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他仍然不让我回自己的月华宫居住,说了几次无果,也只好作罢,继续在端泽殿霸占着龙床。
我的身体已基本恢复如常,平日手脚冰冷的现象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而往年,即使是夏天,我的手脚和双臂也都是凉凉的,还被晓雨戏称为小冰箱,常挽着我的胳膊美其名曰纳凉。难道真像晏说的那样,是因为我的体内有了他的奇特血液,不仅从此百毒不侵,也不再惧寒怕冷了。
手上的痂也已脱落,长出了淡粉色的肌肤,每每见到,更会生出别样的情怀,冥冥之中,似乎我和他之间已多了某种抹杀不去的牵连。
“出门再加件衣裳吧。”紫御风已换上一身黑色便装,没有多余的缀饰,极其朴实无华。
“不用了。”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白色衣裙,摇了摇头。今日,他答应带我去祭拜。
春夏交替的时节,午后的阳光日渐热烈,坐在车厢内已微微有些汗意。透过竹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才不过十余天的光景,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得得的马蹄声踏在地上,发出有规律的节奏。拢了拢怀中抱着的白菊花,心情掺着复杂。卷起窗口的竹帘,微风吹拂下,飘进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衣袖上。
正想拣去,却停住了手,是桃花?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才发现早已出了城,走的正是那条来过多次的路,只是这一次的心境已不同于往日。
行了一段后,马车停下,紫御风递过手来,示意我下车。
“这里?”下车后看着满山遍野的桃树林,有些不置信地看向他。
“恩。”紫御风点点头,率先走入了桃林中。
默默地跟着他走进树林的深处,踏着满地的花瓣,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果实累累了。
走着走着,在桃花掩映中,露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坟墓,由石头砌成,简单却不简陋,显得安静肃穆。
“那座冰棺已经深埋地下,你能见到的只有这些而已。”
“已经很好了,谢谢!”我听说过冰魂恋的厉害,可以理解他的谨慎。
“我在那边等你。”说完,紫御风径直走向了远处,留给我一片安静的空间。
在坟前放下那束白菊花,视线落在墓碑上,上面只刻了寥寥四字,姚辉之墓,却让我感慨万千,一行清泪,潸然而下。往昔的快乐片断交替在眼前出现,大哥温柔浅笑的样子驻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说不清为什么,即便知道了我差点因他而死,却依然恨不起来,反生出了无限怜惜。倘若我的爱人被夺,惨遭手足亲人相欺,说不定也会心生怨恨,只不过他采取了更为激烈的报复手段而已。
大哥,住在这里还开心吗?有你喜欢的景致,还有我陪你聊天,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吃桃子了。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拉小提琴哦,你肯定没有见过,很好听的哟。
没有真正的小提琴又有何妨,伸展双手,摆出了演奏的姿态,就让我用心来为他演奏一首《安魂曲》吧。
随着指尖的舞动,宁静安详的旋律在心中流淌。莫扎特虽然一生穷困潦倒,但他的音乐却没有一丝伤感,始终带给人们阳光和快乐,希望这样的音乐能化解他的怨气,安息于九泉。抑或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又能重新活过,只是,再也不要带着前世的伤心记忆了。
一曲终了,又伫立良久才拜别大哥,转身迈步的时候,远远瞥见紫御风高大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有股热流在胸口涌动,呼之欲出。的确,这世间已有太多的灰色,不如从此记住欢乐,忘却悲伤,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
“紫御风!”小跑几步,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好舒服畅快的感觉啊。
紫御风闻声回头,却看到青洛眉眼弯弯,笑靥如花地朝他奔来,一时有些恍惚。
“我发现原来你也很温柔。”笑咪咪地仰头看他,想不到,身为帝王,冷酷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柔软宽厚的心。
“哪。。。哪有。”紫御风略显尴尬地别转了头。
“哇哦,你会脸红耶,好好看哦。”
“胡说!”被我一笑,他干脆背转身不理我了。
“走拉!”不再调侃这个已经面红耳赤的可怜人,拉起他的手就向前跑,有些事一旦想通,就不再是问题了,或许,未来的日子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也不错哦。
“啊,哦!”紫御风怔愣着看她牵起了自己的手,笑得甜美无比,就像一缕阳光驱散了阴郁的浓雾,心间立刻敞亮起来。继而一笑,反手握紧了柔软的玉手,仿佛握住了此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