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玉能养人,人能养玉,这玉啊还得贴着人的体温才是最好的。”秦曼不容置疑地拉过夏米的手,为她戴上玉镯,“你看,大小合适,你今后常戴它,色泽还会更加通透,将我的传家宝越养越好,才没拂了我一片心意。”
“可是……”夏米缩回手,轻抚玉镯,立刻能感到它的温润光滑,“这礼物太贵重了,把我论斤卖了也值不上它一分一毫,我要天天戴着它,那什么活儿也干不了,洗手都得托着它。”
夏米说着就要取下来,却被秦曼阻止。
“玉石的硬度很高,哪里会随便碎了?辰泽虽不是我亲生,但我视如己出,他也一直尊敬我。他与云逸哪个先结婚,我就先送哪个儿媳妇,这事儿我一早就想好了,你只管收下就是。”
秦曼既然这样说了,夏米便不好再推脱。这玉镯看来是送给她的,实则是送给萧辰泽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走吧,我引你去你们的新房。”秦曼笑笑,再次托起夏米的手。
又上一层楼梯,穿过走道,秦曼推开一组双扇的白色木门,告诉夏米:“就是这儿。”
夏米慢慢走进去,卧房里仍旧铺陈着美丽的手织地毯,家具并不复杂。一张拉起白色透明床幔的古典大木床,两侧各放一张精巧的小几,并在床尾的舒适床凳,再加上墙角的简约衣柜,便是房间的全部家私了,床对面的墙壁中嵌入一台液晶电视,房间的右侧整面墙壁全被相连的落地窗取代,罗马式窗幔高高拉起,窗外天空一览无遗。
“怎么样,还喜欢吗?”秦曼问道。
“太喜欢了!”夏米心想,这要真是我的就好了。
秦曼笑笑:“喜欢就好,你先收拾行李吧,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的,您忙!”夏米恭敬地送秦曼出门。
她轻轻地合上门,才松了口气,顺势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像做梦一般,她就这么嫁给了萧辰泽,住进了萧家,成了海湾集团董事长的儿媳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夏米翻过身,望着落地窗外橙红色的天空发呆,这种提心吊胆的富贵日子,穷丫头变贵夫人的美梦,还是趁早结束的好。
“咔嚓”房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夏米坐起身,看到是萧辰泽:“你回来了。”
萧辰泽没有回应,径直走到衣柜旁,外套脱下一半忽然又顿住,转向夏米:“你过来帮我挂好。”
夏米愣住,心想这阔少爷毛病还不少,却不敢辩驳,过去接过他的外套默默挂好。
“家里有些规矩是古板了点儿,但父亲会在意。”萧辰泽在床凳上坐下,解开衬衣的袖扣。
夏米犹豫着问:“你爸都说了些什么?要紧吗?”
萧辰泽停下来,抬头看着夏米,眼神里有警告的意味。
夏米愣了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谨慎吧?”
“谨慎?我没听懂你的意思。”萧辰泽似笑非笑。
夏米于是纠正:“我是说,咱爸都说了些什么?关于我吗?”
萧辰泽这才继续解袖扣的动作:“没什么,你别在意,只是一些叮嘱的老话。”
“哦。”夏米点点头,一时不知再说什么。
萧辰泽注意到夏米手上多出的玉镯,却并不开口询问。
“这是秦姨刚才硬要送给我的!”夏米解释,“我原本是不要的,但她说这玉镯是传家宝,有一对,给你的和萧云逸的妻子一人一只。”
萧辰泽没立刻作声,夏米怕他生气,作势要取下来,“我就说太贵重了,这种东西戴着也不自在,还是你来保管吧!”
萧辰泽盖住她的手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好好戴着就是了。”
“可是……”夏米压低声音,“这是给你未来妻子的。”
“送你了就是你的。”
夏米慢慢地睁大眼:“真的?给我……夏米了?”
“当然。”萧辰泽微笑。
夏米努力观察着他的神情,想看出少爷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又有什么新阴谋?呵,这玉镯价值连城,萧辰泽怎会给她?若他真如此大方,又怎会许诺个四百万,而不是四千万?
“过来。”萧辰泽解开一两颗领口的衣扣,身子微微后仰,慵懒地朝夏米伸出手。
夏米没有动,即使眼前的画面再怎么诱惑香艳,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萧辰泽的姿势太过诡异,他在做什么?真当他们是爱人,是夫妻吗?
“怎么了,小傻瓜。”萧辰泽低笑,倾身拉过夏米,不容她反抗,已将她巧妙地禁锢在怀里。
夏米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她被迫坐在萧辰泽的膝上,姿势别扭极了,头刚好抵住他的下颚,双手被圈起来,脚也完全挨不到地。
“你想做什么!”夏米挣扎,“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这里又没有观众!”
萧辰泽侧头对她“嘘”一声,沉声道:“听话。”
夏米于是不再挣扎,她放松身体,故意将重心全部压在萧辰泽的身上。
萧辰泽并不在意,他移动嘴唇,在她耳边发际亲吻,好整以暇地,轻轻柔柔地,还带着微湿的热气。夏米的心脏猛地扑腾了几下,脖颈处被热气拂过的地方又麻又痒。
“你,你你!”夏米拉直身子,尽量避开萧辰泽的怀抱,她脸颊滚烫,想要伸脚努力勾住地面,却被萧辰泽阻止。
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秦姨扶门而立。
萧辰泽居然忘记关门!夏米的脸顿时像打翻的番茄酱,手忙脚乱地从萧辰泽身上爬下来。
“呵呵,年轻人就是有活力。”秦曼冲他们眨眼,“看你们两个甜甜蜜蜜的,真是恩爱。”
“秦姨。”萧辰泽微窘,揽过夏米的肩,“别说了,她脸皮薄。”
“好好好,我不说了。”秦曼带上门,“你们整理一下,下楼来吃饭。”
待门再次合上,夏米深吸一口气,盯住萧辰泽:“你知道她在外面?”
萧辰泽不答,只拉过她的手:“走吧,下楼吃饭。”
夏米随萧辰泽来到饭厅,入座的位置是萧辰泽的左边。萧天成仍旧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定后支起筷子,示意可以吃饭了。
夏米只要见着萧老爷子就没法淡定,如今还要同桌吃饭,这筷子伸出去就抖个不停,只敢夹眼前的菜来吃。
秦曼见了,为她夹几只椒盐虾在碗里:“别拘束,都是一家人,想吃什么自己来。”
“谢谢秦姨。”夏米忙道谢,紧张中直接将虾送进嘴里。
萧辰泽阻止她:“快吐出来,怎么能带壳吃呢?”说着便伸手接过夏米嘴里的虾,也不嫌脏,为她剥起壳来。
萧天成与秦曼看在眼里,虽没说什么,但萧天成的脸色明显低沉下了几分。
“来,吃吧。”萧辰泽将剥好的虾放进夏米的碗中。
“谢谢……”夏米说着,迅速地瞥了一眼萧天成。
萧辰泽仍旧旁若无人:“是不是咸了?喝点儿汤。”
“啊,我自己来!”夏米瞪一眼萧辰泽,忙伸手去抢汤勺,因为动作太急,发出很大的声响。
萧天成“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吃个饭也吵吵闹闹!”
“对……对不起。”夏米正襟危坐,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爸,小米她是太紧张了,第一次吃饭您就给她脸色看,能不紧张吗?”萧辰泽为夏米辩护。
萧天成压抑着怒气,冲夏米冷笑:“夏小姐真是好本事,我把这小子养大成人,他没为我盛过一次饭,现在却为你剥虾,真是好福气!”
原来是吃醋了!夏米额上沁出一排细汗,赔笑道:“爸,您别生气,我今天第一次和您同桌吃饭,确实太紧张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夏米边说边盛了一碗汤轻放在萧天成的手边:“爸,您喝汤。”
“别一口一个爸地叫,我还没承认你。”萧天成冷冷道,不去碰汤碗。
夏米尴尬极了,见萧辰泽稳如泰山,简直气得牙痒。
“算了天成,你就别为难孩子们了。”秦曼笑着帮夏米解围,“这汤多好喝啊,人家盼着喝儿媳妇的汤都喝不着呢!”
“就是,爸,我婚都结了,您就别闹别扭了。”萧辰泽道。
“谁闹别扭?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萧天成吹胡子瞪眼,“跟这小东西结婚才几天,你就变得这么没家教?”
萧辰泽听了也不生气,动手又为父亲盛了碗汤:“行,我以后不说了,您快趁热把这汤喝了,山药补气好。”
萧天成看了眼汤碗,脸仍旧绷得紧紧的,嘴角却扯出个细微的弧度,慢慢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批评道:“活到这把岁数,才喝上儿子盛的汤。”
“以前是不常在家,以后天天给您盛。”萧辰泽笑了笑,“还有您儿媳妇。”
萧天成听到“儿媳妇”,立刻哼出一声。
“还是辰泽有办法,你爸呀,最关心的就是你,现在你能结婚搬回来住,他心里高兴着呢!”秦曼笑说。
“谁懂事我就惦记谁,云逸可比他懂事多了。”萧天成看一眼萧辰泽,“最近艾兰机场兼并重组,增加了十多条航线,全是云逸一个人负责……”
萧辰泽知道再聊下去又是劝他回公司,于是岔开话题:“云逸怎么没回来?”
“他忙呢,说是过几天回来吃饭,正式见见新成员。”秦曼笑望一眼夏米。
夏米想到萧云逸对她的误会,更是一个头两个大,顿时全没了胃口。
晚饭过后,一家人转移至沙发。
萧天成与萧辰泽不疼不痒地聊天,秦曼也关切地问了夏米一些生活习惯的问题。夏米努力应付着。
不一会儿,萧辰泽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和小米先上楼休息。”
“这么早?”萧天成有点儿不高兴。
“让他们去吧。”秦曼笑笑,“新婚燕尔,亲昵一些是正常的。”
夏米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乖巧地向两位道晚安,便随着萧辰泽上楼了。
关上房门,夏米长长地嘘出一口气。
萧辰泽凑到她的耳边:“做得很好。”
温热的气息让夏米微微瑟缩,她转开脸:“难得你夸奖我。”
“一起洗澡吧。”萧辰泽直起身。
夏米惊得差点儿咬到舌头:“你说什么!”
“鸳鸯浴不好吗?”萧辰泽微笑,他的眼眸如深夜寒空中的星辰,漆黑深邃,性感的嘴唇微微勾起,泛着柔和的光泽。夏米有瞬间的失神,这个人真是上天的杰作,即使本身并没有诱惑人的想法,但他只要随意一笑,泄露的魅力已胜过千言万语,任谁也转不开视线,他实在太清楚自己的魅力了,这个……魔鬼!
“发什么呆?”萧辰泽蹙起好看的眉。
夏米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眼睛:“有件事我们之前忘记谈了,回到这间房里,我们还是……夫妻吗?这里只有一张床。”
“你在害怕?”萧辰泽靠近她,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别怕,我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做到,你只需要相信我。”
夏米直直地看着他:“我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你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怎么去相信你?”
“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萧辰泽静静地看着她。
夏米深吸一口气,推开萧辰泽:“你会害死我的。”
“好吧,你洗完了我再去。”萧辰泽笑了笑,“要我替你拿衣服吗?”
“不必了!”夏米用力地关上浴室的门。
萧辰泽笑出声来,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香烟,走去窗台边,状似不经意般地扫过门边,一条阴影从门底的缝隙里消失。
夏米沐浴完出来,换萧辰泽进去。她穿着包裹严实的睡衣,站在床边发愁。真要和萧辰泽睡一张床吗?……至少也准备两床被子吧?夏米看着眼前豪华的大床,如临大敌。
萧辰泽很快便出来了,穿着与夏米相比“凉快”许多的睡衣,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诱人胸膛。
“你,你你!”夏米惊讶地指着他,“你就不能穿得正常点儿?”
萧辰泽撇她:“你这样就叫正常吗,那抱歉,我穿不了那么老土的睡衣。”
“老土?”夏米看自己一眼,是,她的睡衣是稍微中规中矩了一点儿,但总比面前这位暴露狂要好吧!
她怒道:“你穿这样,还不如裸睡呢!”
“我原本就裸睡,是为了方便你才穿睡衣。”萧辰泽一副已经很给她面子的模样躺上床,宣布道,“睡吧。”
“睡?”夏米围着床边转一圈,“怎么睡?和你睡一床被子吗?”
萧辰泽戏谑般地笑了笑:“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是!”夏米立刻否认,脸微微地泛红,没好气地说,“我是怕自己经不住诱惑对你做什么行了吧!”
“你会吗?”萧辰泽有趣地看着她。
夏米也瞪他,目光却渐渐被什么东西吸引。
“那是……一枚女戒?”夏米脱口问道,萧辰泽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平时看不到,现在却裸露在外。那并不是普通的项链,因为戒指和项链原本一定是分开的,现在却被人组合在了一起。戒指像是女人的婚戒。
萧辰泽脸色微变,将戒指收进领口:“别问多余的事。”
夏米呼出口气,钻上床扯过被子把自己包裹严实:“谁想知道啊?明天你去多要床被子来,这样不方便!”
“你觉得有新婚夫妻分被子睡觉的吗?”萧辰泽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米咬咬牙,崩溃地想,难道老天爷在惩罚她?找这么一个魔鬼来诱惑自己,还得时刻保管住自己的心。她迫使自己冷静,千万不要被萧辰泽迷惑,那不过是水中明月,海市蜃楼,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萧辰泽睇着夏米单薄的后背,眼神渐渐微妙,他不否认自己在考验她,他必须知道这个女孩的全部心思,她需要管住自己的心,听从安排,不惹出多余的麻烦。萧辰泽闭上眼,欲望是一切坏事的根源,那句话时常在耳畔萦绕,心因不足而易贪,贪而欲,欲无止而终毁。他怎能忘……
在萧家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夏米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未失眠,规律的生物钟让她早晨8点准时醒来。她睁开眼,首先看到雪白的高空吊顶,怔怔几秒才想起身在何处,忙转头望去,身旁空无一人,枕头仍有凹陷的痕迹,显然那人离开不久。
“萧辰泽?”夏米爬起来,冲着洗手间的方向喊一声,无人应答。
她披上外衣走过去,果然没有人,但卫生间有使用过的痕迹,想来萧辰泽是洗漱后下楼去了。
夏米一边洗漱一边猜测着萧辰泽是否还在这里,很可能他已经离开南华苑,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她郁闷地吐出一口泡沫,愤愤地想,为什么萧辰泽总是不给她任何指示就消失不见?
洗漱过后,夏米坐在床边考虑,她只有Andy的电话,是不是应该联络他问清楚接下来的计划?正想着,习惯早餐的胃开始发出抗议声,夏米合上手机,决定先下楼看看,至少也得去厨房找些吃的。
夏米顺着旋转楼梯来到一楼,还未走近,便听到秦曼与萧辰泽说话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往餐厅的方向走。
“夏小姐,您起来了。”刘嫂最先看到夏米,“您想吃点儿什么?”
这是刘嫂第一次称呼夏米,喊她夏小姐,显然是不承认她少夫人的身份了。不过一个佣人敢这么喊,定是主人允诺的,想要萧天成认可她,看来还有一段艰难的过程。
“夏米,快来坐。”秦曼招呼她。
夏米微笑着点点头,略显拘谨地走过去,一双眼睛望着萧辰泽。
萧辰泽伸手将她牵到身旁坐下,柔声道:“睡得好吗?”
夏米扬起的嘴角差点儿抽搐,勉强道:“很好……”
“辰泽,你需要的东西刘嫂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直接带上就行。”秦曼放下碗筷望着他,“有你母亲最爱的百合花,替我问候她一声。”
“您费心了。”
夏米默默地听着,内心惊疑,萧辰泽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刘搜将热粥及几样小菜摆在夏米的面前,秦曼吩咐她:“等会儿让司机把准备好的东西搬上车。”
“好的,夫人。”
吃过早饭,萧辰泽让夏米上楼换衣服,今天随他外出。
夏米不便多问,只能照做。再下楼时,萧辰泽已在前院停靠的车中等她,前排的司机并不是Andy。
夏米上车,望一眼萧辰泽,他的神情看似悠闲,却隐隐透着沉重。
究竟怎么回事?夏米大概能猜到,这前排的司机是秦曼的人,或者说是萧天成的人,至于萧辰泽要带她去哪里,去做什么,此刻还是不问为好。
车驶出市中心,向着城郊的方向开去,后又转过几道弯,人烟越发稀少。夏米观察着,心中已有数,这条路再走下去,只会到达一个地方,本市的墓地九峰山。
车在山脚停下,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萧辰泽:“少爷,东西太多,我替您拿上山吧?”
“不必了,你在这里等我们。”萧辰泽说完推开车门。
夏米跟着下车,见萧辰泽从后备箱中取出祭拜的鲜花,忙伸手去接。
萧辰泽避开她,只将点心盒交过去。
夏米见他一脸肃然,不便说什么,再回头看一眼正望向他们的司机,转头跟着萧辰泽上了山。
两人走远一些,夏米才问道:“……我们是来祭拜你的母亲?”
“今天是她的忌日。”
“哦……”夏米说,“可,为什么带我来?”看得出萧辰泽很重视母亲,夏米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来拜见她。
“你是我妻子,自然要来见见我母亲。”萧辰泽蓦地停下来,面对一座墓碑站定,“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