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轩辕耀孩子犹豫,依依不舍地仰头望着自己父皇高大的身影,好不容易才见到父皇,他好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轩辕修无言,有些嫌恶地别过头去,祈心略带不赞同地忘了一眼轩辕修的背影,却也无计可施。
“耀儿,这是你父皇在考验你呢,看你是不是个好孩子。”拉回皇子的思绪,祈心耐心地哄慰,宫里待久了,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也才只有韶华之龄。
让嬷嬷将孩子带了回去,华鸾宫是去不了了,如此之晚,怕是皇后已经睡了,于栖宫里幸得还有偏殿,金嬷嬷与他一同回去,定会将皇子安排妥贴。
“修……”送走了孩子,祈心略带犹豫地唤了声,皇子的事就此作罢,她等的却是轩辕修的解释。方才轩辕修神色的错愕是如此地明显,显然他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心儿……”王者回身,黑色的眸子带着祈心琢磨不透的光芒,男人的嗓音深沉,却是无比地坚定不移。“静妃的孩子朕不想要。”
“为……为什么?”言语间带着难以置信,说出的话也变得有些不确定,祈心的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为什么她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这个男人……
“朕不希望发生权位之争。”高大的身形顿了顿,轩辕修低首望她,黑色的眸子竟有沉痛,“况且朕想要的,是心儿所生。”
祈心诧异,没想到得到的会是如此回答,心中一暖,眉间却是锁了起来。
皇子乃争夺之源,无论是皇子或公主,都会在后宫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这点她不是不知,皇室之中有了孩子,私下结派相互争斗是免不了的,正如现在的颛顼,一切都会让修难以掌控,可是若为此就要让静姐姐以身子康健为代价,未免太过残忍了……
“修……权位之争的避免不一定非要以皇子为代价啊,那毕竟是你与穆姐姐的孩子,穆姐姐心系着的……”
“只有这样才最是彻底。”
心里一震,祈心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会专制如此,现在才发现,长久以来他的柔情与迁就竟已让她忘了那是个王者,那是一国之君……
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不知该要如何开口,祈心低首,默不作声,轩辕修的眸里似有叹息,伸出宽臂将她搂在怀中。
“修……让我来吧……”半晌,祈心开口,她的头倚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男人苍劲有力的心跳就在她的耳边。“你知我懂医术,穆姐姐的胎让我来落吧……我有法子不伤她。”
“好。”
男子应声,祈心闭眸。
姐姐……
若是我送走你的孩子,你可会怨我……
满室寂静,充斥着无奈,殿里之人皆是身不由己,承受着命运的推搡。
“不好了不好了!皇子落水了!皇子落水了!”
窗外传来宫女叫嚷的嘈杂声,殿里的人一惊,立时有公公在外叩首急报!
“皇上!启禀皇上!耀殿下落水了!”
徐公公尖锐的嗓音叫得更显昂扬,轩辕修搂着祈心的手臂终于松了松,眉间紧缩。
“修,去看看吧。”轩辕修神色不变,祈心却是慌了,按理说皇子由金嬷嬷带着回去是不会出事的,金嬷嬷稳重,又是宫里的老人,不论作何想法都不会出了如今这样的岔子。
顺着公公的指引来到御花园的荷塘边,一大群宫女太监围在池边,皇子已经被人救起,太医也在来这的途中,小小的身影浑身都湿透了,双眼紧闭着,平躺在地上。见到皇上尊驾,周遭的人齐齐跪礼,轩辕修俯身伸出食指探寻轩辕耀的鼻息,小小的鼻尖还散着一丝温热,只是气息已若游丝。
轩辕修的眉心松开了些许,祈心俯身搭上轩辕耀的脉搏,孩子细小的脉已经渐平,只是周身的水让手脚有些发凉,应是掉落下去便立即被救了上来,幸好,算是无碍了。
“为什么皇子会落入水中?”轩辕修起身,鹰眸一扫,厉声质问;有宫女拿来毯子,祈心将轩辕耀的湿衣脱下秋衣渐浓,这一落水,怕是要受凉了。
“回皇上,这奴才们也不知啊……”回话的是一名太监,这名太监也是浑身湿透了,应是下了池子救了人。“方才奴才们巡夜经过此处,忽然听到了落水声与孩子的呼救声,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耀殿下。”
“嬷嬷呢?本宫是让金嬷嬷送皇子回去的啊。”人头杂乱,祈心却是没有见到金嬷嬷的身影,那救人的太监一脸茫然,显然是不知所云。
“你们今晚巡夜可曾见过可疑之人?”轩辕修沉声,高大的身形不怒自威。
“回皇上的话,奴才们自华鸾宫来,一路上都不曾见到可疑之人。”
“耀儿!耀儿!”
焦急的女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皇后扶着太后满面担忧地走来,宁嫔也是伴嫁在旁,皇后的宫装华贵,见到毛毯包裹的轩辕耀后却是半分仪容都不顾,径直扑到孩子的身上。
“耀儿,耀儿!耀儿你怎么了!醒醒啊耀儿!”颛顼容儿纤长的素手扶着那小小的身子,孩子的手脚冰凉,秋日的夜晚竟然将他的嘴唇都冻得酱紫。
“谁能告诉哀家,这耀儿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太后的脸上满是怒意,语气也是不带半分客气,凌厉的眸子扫遍四周,最后竟然直直地落到了祈心的身上。“哟,宸妃也在?”
“母后放心,耀儿无事,一会太医来了,让太医看看也就是了。”察觉到颛顼舒晴不悦的眼神,轩辕修上前一步将祈心护在身后。
“祈心!”突地,皇后自地上站了起来,近乎嘶吼地指着祈心的鼻尖!“是你!一定是你!”
突如其来的指控让祈心下意识地一退,颛顼容儿轻笑,言语出口已经愈发地张狂,“宸妃,你这是心虚了么?”
这一言带着嘲讽与委屈,颛顼容儿杏眸一眨,再抬眼,精描的眼眶已是泛红。“本宫入宫七年,怀胎十月才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孩子,今日是耀儿非要见皇上,本宫无法才只好前来拜托于你,宸妃若是不喜欢耀儿可以直说,本宫另想法子也就是了,何必要动用如此的手段这般对他呢!”
“你进宫七年本宫虽说因了当年乳母的事厌恶于你但也从未害过你啊!耀儿他只是心念皇上,孩子要见父皇,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算过分的啊!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他将他推入水中!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席话,是说给祈心听的,也是说给皇上与太后听的,轩辕修剑眉微挑,太后却是忍受不住了,眉目一板,望着祈心的眼里怒火中烧。“放肆!皇城后宫,岂容你如此作为!来人,宸妃扰乱后宫秩序,企图谋害皇子尊身,即刻打入天牢,听后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