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村牛娃
在这个广阔的国家的中南部，有几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青山环绕，山上的树挺拔而粗壮，显示着这个村庄的古老与偏远。一条20丈见宽的河从村中流过，不知流到何方。在河流的两旁则是一片片稻田和菜地，不多的房屋随意的落在山脚，山腰以及河边，安静的小山村，如世外桃源一般，甚至能听到偶尔的几声狗吠，还有妇人们聊着家长里短，当然，还有村娃子嬉戏打闹，丝毫没有战争的痕迹，完全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汉武三年，夏季的某一天，已经是深夜了，山里人没什么事情做，早早的都睡下了。可是，一座山脚边上的一间小屋还点着油灯，好像还点着好几盏，一个壮实的年轻人在屋前来回的走动，看样子相当焦急。他不停地向屋里望去，只看见几个晃动的身影在屋内忙碌。年轻的男子不时的想推开门进去，但是好像又害怕什么，手都按在门上了，就是不敢推进去，无奈，只能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的听着什么。
突然，哇的一声，打破了山村的幽静，而那名男子先是一惊，连忙把耳朵移开，接着一愣，最后恍然大悟似的冲进屋内。只见屋子内一个中年妇女正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另外一名妇女再在床边忙着什么，而屋内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年轻男子快速的跑到床边，看着女子苍白的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抓起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满脸关心，两眼含泪。
“看着我干嘛”，女子轻声说道，“快去看看孩子啊。”
“呵呵”男子干笑了两声，先是紧了一紧女子的手，然后就起身走向那名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
见男子走过来，中年妇女朝他笑了笑，便把手中的孩子轻轻地移给他，男子笨手笨脚的接过孩子，满脸幸福。襁褓里的婴儿孩子哇哇大哭，头上还是湿湿的，年轻男子傻笑的看着孩子，过了一会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娃子抱到窗前，坐在床边，对那女子说：“婉君，孩子还没名字呢，你说说，取个什么名字好。”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哪懂取什么名字好，还是你想想吧，我都依你。”
男子一听，一阵甜蜜，接着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婉君，咱们都没什么文化，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我们世代生活在这座青山下，我看就叫青山吧。”
张青山，女子口中轻轻念了几遍，说：“恩，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那就依你吧，铁牛哥咱们的孩子就叫青山吧。”
男子见女子也说好，自然欣喜，于是逗起哭闹中的婴孩，而那婴孩却是不管，只是拼命地哭个不停，哭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
叫婉君的女子身体不太好，生完张青山后一直躺在床上，所以照顾婴儿的责任就落在了叫铁牛的年轻男子身上。铁牛第一次做父亲，小青山经常弄得他手忙脚乱。还好，小青山也皮实，经得起铁牛的折腾。婉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自己还躺在床上需要照顾，只能要言语教铁牛怎么。好在她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是奶水一直很足，倒是不曾让小青山饿着过。
铁牛渐渐熟悉了照顾小孩子的方法，慢慢的不再慌张，婉君身体和渐渐恢复了，只要一有精神，就叫铁牛将孩子交给她抱着，总是看不够，铁牛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心里一阵甜蜜，但是看着妻子有些苍白的脸上，心里也有些懊恼。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当时只会哭闹的孩子会笑了，会爬了，会走路了，会喊爹娘了，每一次，年轻的夫妇总是幸福的笑着，看着。
山中无岁月，转眼四年过去了。
这一天雨后天晴，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还有些泥土的清新。很多人都搬着椅子坐在屋前，或是大树下，享受着夏日午后雨水带来的清爽。然而，有两个人却是汗流满面地在四处走动并大声的喊着“牛娃牛娃”，还不时的停下来和纳凉的人们说着什么，一见别人摇头就一脸失望和担心的神情。这两人正是张铁牛和陈婉君夫妇。
不一会，他们来到一个小木屋前面，看到纳凉的人后，快步走上前去，问道：“张大哥，你们家狗娃在不，我们家牛娃不见了，刚刚还看着他，转眼就不见，这孩子平时有事都会提前打个招呼，今天都没说什么，就不见了，这刚下过大雨，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玩，和不和狗娃他们在一起。”
那张姓那人闻言，说道：“看把你们夫妇着急的，咱山村就这么大，能跑哪里去。你们呀，就是把牛娃看的太紧了，他这个年纪当然最喜欢玩了，他又没兄弟姊妹，当然满村子乱跑啦。别急，我刚还见到他来找二狗子，我喊他过来你问问吧。”然后头向后一转，喊道：“二狗子，你出来下。”
不多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跑了出来，狗头狗脑的，一脸机灵样，一看是铁牛夫妇，眼珠就咕咕的转了一下。铁牛夫妇二人连忙上前，问道：“狗娃，我们家牛娃和你在一起吗？”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狗娃。
那狗娃眼睛一眯，神情自然道：“没有啊，他没有和我在一起。”听到这话，这时那张姓男子却是一声喝道：“我刚刚不是还见牛娃来找过你吗，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你们咋没有一起玩着呢，你们闹别扭了？”
铁牛夫妇二人一听，神情一紧，又望着那狗娃，那狗娃说道：“他是来找过我，可是他又走了。”
“走了？他去哪了你知道不？”铁牛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铁牛叔，你可以去林家看看。”本来二狗答应了青山不说，不过看到张铁牛陈婉君夫妇二人紧张的神情，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不过神情有点犹豫。
“林家？是桃林的那个林家吗？”一听到有关于儿子的消息，夫妇二人自然要仔细询问。
“是啊，我们全村不就那么一个林家吗？”狗娃假装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铁牛夫妇二人连忙转身向远处的那片桃林小跑而去，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和那张姓男子打，就匆匆离去了。狗娃也转身向屋内走去，边走还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个五岁的小鬼心里想些什么。
一顿饭的功夫，张铁牛夫妇二人就匆匆赶到了桃林前，两人额头上都沁出点点汗水。这片桃林并不是太大，不过处在山沟，倒也看上去颇为茂密。桃林深处隐隐约约有一座房子，二人来不及喘口气，就向着房子疾奔而去。到了门前张铁牛也顾不了什么礼仪，便直接哐哐的用力敲起门来，不一会门开了，是一位中年妇人。
张铁牛压抑着心情还是行了一个礼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林夫人在吗？”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算是回礼，对张铁牛答道：“两人稍等，我去请我们夫人。”
不多久，走出一个美妇，一袭白色衣裙，一头乌黑亮发，宛如一出尘的仙子。可是此时，张铁牛却没空多看一眼，只是压低着声音说道：“林夫人，不知我家牛—青山是否有来过你家？”
虽然张铁牛是有意压低了语音，可是语气里的焦急却是丝毫不减，这林夫人也是聪明之人，看了二人一眼，就说道：“二位先到屋内坐坐吧，我着人去问问林嫣，如果他有来，肯定是找这丫头了。”
张铁牛正欲说话，只见那陈婉君却是拉了一拉他的衣袖，说道：“那就有劳林夫人了。”张铁牛本意想直接叫林夫人把那个林嫣小姑娘叫出来，不过既然陈婉君这样说，此刻也只能进去了。而那林夫人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进了门先是一个外堂，露天的，这个前厅虽是不大，却是布置的错落有致，从大门到内厅之间是一段一丈来宽的走道，走道两旁是半人多高的石台，上面各放着十来盆姿态各异的盆栽。庭院的左边是一口半丈左右的古井，有半个人高，倒是不怕小孩子在井边玩耍，边上有青青的苔草，井边还有一个大木桶，看了是洗衣服用的了。庭院右边则是放着几个大缸，上种着种着睡莲、铜钱草、观音莲等等水生植物。
虽然这庭院幽静清雅，可是张铁牛夫妇二人没有一点心思观看，连头都不曾转过，三两步走到了内厅。
“二位请坐，我叫人喊嫣儿出来。”那林夫人对张铁牛二人说道，然后转头向那中年妇女叫道：“凤姨~，你去叫嫣儿出来。”
“是，夫人，那中年妇女转身就走。”而厅堂上的三人却是相对无言，林夫人还是主动打破尴尬，问道：“你们家青山怎么了？”
“唉，刚刚下过雨后，我和婉君将下雨前收到东西摆出去晒，眨眼功夫，牛娃这孩子就不见了。我们都去他经常玩的地方找过了，还是不见他的踪影，二狗说他可能会来你这，我们便过了看看。”张铁牛坐了一会，口气也略微缓和。
“既然如此，等下问问嫣儿便清楚了。”
三人正说着话，只见那凤姨脸色苍白的跑过来，气喘的说道：“不好了，夫人，小环说嫣儿小姐好像去河边了。”
“什么？去河边了，这怎么得了！小环怎么也不拦着！”
这一下，那美妇也坐不住了，顾不得问那个小环怎么不通报，蹭的站了起来，神情比刚才铁牛夫妇还有镜子。去了河边？这可不好啊，刚刚还下过雨啊，河里的水流大了不少，也湍急了许多。
这时，那陈婉君说道：“林夫人，我们还是赶快去河边看看吧。”说完也顾不上等美妇答复，就转身快速走了，张铁牛自然是快步跟上了。那美妇一跺脚，顾不不得形象也小跑着追了上去。好在林家离河还挺近的，不一会，三人就到了。张铁牛夫妇二人一到那就开始喊道，“牛娃~牛娃~”心系女儿，美妇也放下矜持，大声的喊道：“嫣儿~嫣儿~。”
在离他们五六十丈远的地方，有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脚丫子拍打在河水，而眼睛却是望着不远处的河面，乍一看，什么都没有，不过仔细查看，会发现有个黑点一浮一落，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小女孩正想着什么，突然听到了大人的喊声，于是她站起来，手里提着鞋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叫道：“娘，我在这！”
可是她太小了，距离也不短，河水声音都比她还大，加之大人的声音远远地盖过了她，林夫人和张铁牛夫妇都没有听到小姑娘的答应声，三人还是在焦急的叫喊着。小女孩很懂事的样子，知道大人着急，没办法只能拼命的一直喊：“娘我在这，娘我在这！”
话说那美妇三人边喊边走，突然，美妇听了下来，说道：“你们先别喊，我好像听到了嫣儿的声音。”张铁牛二人一听，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儿子的事，赶紧停下来，然后他们安静的等着。果然，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可能是因为是自己的女儿，美妇对着声音贴别敏感，只见她完前方快速走去，不顾地上的草弄脏她美丽的衣裙。张铁牛夫妇也紧紧跟上去，生怕晚点就找不到孩子了。
果然，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这是那个美妇也喊道：“嫣儿，娘在这！”然后加快了步伐，这样双方都跑着，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就出现在三个大人面前，扎着小辫子，一袭粉色的衣裙，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活脱脱一个小仙女。那美妇一把就把小仙女抱在怀里，说道：“嫣儿，你怎么一个人到河边玩啊，还刚下过雨，娘担心死了。”
“娘，我不是一个人啊。青山哥也在呢！”小仙女嘟着嘴说道。
听到这话，张铁牛二人赶紧上前，问道：“林嫣小姐，你说的是我家青山吗？他在哪？”
“是啊，铁牛叔。”小仙子微笑着说道，然后手指朝不远处的河面一指，“你看，他在那游泳呢！”
张铁牛一看那起伏的黑点，二话没说顾不得脱下衣服就跳进水里，扑腾几下就到了黑点那，一把抓起来，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愣愣的看着铁牛，一脸的不可思议的神情。张铁牛再扑腾几下就回到了岸边。一上岸，就把那男孩放在地下，这个男孩相貌普通五官端正。他偷偷瞄了下小仙女，她正被她母亲抱着，看见男孩，调皮的扎着眼睛。男孩又偷偷地瞄了他的双亲，看见他们都没有做声，又低下头去。
这时的张铁牛只是瞪着小男孩看，想，这是我张铁牛的孩子吗，我小时候可乖巧了，五岁的时候可不敢一个人游泳啊，还是刚下过雨。那陈婉君看丈夫没说话，就走到小男孩前面，说道：“你啊，真大胆，居然跑来游泳，我和你爹都找你很久啦，不懂事，尽让人担心。”这看似责备的话，从那女子口里说出来，只有浓浓的爱意。
那小男生也是乖巧，说道：“娘亲，孩儿知错啦，咱回家吧。”说完，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小仙女。那女子看到自是轻轻一笑，走到美妇面前说道：“林夫人，我儿不懂事，让您担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美妇也是涵养极深的人，只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嫣儿也只是在岸上看着，都是小孩子一起玩着。”
女子也不矫情，说道：“那我们回去了，改天再来拜会。”说完，一家三口就走了。美妇也没在河边过多逗留，不一会就领着小仙女回去了。
“你呀，要出来玩也要和两说一声呀，这样跑出来，不知道娘有多担心呢？”抱着小仙女，林夫人心有戚戚的对小仙女说，还要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娘，我是要说的，可是青山哥叫我不要说，他说没事，他游泳可厉害了，还有只要我在岸上看着，而且我要是说了，他以后就不找我玩了。”小仙女有点委屈。
“好了，娘知道啦。我们嫣儿最乖啦！”林夫人亲了小仙女一口，小仙女就眉头舒展，不见了刚才委屈的神情。
且说张铁牛一家，三人回到家，牛娃以为父亲会大骂自己一顿，没想到父亲换了一件衣服，只是朝他瞪了几眼，就不说话。还是陈婉君拉着牛娃的手说：“牛娃，爹娘都知道你爱玩，我们平时也没太管着你，只是怕你出事，所以小心了许多。今天你看刚刚下过雨，你一个人去很危险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说，爹娘怎么办？”说着陈婉君眼竟要流泪了。
牛娃见到，连忙跪下，说：“娘，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会偷偷去游泳了。”
婉君看着孩子懂事，拉起牛娃，拍拍他的膝盖，红着眼睛却是笑道说着：“你要偷偷游泳爹娘哪里管得着你，只是想你以后要懂得，像这样刚刚下过雨的河流不能去，平时叫上二狗子，再和爹娘说一声，爹娘何时不应？”
牛娃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娘，孩儿懂了。”
和牛娃说，看看天色，陈婉君便开始张罗晚饭。张铁牛一回来就在家里的小院里劈柴，一段段圆圆的木头被他劈成大小相近的柴火。过了一会，牛娃觉得一个人没意思，不知道要做什么，左看看右看看，看到父亲汗如雨下，在使劲的劈柴，便起身回屋里打了碗水，过去递给张铁牛，说：“爹，您歇会儿吧，我来帮你。”
张铁牛一口气喝完，把碗放在一旁，笑着说：“你还小，连斧头都抬不起来，哪能行？”
牛娃一听不服气了双手叉腰，仰头望着高达的父亲，说：“爹，我也是男子汉，谁说我抬不起斧头，你瞧着，我行的！”
看着孩子坚定的神情，张铁牛笑了：“好好，我们家牛娃也是男子汉，来爹教你怎么劈柴。”
斧头牛娃自然是拿不动，不过有柴刀，张铁牛就站在牛娃身后，握着他的小手，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教青山如何劈柴，如何用力，如何每一次都劈在同一个地方。
正在做饭的陈婉君看到丈夫和孩子一起劈柴的情景，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心里阵阵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