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山月寥寥,劲风凛凛,东方不败坐于令狐冲的身边,因痛楚,吃的并不多。
两人围着火堆,火光映红了脸,令狐冲也就自然看不出东方不败此时气色正随着夜深再一次愈发不佳。
令狐冲只顾自己说的乐淘淘、悠哉哉,几分惆怅。而东方不败则看着令狐冲为了自己的小师妹长吁短叹,她既不好安慰,自亦不能嫌他无趣饶舌,只能皱着眉,竖其左膝,支着下颚听他一字一句的念叨。
“东方姑娘啊,我和你说过吧,小师妹在我眼里那可是天下无双……”令狐冲并没有喝酒,却像喝醉了一般激动不已。
“天下无双的好姑娘。”东方不败坦然自若的替他接了下去,“令狐冲,第四遍。”
“原来我已经说过了?那好,还有我小师妹的手艺……”
“手艺,一吃之下终生难忘。令狐冲,这句,第三遍。”
“好吧,我小师妹清纯可爱……”
“天真无邪,娇憨可人。这句最夸张了,第七遍。”
“不能像你这样打击人啊,东方,不论怎么说我们是好兄弟吧?”
“我可没承认过。”
“不是?怎么不是?我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坐的比我还像一个男人?”令狐冲突然看着东方不败提出疑问。
“因为很久之前我就立志做一个男人。”东方不败淡淡说道。
“做男人?男人有什么好?也不对啊,其实挺好的,挺好的,至少吃喝玩乐的时候,利落干净,你一定是羡慕我们。”
“呵呵。”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不和他计较。
“我发现你这人真不好相处。”令狐冲腻烦的侧过头。
“这句话,恭喜你,也已经说了三遍了。”
“哎。”令狐冲打了个哈欠。
“那么我能恭请令狐冲令狐少侠快些安寝吗?”东方不败见机说道。
“怎么感觉你嫌弃我了。”令狐冲委屈道。
“令狐兄的直觉真让在下佩服。”东方不败对他抱了抱拳。
“怎么能这样?这不行。古人说,朋友间情同手足,义气千古,常常通宵达旦,肝胆相照;更有抵足而眠之雅,看风月,同饮杯中酒,这些事我们一件都还没做,你就让我倒头睡觉,这是虚度岁月!”
“可是,难道你不觉得睡觉也是种风雅之事?正所谓,不求酒肉,但求神交,你要真想意气风发,青眼美酒,就算是梦,也定然可以梦到我。”东方不败感到刚歇下的各种真气又在自己体内粉墨登场,忙忙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哈。”
“所以其实你现在已经睡着了。”
“啊?”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双指一并,已经拂了他的穴道,劲气不大,想来应该与他平日睡眠无甚异处。
毕竟,这睡穴下的多了,下的重了,于身体并无好处。
东方不败将令狐冲扶上草榻,有些喜欢上他这般无忧无虑毫无压力的性格。
因她看向令狐冲时,他竟已微微打起了鼾,想来又该梦他的小师妹去了,当真情深。
终于,没有了令狐冲的嘻嘻哈哈,这偌大的世界里,再一次只剩下自己一个。
东方不败倒好像很习惯了,只静静的坐了下来,她已决定,明天一早就把这小子送回华山,省得他牵肠挂肚着心爱之人,也省得自己……总之,仪琳之事,总有机会,缓一下亦无妨碍。
至于令狐冲身上内伤,有一句话,令狐冲是勉强说中了,那便是,他的授业恩师岳不群或许真可搭救他一把也未可知,只因紫霞神功的的确确是一门中正内功,若岳不群全力施为,再加之先前自己的努力,令狐冲性命无虞。
然而,岳不群可愿意为徒弟牺牲至此,东方不败不能得知,它只祈祷令狐冲可有些微的好运气,现今他的体内蕴藏着大量自己的内力,常人再勉力医治,却不知肯不肯在费这么大的功夫伤己伤身。
但东方不败思及此处,虽懊恼自己做事不利,没把令狐冲救治痊愈,却也必须定下心来,她现在更懊恼的显然是自己的伤势。
在东方不败看来,这伤只沾了麻烦二字,从她晕迷苏醒后,有两至三个时辰,但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内息却频频作乱,大大小小来了一十二次,最严重的一次,即是令狐冲将她抱起的那一次,简直难以克制,这倒真是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分毫不差。
武学精气讲究行轻灵止重厚,东方不败深谙其间道理,神静心宽,五心朝天,只将双手中指勾起,只以拇指按在指节处,仍做拈花状,内外融溶。
随着行功时间愈长,山穴终究重归于一片寂静。
令狐冲虽浅眠而卧,于东方不败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如若有人正静静守护。
忽而,亦忘了是过了多久,东方不败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