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暗之力量
确认路线后，李察反而愈发冷静了，他小心地摸索前进着。
世界暗面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收割者基地被摧毁以后，这里的力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冥冥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没有光，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每时每刻都有不计其数的混沌力量呼啸而过，同时又有不计其数的混沌力量咆哮而来，各种流向的混沌力量交织，不可辨识。在这里，普通强者的任何感知都会被无情地撕碎，任何探测都会被碾碎。以李察如今的实力，也只能感知到周围的每一寸最微小的空间里都有无数方向不定激流，又有无数大小转速各不相同的漩涡，更有无数难以捉摸的无轨乱流，最多的，则是那混沌不堪的生生灭灭，在无休无止地上演着。所有这一切都同时存在，在所有位置上无限制地叠加重合，其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智慧天赋所能描述的极限。
这，就是混沌，什么都不能感知。
唯一能作为定位基点的，就是那个黑暗信仰印记，它持续不断地颤抖，和整个世界暗面的混沌力量共鸣着，指引李察前进的方向。
李察不知道为什么来自黑暗地狱的信仰印记能够和世界暗面发生共鸣，也许，黑暗地狱与世界暗面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联系。但这很反常，因为黑暗地狱毕竟也是规则力量占主导的地区，与世界暗面的混沌规则格格不入，相比之下，深渊世界的混沌气息倒是与世界暗面更亲近，如果有通行证，首先应该是来自深渊世界的信仰印记才对。
但是李察现在身上这个信仰印记，确确实实是来自黑暗地狱的，它真的是世界暗面的通行证。
李察苦笑着摇摇头，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暂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越往前，混沌力量越是凶猛狂暴，李察不得不开启真名力量作为身体的防护，而这时，在混沌力量的呼应下，黑暗信仰印记居然也不再畏惧那个巨大的三首四面体，继续共鸣着世界暗面的混沌力量，发出指引。
随着继续深入暗面中心，混沌力量越来越强大，黑暗信仰印记的共鸣也渐渐变得高亢起来，似乎很是兴奋。
混沌风暴越来越猛烈了，李察拼命催动真名力量顶住冲击，继续前进。
渐渐的，黑暗信仰印记的共鸣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嘹亮，那频率已经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几乎导致自身解体崩溃！李察忽有所感，真名力量骤然提升，三首四面体猛然一震，身体强行停止在凶猛无匹的混沌之海中。
透过强悍无匹的混沌物质风暴，在李察能够隐约感知的前方，一个微不可查的角落里，出现一个微小的球形区域，那里混沌力量渐渐削弱，乃至停止，转为规则的震动。
引起李察身上黑暗信仰印记共鸣的，就是它。
世界暗面的中心。
李察身形一紧，缓缓靠近那里。
与此同时，身边四周的混沌风暴凶险程度呈指数级上升，真名化身上的三首闪烁不定，代表中立的面孔变得很淡，代表秩序的面孔则几乎消失！唯有代表混沌力量的那张面孔依旧稳定，甚至隐隐有增强的趋势，李察只能借助着唯一一面真名之盾的掩护，艰难前行。
每前进一小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发现世界暗面的中心后，意味着找到了一个基本定位点，以它为基准，至少可以定义空间距离了，但这一刻，整个世界暗面觉醒了，周围的混沌力量好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拼命地阻挠李察，阻止他触摸到那个唯一的基点。
混沌的世界里容不下任何秩序，任何试图重建秩序的行为，都会自动被整个世界暗面视为不可饶恕的忤逆！
整个世界暗面像一头刚刚苏醒的庞大无匹的混沌龙，咆哮着向那个敢于触碰自己逆鳞的渺小存在发出一记饱含混沌之力的怒吼！
李察真名四面体上无数面孔瞬间熄灭，化为一片虚无，上面那数以亿记的已被救赎的灵魂，竟然被生生抹去！
龙威，这是混沌巨龙的龙威！
李察大喝一声，拼命忍住铺天盖地的威压，撑起混沌真名之盾，继续向前。
又是一声混沌龙吼！难以形容其繁复庞杂的恐怖意识群穿透了混沌之盾，劈头盖脸地涌入李察的灵魂，它们像一群极地灰矮人，残忍地撕扯着李察头脑中好不容易才刚刚构建起来的定位体系，试图将一切恢复为混沌状态。李察真名四面体上仅剩的聊聊数个级强者救赎灵魂面孔表情变幻不定，显得极为痛苦，刹那间有几个坚持不住，化为一缕青烟弥散出来，随即被混沌风暴吞噬。
李察的灵魂一阵晕厥，几乎就此消散！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而宏厚的声音突然在李察灵魂深处响起：“我是伟大的混沌与黑暗之龙，世界暗极的守护者，秩序世界的强大入侵者啊，你为何要来到我这里？”
混沌与黑暗之龙？
又是一头老龙？
李察心中一凛，清醒过来，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便回道：“我从永恒与时光之龙的领地来，前来寻找世界暗极的秘密。”
“永恒与时光之龙！”那个声音明显拔高了许多，恨恨道，“那老东西刚刚偷取了我在黄昏之地的一块领域！你身上携带着它的臭味儿，是来替它传话的？”
“不，我不是那头老龙的神眷者。”李察忍住席卷而来的精神冲击，回答，“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世界的尽头，仅此而已。”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混沌与黑暗之龙威严的声音震响整个世界暗面，那声音带有天然的混沌特性，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实在，让人无可捉摸，“立刻离开！”
“可是我已经进来了啊。”李察说，他略作思索，忽然一笑，“这样吧，伟大的黑暗与混沌之龙，既然您与永恒与时光之龙有过节，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来代替收割者向您献祭，作为交换，您只需帮我去永恒与时光之龙那里要一个人，如何？”
“凡人！收起你的傲慢，马上离开！神之领域绝非你所能涉足！”混沌与黑暗之龙已经开始发怒了，混沌风暴骤然升级，李察的混沌之盾变得摇摆不定，几乎破碎！
李察不由得心中一凛。
如果是那个男人遇到了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做呢？
李察这样反问自己。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就是死，也绝不能退让！
“但是诸神并不是万能的，”李察说话了，他不准备离开，尽管他知道再待下去凶多吉少，还是决定赌一把，那一刻，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哥顿，那个火山一样可怕，凡事都一往无前的男人，“你们诸神之间的平衡很脆弱很微妙，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小的砝码——比如现在的我——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神域格局，不是吗？”
周围的混沌风暴忽然停歇了，混沌与黑暗之龙陷入了沉默。
李察知道，自己已经赌赢了一半。
混沌中，时间渐渐流逝。
“你很聪明，凡人！”混沌与黑暗之龙沉默许久，终于说话了，“看在你携带黑暗信仰印记和孤身来到这里的份上，我允许你分享我的力量，并传播我的恩典。”
李察微微一怔，他只是想做个交易而已，可没想过要打上标签、成为混沌与黑暗之龙的神眷者。
但混沌与黑暗之龙显然并不准备征得李察的同意了，世界暗面中心一阵颤抖，从中飞出出一点黑暗，瞬间便飞入了李察的额头。
“从现在起，你就是混沌与黑暗意识在秩序世界的使者，”混沌与黑暗之龙的声音这一次是在李察心中响起的，“你的黑暗真名，叫做巴萨罗狄摩高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