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云刚踏进寝殿,紫御风已追至身侧,一叠声地问道,“她怎么样?是中毒了吗?不是有雪女花吗?”
“脱掉上衣。”晏殊云不答,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紫御风瞪大眼睛,一头雾水。
“她是你的女人,你不脱难道要我脱?”晏殊云像看白痴一样,没好气地吼了出来。
紫御风虽然还是不明白有何用意,但神医大人发话了,也只有照做的份。
“把她放到床上,用你的体温,别让她更冷。”待他光着膀子,晏殊云立马将青洛塞到他手上。
“怎么会。。。”一接触到怀里的人,紫御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简直就像遇到了万年寒冰,一股冷气直侵入骨髓。
“是冰魂恋,毒中至尊。”晏殊云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好一个贤王,竟连这都有。即使是师父再生,恐怕也没十足把握。若非事先服下了雪女花,恐怕她现在已经和紫耀辉一样无药可救了。
“毒中至尊?连雪女花也不行吗?”紫御风的心一下跌落谷底,晏的眼中竟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慌乱。
“不好说。这个小德子到底在磨蹭什么!”晏殊云烦躁地低咒,抬眼看到了一张楠木凳,抄起就劈了下去。掏出火折,断成数截的木头点上火,立即燃烧起来。
他将火堆移进了一些,又在紫御风的示意下,投入了不少纸张和其他可燃物。
“来了来了!”紫御景和冯易智在半道上被紫御风差去寻找取暖工具。这种季节,冬天的暖炉早已收入库房,带着小德子等人一顿猛找,此时已大汗淋漓。
“晏,为什么她的脸上出霜了!”紫御风忽然惊叫起来,青洛裸露在外的肌肤像裹了一层糖粉,雪白雪白,伸手抹掉后重新又会聚起一层冰霜。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所有火盆点上,把最厚的被子拿来!”晏殊云见状,急急对着众人大吼。
屋内顿时忙乱起来,纷杂的脚步声中时不时地出现他的怒吼声,支使着一干人等采取最紧急的抢救措施。
待数个大火盆点燃,室内的温度骤然上升,几乎所有人都热得汗流浃背,唯有裹在被中的青洛仍像根冰棍一样,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晏,怎么会这样?”冯易智脸上的汗顺着下巴流淌下来,望着眼前的景象骇然问道。
晏殊云没有回答,只是握住青洛冰冷的手腕,蹙着眉心,似乎在苦苦思索什么。他能感觉到她的体内有两股气流在猛烈冲撞,一股极阴寒,另一股很温热,正是冰魂恋和雪女花在互相角力,此消彼长。
“你说话呀,到底有没有解法?”性急的紫御景见他不出声,忍不住催促。
“不知道。”晏殊云很干脆地抛出三个字,那股寒气越来越强了,以雪女花的效力最多也只能撑两日,便会被冰魂恋完全克制,如果那时候还找不出办法,恐怕。。。。。。
“可你不是认出它的来历了吗?”紫御风试图让自己和大家都冷静下来。
“我也只是听师父说过,中此毒者会立刻被霜雪笼罩,不多时便成冰雕,即使身死,魂魄也永远冰封不灭。”晏殊云看着青洛的手指,轻声说道。
纤细柔滑的指腹上还留有轻微的擦伤,是拉扯时留下的。若他当时认不出来,或再迟疑片刻,就只能砍断紫耀辉或者是她的手掌才能将两人分开了,那个男人,选择这样的毒药,是否早已有此打算?
“魂魄永不灭?”紫御风喃喃道,不禁想起紫耀辉临死前那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那。。。那岂不是?”冯易智握紧了拳头,不敢再想下去,一种无能为力的沮丧充斥全身。
“哎呀,那岂不是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也没了!”紫御景忽然一拍桌子。
“对,对啊,晏,快看看!”紫御风如梦初醒般,小心的触及她的小腹。
晏殊云很想当场发作,最终还是忍了忍,闷闷的说了句,“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短短几天,哪来的孩子,八成是她胡诌的。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再开口。
“两天,还有两天。”晏殊云似在自言自语,突然霍得起身,直直向外走去。
“晏,这当口,你要去哪儿啊?”离门口不远的紫御景急急拦住他。
“御景?”晏殊云怔了怔,见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他,才回过神来。
“这两日你们看着她,火千万不能熄,我去找解法,”他突然正色道,也不待众人应声,闪身大步而去。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门口出神,离去的人迈着坚定的步子渐行渐远,仿佛携着他们的希冀,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持续升高的温度使整个屋子像个大蒸笼,几乎要挤干空气中的每一滴水分,闷热得令人难以呼吸。不多时,冯易智和紫御景便离开了端泽殿,不过这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他们以冷静睿智著称的皇上赶出来的。
夜还很长,尚有许多事情等待他们去处理,贤王的死并不代表从此就没有隐患了,带着皇上的口谕,清除残余势力的工作仍需进行。
“易智,快看!”紫御景忽然指着前方,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表情。
“有什么好看的!”冯易智的心情糟透了,但仍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待瞧清楚后,脸上的表情立时同紫御景一般无二。
“老天!”两人往广场中央走去,紫耀辉倒下的地方竟出现了一座冰棺,确切的说,是他的身躯被厚厚的冰紧紧包裹,已与其浑然成一体,隔着透明的冰,紫耀辉的面目清晰可见,甚至维持着死去那一刻的笑容。
“这个混蛋!”冯易智越看越觉得恼火,那笑容好似在嘲笑他们,笑他们的无能,笑他们的焦急无措。
刷的一声,利剑出鞘,冰面上登时火星迸射,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四分五裂,而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冯易智愕然地看着纹丝未动的冰棺,再看看自己手中销铁如泥的宝剑,在安邪那种鬼地方,都曾用它凿开厚厚的冰床,此刻却连切豆腐的都不如。
“好险!”身旁的紫御景将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肩头上,轻轻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冯易智却听懂了,也更加的心惊。倘若不是晏,恐怕此刻青洛已和紫耀辉一同埋在这冰棺里,永远无法分离了,冰魂恋,冰魂恋,真是恐怖而又名副其实的命名。他不理解,平时温文尔雅的人,为何能以如此偏激而狂烈的方式,执意毁掉自己的所爱,剥夺她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