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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扶桑

混沌的天漂浮着黑色的雪花,一轮赤色的月照耀大地,万丈高的古树扶桑静静的栖息在这里,成为血冥之森最为庞大的树祖。

这棵扶桑经历了万世,也要走上生命的终点。

万古一世,经历了太多,这棵扶桑的灵智被岁月磨灭殆尽,它只模糊的记得,曾经有一位少女,在她的树荫下独奏,凄凉的背影,只有一块墓碑陪伴。

只是,有一天,少女老去,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徒留一块长满青苔的墓碑,在这里哭泣。

扶桑树在这里苦苦等待,等待一对在它身下约定终身的男女。

可惜,这一等就是万世,万世的孤独,有谁会知晓,万世的光阴,多么漫长,它的生命终于也将走到尽头。

而他却不甘心这般死去,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恋,还没有得到它的见证,也许曾经已经见证,它却记不起。

这里,是血冥之森的內域,古今之葬。

一座庞大的山石群,杂乱无章的堆砌在阴风环绕的冥穴,毒蛇盘踞在山石的缝隙之中,嗜血的眸子盯着外面,不断的吐着信子,在守株待兔,锁定闯进他们管辖区域的猎物。

古今生身子僵硬,心神紧绷,走路都显得十分不自然,他的小脸煞白,精神恍惚,他自己仅仅走出了数里路,就看见很多恐怖的事物。

一朵诡异的大花,长着一张食人的大嘴,在那里吞吐着花蕊,好在这朵花不知是何原因,一个劲向天空上眺望,忽略了古今生的存在,这让他捡了一条性命。

一张高达数百长的血色骷髅漂浮在空中,七窍都在喷火,它低头看了一眼古今生,又转头飘向了远方。

古今生两腿发软,头皮发麻,他真的不敢想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此危险,如何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生存一个晚上。

古今生不知不觉的又来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这里的毒蛇剧毒无比,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当然,这些古今生一无所知。

他只能凭借自己仅存的方向感走动,古今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有一种源自于灵魂的感觉在牵引着他,让他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嘶嘶嘶”

毒蛇吞吐信子的声音传来,古今生的身子一阵哆嗦,他的双腿也不听他的指挥,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声音?!!!”

古今生在心中大惊,害怕到了极点,这里的一切都能要了他的性命,让他如何不去害怕。

他的牙齿在打颤,大脑在发麻,内心在彷徨,这一刻,他吓得六神无主。

如果说前几次遇到危险是侥幸逃脱,那么这一次绝对无法脱困,古今生可以大致的猜出,这毒蛇的数量绝对不少,这么多毒蛇围攻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这几两肉够不够它们吃。

“完了,死定了,死定了!伊朵你快点醒醒吧,恐怕你醒来之后就看不到我了!”

古今生低头看着被他放进怀中药筐中的小蝴蝶,他小声的叫着,像是怕打扰到小蝴蝶的恢复,却又对自己的险境无可奈何。

“我死之后,爷爷该怎么办啊,没有我照顾他,爷爷日后的身后可怎么过啊,爷爷,今儿想你啊,今儿还不想死!!!”

古今生喃喃,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想到旧伤未愈爷爷,想到抛弃他的父母,想到怀中还在沉睡的伊朵,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求生的欲望变得强烈起来。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我要活下去,爷爷还需要我的照顾,我要出去,我要冲出这里,回家,回家!!!”

古今生的脸上露出坚毅,种种的危机让他变得成熟起来,他不能有一点疏忽,因为,那代价他付不起。

一道红芒闪过古今生的眉心,他只感觉自己的脑海愈加清晰,以为是阴风吹出的寒气,侵入他的大脑,对这,他也没多去在意。

古今生挺起身躯,目光向山石堆望去,他看见一双双绿得发亮的眼睛锁定了他,他向后悄悄地退了几步,打算原路返回,不成想,一条条数丈长的毒蛇弹了出来,张开血红的大口,咬向古今生的身躯。

“嗡”

就在古今生打算掉头逃跑之时,一片红光充斥他的双眼,只见一条条毒蛇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这这这……”

古今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他根本就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知仅仅是这红光一闪,却让血冥之森的内域动荡。

“我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古树扶桑传出神识,斑驳古朴,像是许久没有与人交流,混乱的脑海竟有一丝清明,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经到来。

扶桑树下,那块平凡的墓碑,在这一刻,竟然轻轻的震动,像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激动无比。

“你也感受到……他的气息么?”

扶桑古树再次传出神识,摇动的墓碑慢慢的平静下来,发出一种渴望的哀鸣。

“我已经老了,这是我最后能帮你做的事情了,你要珍重……”

扶桑的神识散发出淡淡的忧伤,守护了万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最后,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少女的到来。

万丈扶桑的枝叶疯狂的晃动起来,无数的枝叶开始快速枯萎,只剩下最后一根碧绿的枝叶,这根枝叶向东方蔓延而去,贯穿了八百万里。

这一路上,所有的树木都发出哭泣般的声音,身子也弯了下去,这种来自血脉的感觉永远也不会变,它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老祖只剩下最后的生机。

“呜呜呜”

这种哭诉一直来到古今生的耳中,他被身边树木发出的怪异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这里的树木全部如此。

突然,一根如玉般的枝条向古今生飞来,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这根枝条就缠住了他的腰,急速的收缩。

古今生额头发出红光,却并没有阻止枝条将其带走,而是一闪而灭,消失不见

估计生只觉得自己的速度比风还要快,简直能与闪电相媲美,他不知为何,竟然对这根枝条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也许,前生他们相遇,缘分留在今生。

一刻钟后,古今生的脑海眩晕,只觉得天地转个不停,他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他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

这是一棵欲与天比高的扶桑树,它有着无数枝叶,枝条通天,连这片天地都被这棵古树所同化。

然而,这棵扶桑树枯萎了漫天的枝叶,通天的枝条被苍天无情的折断,只剩下一根碧绿的枝条,在萧瑟的风中轻轻摇曳。

“叮”

一滴热泪划过古今生的面庞,落在了芳草鲜美的草地之上,就像万世前那样,扎根在了这里。

古今生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向着扶桑走去,来到近前,他缓缓的抬起手,抚摸着扶桑干枯的躯干,说出一句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话语。

“你……老了……”

扶桑那根嫩绿的枝条幻化出一张嘴,传出了万世前古老的话语。

“她……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到却后你还是没有回来……”

一滴绿莹莹的液体从扶桑那根嫩绿的枝叶上滑落,它与那女子一起,等了好久,最后女子也离去,只剩下了它。

一别万世,我却垂老。

“我知道,是我负了她,这一世,我来……补偿”

与扶桑树所说的相同繁杂难懂的话语从古今生的口中传出,仿佛站在这里的人已不是古今生。

“希望你能找到她,哎!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她。”

扶桑树带着遗憾,带着怀念,带着憧憬,那个人,她终是没来。

“扶桑,你看,她不是来了么!”

古今生从小药筐中轻轻的将小蝴蝶捧出,放到扶桑树的面前。

“哈哈,是她,真的是她,我终于等到你们二人相聚的这一刻,我也该放心了……”

扶桑树用最后的枝条温柔的抚摸着小蝴蝶,传出了激动,万世的等待,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天,如今,它的心愿已了。

“扶桑,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一世后,我许你永生不灭,留下传承,再现你之法,这是我的承诺……”

古今生的眼中露出无尽的沧桑,此时,站在扶桑树面前的人,不是今世的古今生,而是万载那个古今生。

“扶桑已老,愿君安好。”

扶桑树那根碧绿的枝条从它干枯的躯干上抽出,形成了一颗绿色的种子,那最后的生机彻底湮灭。

这枚绿色的种子飞入古今生的眉心,一闪而没。

古今生复杂的看了一眼生机全无的扶桑,而后转身走向那块长满青苔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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