功而已!
他们被震得生疼,却不敢放手,两人连身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好像紧绷了起来,他们似乎意识到,这情况正应了“骑虎难下”,当下为了保面子,更为保命,调动起更多真力与之相搏。
时间流逝,按他们所想,自己兄弟二人已经依次提升内力,对面的姑娘应该力有不逮才对。
可是,这个东方白除了脸色和他们初见时一样苍白之外,竟毫无异样,且还有闲工夫出神,还能对旁人露出笑容,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透这一层,两人随即心领神会,把心一横,再祭出一成内力,倒要看看这个魔教小妖女还能否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