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龄的小学同学,大都打工好几年了。
在柯桦放寒假时他们之中有八个先后娶了媳妇,这让柯桦花了一笔不少的礼钱。
对小学同学的婚礼场面,柯桦几个月后都印象深刻。
或劣质或优质的礼花,被一帮20出头的男青年,抱在怀里,随着新郎,出了村子。在路过F村的路上,人们看热闹似的望着打扮光鲜,头抹发胶的小伙子即新郎。
而柯桦和其他的男人,就像是一簇绿色的叶子,衬托着新郎这朵鲜艳的开放了的花朵。
到了村门口,那些被雇来的鼓手们,停下脚步,不再击打她们的军鼓,那些小号手,长号手,也不再鼓着嘴巴,往乐器里吹浑浊但喜庆的空气。
新郎的伴郎们,则如一群饿疯了的狼,分成几个小组,分别奔向几辆打扮得很漂亮很喜庆的婚车上。
“往里边挤一下,兄弟。”
一个才当了爸爸的男人,对已经坐进婚车的柯桦不客气地说道。
柯桦很不爽地往里边挤了一下,接着等了许久,当前面的婚车又挤进去两个人后,柯桦坐着的婚车才启动。
“二十二,二十三过来,我就不去你家打招呼了。”一位前几天在别的婚礼上柯桦才见过的人忽然对柯桦说道。
“你的婚礼吗?”
那个人淡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柯桦前几天和这个人打招呼,只是出于礼貌和社交方面的考虑,他当时和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认识他而自己却不认识的熟人到底是谁。
柯桦飞速地转动大脑,却实在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但肯定是他曾经认识的人。问题就出在,对方以为柯桦认识他,还把自己的婚礼告诉他,并请他参加,柯桦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对他很热情的人,到底是哪个家伙。
但,柯桦不露声色,爽快地说了声,别管了,那天我一定捧你的场。
说完了这句话,柯桦马上把头转向了前方,生怕那个人再和他聊天,他就会露出马脚,那样就糗大了。
看着车窗前的一辆一辆的婚车,柯桦想,我的婚礼才不要这样庸俗。
在现实的狂澜中,柯桦怎么能任由自己改变航行的方向呢?有时候我们向往脱俗,会遭到别人的反对,倒是你觉得庸俗的人,往往能获得人们的认可。
当一个作家,就是柯桦所追求的脱俗。然而作家也要吃饭,去年柯桦被一个杂志主编通知他的一篇散文将会在下期的市政府内刊(季刊)上发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很开心,但他没好意思问主编给不给他稿费。
要知道那时季刊呐,三个月才出一期,如果柯桦就这么干等着,就算有稿费也到了两个月之后才给他,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稿费,这种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等待,比知道结果的等待差得不是一点,心态上简直天壤之别。
虽说柯桦是90后,却拥有着传统文人的清高和矜持,连给不给稿费这样的事情都不好意思问。
找个同行问问吧,对方是一个学妹,只说貌似没有吧。也是不确定,那到底有没有呢,柯桦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爱有爱没有,下次给别的杂志投,给内刊投谁知道会不会被主编扣到自己腰包里呢。
不想那么多,柯桦安慰自己。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柯桦觉得没钱是不行的,赚不到稿费是很可怕的。
梦茹打电话问柯桦要生活费的时候,柯桦咬着牙说,没问题明天就打给你。
其实,柯桦自己的钱都不够花,可气的是上周他才丢了钱包,身份证也一并丢了。
这可怎么办呢,难道去学校的食堂做钟点工,柯桦发誓以后一定要赚到稿费。
第二天一大早,柯桦一如既往的没去上课,更没有去食堂打工,梦茹发来短信问柯桦问钱的事情,柯桦只好说现在他正在上课,下午再给她打钱。
好还下午后,梦茹发来短信告诉柯桦,我不要钱了,本来想给妹妹买个智能机,现在不搞活动了,算了。
看到梦茹的短信,柯桦多少有些如释重负,但却有一种异样的惆怅在心中久久无法消去。
和他一样大的男人们,现在都工作好几年了,虽然他们的工作,都是柯桦不愿意干的,但是他觉得靠自己的劳动赚钱的男人,都值得他尊重。
眼下柯桦有种价值感得不到体现的感觉,女朋友想买手机,他都负担不起,虽然还没有到找工作的时候,离毕业也还有两年之遥,但他心里的危机感还是很重的,拿家里的钱谈恋爱,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