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体被人碰了一下,立刻从睡梦中苏醒。还好,睿儿并没有梦呓,一副睡得很安稳的模样。再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烫手,可见退烧后未再升高。
回宫后睿儿一直发热,反复交替喊着他娘和我的名字,唯有握住他手的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因此我干脆躺到他身边,以便随时观察情况。
见他无恙,刚想换个姿势平躺,却惊讶地发现腰间竟搭着一条男人的手臂,一扭头,脸颊恰巧碰上蓝羽煌高挺的鼻子,天那,他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别动,朕累了。”急欲起身,他反而收紧了手臂,使我的后背整个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皇上。”我正发愁怎么摆脱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耳边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只得无奈地保持原状,算了,权且充当这一大一小两父子的爱心抱枕好了,反正我还有一只手也被睿儿紧紧抓着,想开溜也难。
不过心里开始有些迷惘,闹不明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睿儿并非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关心,还卷入了本不应该掺和的事事非非中,难道是因为他太惹人怜爱,激起了我满腔的保护欲?
而一味想保持距离的蓝羽煌又始终让我讨厌不起来,甚至经由这起事件产生了莫名的好感。难道我有花心因子?在还没有忘记紫御风的时候能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我不是傻子,没有迟钝到觉察不出他的情意,甚至这种一家三口的唯美画面曾经在紫御风的身上幻想过。可是理智告诉我,纵然这两个男人再出色,他们的特殊身份已经决定了一切,永远当不了理想的好丈夫,不平等的夫妻关系更是我深恶痛绝的。
所以,毋需费神思量我对蓝羽煌的感觉是什么,不必困惑我对紫御风的爱有没有改变,坚定不移地朝既定目标前进,回家才是正道。想着想着,本已疲累至极的我也抗拒不了睡神的召唤,很快睡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蓝羽煌已经不见了,而睿儿正在宫女的服侍下喝药,看样子精神了许多。
小玲因勾结莉贵妃获罪,数日未曾谋面的小喜又重新回到我身边,不过相较于她的欢天喜地我显得很平静,毕竟没有哪个侍女能代替若兰和若霜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不知道紫御风有没有怪罪她们。唉,说好不想以前的事,却难免时常开小差,尤其这次回来后不知为什么感悟特别多。
“冷宫在哪里?”洗漱完毕后我问小喜。
“娘娘要去?”哪知小喜兴奋地双眼发亮,随后转身对另一名宫女道,“去,把皇上新赐的那套金丝凤羽拿来。”
“不必那么麻烦。”我见过那件衣服,华丽得能把人闪晕,又不是去参加名流宴会。
“那哪儿成,娘娘您如今可是最尊贵的女人,不能失了身份。”小喜得意地说道。
“小喜,谨言慎行,守好你的本分。”见她越发离谱,我不悦地板起了脸,“小芳,你随本宫去。”撇下不懂分寸的小喜,在小芳的陪同下,带着崭新的凉席等降暑物品,前往偏远的冷宫。
或许落井下石是后宫政治的游戏规则,但我却并无意嘲笑失败者。想去探望莉贵妃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毕竟她即将临盆,将一名孕妇丢在那里自生自灭未免太过凄惨。
一踏进破败的屋子,酸臭的异味立刻扑鼻而来,仅有一扇很小的窗户可以通风透光。才站了一分钟,就感觉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桌上摆着厨房刚送来的饭菜,莉贵妃的伙食真可谓乏善可陈,连大人都吃不饱,更不用说胎儿应有的营养搭配了。而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蜡黄,眼袋浮肿不堪,显然哭过很多次。
“你来看笑话吗?”莉贵妃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这个兴趣,只不过给你送些生活用品。”我示意小芳将快烂了的旧席子换掉。
“哼,猫哭耗子。”莉贵妃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随你怎么说吧。”我没指望她感激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宛儿,这里很脏,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正打算离开,孰料蓝羽煌出现在我身后。
“皇上?”他一身龙袍,大概刚下朝。
“你回去吧,朕还有事处理。”蓝羽煌说道。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退出去,却瞥见福祥端着一个盛有酒杯的木盘走到莉贵妃面前。
“皇上,您不能这样!”我不假思索地喊了一声,莫非那是赐死的毒酒。
“她是罪有应得。”蓝羽煌冷冷道。
“但孩子是无辜的呀。”不是我同情心泛滥,可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胎死腹中。
“宛儿,这个女人不配得到你的怜悯。”蓝羽煌摇了摇头。
“皇上,太医说臣妾怀的是男孩,男孩!”我们俩在争论的时候,莉贵妃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
“朕当然知道,倒不如。。。就由朕亲自了结他吧。”说完,蓝羽煌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将人提了起来。
“不要!”我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冷酷无情,要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
然而,更令我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是,当莉贵妃翻着白眼死命挣扎的时候,一个厚厚的棉布包居然从她的裙子里掉了出来。
“这就是朕的龙子?”蓝羽煌松开手,讥讽道。
“皇上,皇上,这都是我爹的主意!”莉贵妃顾不上脖子的伤痛,抓着蓝羽煌的衣摆拼命求饶。
“那睿儿的母亲呢?”蓝羽煌厌恶地扯开了她的手臂。
“啊!”莉贵妃闻言像见了鬼一样,怪叫一声。
“你以为朕一直隐忍不发,留你这蛇蝎女人在身边为的什么?”蓝羽煌脸色一沉。
为了揪出老谋深算的薛文山,明知丁莉害死了欣妍,也不得不假意恩爱。而这蠢女人竟又想故技重施对青洛出手,她未免也太小瞧他蓝羽煌了。殊不知他早有防范,醉梦并非如传闻所言那样无药可救,至少当今世上有两个人肯定能解此毒。
不过,青洛服下毒药后完全没事倒印证了传闻,看来关于她百毒不侵的情报是真的。只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紫御风对她用情至深,又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只身一人跑到沧澜来的呢?
“皇上都知道?”莉贵妃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她还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
“没有人能耍弄朕。”无论丁莉知不知道薛文山的事,她所犯的罪行都是不可饶恕的。
“臣妾真的好想好想替皇上生一个比睿儿还要聪慧的孩子。”莉贵妃突然平静下来,抚着平坦的小腹似在喃喃自语。都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否则哪用得着以假妊邀宠。
“不是你的问题。”蓝羽煌淡淡道。既然他从未打算让丁莉怀孕,自然有办法避免。薛文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唆使她造假,自然露出了破绽。
“原来是这样,哈哈!”莉贵妃不知是哭还是笑,眼神绝望至极。
我不忍再看下去,不原再听这透着心碎的笑声,快步逃出了冷宫。每每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会觉得她们既可怜又可恨。
可怜的是她们依附一个男人而生,只为了他一人的喜怒哀乐而活,不仅要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委曲求全,甚至连十月怀胎这种本该幸福的事都要装。到头来也不知究竟欺骗了谁?
而这种可怜又衍生出了种种可恨丑恶的事,不择手段地排挤同性姊妹,以自身的灵魂与恶魔做交易,最后连本性都迷失殆尽。
身处这般扭曲的异世界,不禁万分怀念原先的时空。特别是我出生长大的城市,女性地位之高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出了名的。在那里,女子活得高调,自由地张扬着个性,主宰着人生。
我决定了,不再犹豫,不再考虑,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向蓝羽煌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