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945400000021

第21章 木叶山庄

清晨,有薄雾升起,竹林在雾中苍翠挺拔,木叶森森。

风拂过大地,仿佛有露珠从竹叶尖上滴落。

远远望去,一重一重的修竹,宛如一片淡淡的绿云,轻轻飘在山巅之上。

薛无痕的木叶山庄,就在这绿云深处。

陆惊鸿嘴里叼着一片竹叶,悠闲地走在山路上,心情却并不轻松。世间名利富贵,财宝权势,都不能令薛无痕动心,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是他最好的朋友,陆惊鸿亲自来求他,他的眼睛只怕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陆惊鸿还是决定来试试运气,他的运气一向都不错,他只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峰回路转,几排修竹掩映下,一条曲径通幽。竹涛隐隐,如一道凝碧,远隔了红尘的喧嚣与浮华。

陆惊鸿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几点疏篱旁,忽然闪出一个少年,白衣轻靴,左肩上蹲着一只信鸽,毛色纯黑,顾盼之间,轻盈灵动。他远远地就朝陆惊鸿拱手笑道:“原来是陆大侠。”陆惊鸿眼前一亮,认出少年正是山庄的薛丁,也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薛丁手一扬,肩上信鸽扑楞楞腾空飞起,直往山巅飞去,陆惊鸿望着鸽子渐渐隐没在竹林深处,叹道:“薛丁,有时候我真想知道,木叶山庄到底有多大?”

薛丁苦笑道:“除了我们的薛柯薛大管家之外,只怕谁都不知道。”

陆惊鸿笑道:“还有一个。”

薛丁奇道:“谁?”

“那只鸽子。”陆惊鸿道:“它负责从山下向山庄通传客人,也只有它的两只翅膀,才能把整个山庄飞遍。”

薛丁忍不住大笑道:“其实不止,还有两个。”

陆惊鸿问道:“是谁?”

薛丁望着那条竹林小道,低声道:“来了!”

蹄声细脆,来的不是两个人,是两匹马。一辆白马轻车缓缓停在薛丁面前,上头却没有车夫。薛丁望着陆惊鸿笑道:“陆大侠为何还不上去,难道想和两匹马交个朋友?”

陆惊鸿望着两匹马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问问它们,用什么法子才能听懂鸽子说话?”

马,是识途老马,车子在铺满细沙的小道上跑起来平稳轻快。车厢内虽不大,却十分舒适,刚好够陆惊鸿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陆惊鸿看着车窗外的竹林一片片往后退去,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惊鸿朦朦胧胧中只觉得枕下云气氤氲,变化万千,耳中似有琴声铮铮,争气而如银浪排空,狂风呼啸,直裂天地;忽而如流水洗尘,轻涛拍岸,海波微扬……车身陡地一震,停了下来。

陆惊鸿揉了揉眼睛,钻出车厢。

只见前面几间小榭,一弯清泉流石,水声潺潺,绕榭而过。栏杆前竹帘深垂,帘中似乎有飞燕舞动,刚才的琴声已嘎然而止。

陆惊鸿一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人坐在琴几前,背对着陆惊鸿,道:“是你?”

陆惊鸿大笑道:“你想不到是我?”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薛无痕,他的面容依旧冰冷,眼中却升起了一股温暖之意。

陆惊鸿看了看几上的琴,道:“刚才是你在弹琴?”

薛无痕将琴拿到手中,凝视片刻,方道:“此琴名绿绮,出自西蜀峨嵋。”

陆惊鸿笑道:“我听小曲弹琴无数遍,听你弹琴倒是头一遭。不过,你们两个人好象弹的不一样?”

薛无痕放下琴,走到纱窗前,道:“曲兰衣弹琴如白云出岫,舒卷随意,自有其清音妙韵。而我弹的却是与窗外万竿修竹涛声相应,雄浑变幻,所以……”

陆惊鸿悠然接道:“所以你们两个弹琴,一个催我昏昏欲睡,一个却吵醒了我的好梦。”

风过竹林,纱窗外竹影晃动,也吹皱了薛无痕的轻衫,轻衫之上,竟隐隐透出几分绿意。

陆惊鸿笑道:“你今天没有穿白衣?我还以为你天生下来就只会穿白衣服。”

薛无痕淡淡道:“白衣适合杀人,这种颜色却适合弹琴,做什么事,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样才会有好心情。”

陆惊鸿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么喝酒呢?”

——喝酒除了需要嘴巴,还需不需要换衣服?

饮竹亭。

酒已满上,是上好的竹叶青,酒色碧绿清澈,浮动着一阵幽香。

陆惊鸿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道:“酒质清冽甘醇,入口回味悠长,不在得意楼之下。”

薛无痕轻轻啜了一口,看了他一眼道:“这种酒适合慢慢品,你一口倒下去,还喝得出回味悠长?”

陆惊鸿道:“别人只知道我的‘惊鸿一瞥’厉害,却不知道我的舌头更厉害,什么酒一沾上就立刻品得出来。——”他话锋一转道:“这种好酒,只怕连主持名剑大会的嵩黄二老都没有尝过,他们……”

薛无痕道:“酒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说的。你若要说话,把这里所有的酒都喝完了再说不迟。”

陆惊鸿瞄了瞄地上的几只酒坛,苦笑道:“若是我把这里所有的酒都喝光,到那时纵没醉死,只怕也醉得说不出请你出席名剑大会的话来了。”

薛无痕忽然将酒杯搁下,望向亭外。

亭外几竿修竹,苍翠欲滴,水声潺潺,渐行渐远,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流向哪里去。

薛无痕道:“你明知我早已无心于世间纷纷扰扰之名利,这句话你本不该说的。”

陆惊鸿道:“我说的不是名利,而是一柄名剑,只因今年名剑大会的奖品,是一把剑,世传‘离火极阳,玄冰极阴,阴阳互幻,绝世神兵’。”

薛无痕动容道:“离火玄冰剑!”

陆惊鸿道:“你也知道这柄剑?”

薛无痕眼中忽然有了神采,道:“铁夏侯,金南宫,玉司马,银慕容。夏侯世家一向以铸造兵器闻名于世,这把离火玄冰就出自他们之手。据说几十年前,夏侯世家出现了两位不世出的铸剑大师夏侯离、夏侯玄兄弟,这两人发誓要铸造出一把能超越干将莫邪的绝世神剑,于是花费数十年心血,张于得到了火山熔岩中纯质钢母和极地万年坚冰之下的寒铁精英,又不惜舍身投适入炼剑炉中,此剑方成。剑成之日,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阴雨连绵两个多月方止。”

陆惊鸿听得入了神,半天才吐出一口气道:“既然此剑如此难得,夏侯世家的人又怎么舍得拿出来?”

薛无痕沉吟道:“此剑吸尽了两位铸造它的大师的精血,杀气极重,似乎被天地诸神魔所同时诅咒过一般,它的历代主人都死于非命,不能善终,后来据品剑名家东方远说,此剑戾气太重,非剑术修为登峰造极者不能持之,否则必反伤其主。我看夏侯世家也是逼不得已才拿出来的。”

陆惊鸿目光闪动,试探着道:“你难道不想看看这把剑?”

薛无痕回答得很干脆:“不想!”

晨曦清寒,鸟语啁啾,又有露珠自竹叶尖上滴落。

亭外白云缭绕,山风一起,积云不散。远处竹林起伏如海波轻扬,漾起一片幽绿。

亭内人影绰绰,如在云中。

默然半晌,陆惊鸿才叹道:“江湖上都说你是绝世的剑客,我看你倒更象隐士,深山独坐,清冷孤绝。”

薛无痕淡淡道:“我不过是比较喜欢山壑之中的云海竹涛而已。”

陆惊鸿笑了一笑,忽然道:“竹涛之声没有噼啪之声好听。”

薛无痕道:“噼啪之声?”

陆惊鸿悠然道:“你若是不跟我下山,我就把你这里所有的竹子,连带你的木叶山庄,全部放一把火给烧了。”

薛无痕却好象没有听懂,忽然转移了话题道:“这座山庄,是我陆陆续续才建成的,所以布局不带合理。”陆惊鸿听得一怔,又听他接着道:“刚才你去的听竹小榭建在泉边,而洗尘轩却在竹林里,最不好的是剑气阁,居然建在……”

陆惊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苦笑道:“所以我帮你全烧了,你正是求之不得?”

薛无痕点点头道:“正是。”

他看了陆惊鸿一眼,又柔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内疚,就算你烧了我的房子,我也不会怪你。”

陆惊鸿哭笑不得道:“我内疚?”

薛无痕悠然道:“你若觉得内疚,不妨请我喝几杯酒。”

陆惊鸿瞪了他半天,才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办法请你下山?”

薛无痕道:“没有办法。”

夜幕低垂,数点淡淡的星光,远在天边。

竹林也似乎远在天边。

原野上风吹草动,寂无人声。

脚边的草丛中,一路上虫鸣之声不绝于耳,好象一队队的小孩子,在路边欢快地唱着歌。

陆惊鸿一个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右手举着一支火把,一边走,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支儿歌,立刻忍不住大声唱了起来:“眉毛眉毛真美丽,胡子听了不服气,胡子说,要数漂亮我第一。”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嘴唇,暗暗想道:“这回运气如此差,下回蓄个小胡子改改运气。”

想到这里,他立刻又把这首儿歌唱得更大声。他唱得实在太得意,竟没听见身后车声辘辘,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上一人笑道:“陆大侠,胡子如果听见你的歌声,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陆惊鸿回头一看,正是薛丁,他眼珠子一转,故意压低声音道:“这歌声是唱给鬼听的。”

薛丁似乎怔了怔,连忙四下张望,夜风袭来,长草乱舞,仿佛真有许多鬼魅藏匿其间,正准备择人而噬。

薛丁强笑道:“我天生胆小,陆大侠莫要吓我。”

陆惊鸿还没笑出声,薛丁又道:“可是我听说女鬼都长得不错,陆大侠能不能叫一个出来,让我也瞧瞧。”

陆惊鸿立刻怔住。

车厢里突然传出一个人的声音道:“陆惊鸿,你还不上来,莫非要在这里等女鬼?”

陆惊鸿一听到这声音,马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窜进车厢,大笑道:“薛无痕,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薛无痕淡淡道:“我只不过是自己想去一趟洛阳。

陆惊鸿笑道:“不管是我请你去还是你自己一定要去,只要你能够来,我就很高兴。”

薛无痕又道:“不过马车一进洛阳,我们就分手。”

陆惊鸿奇道:“为什么?”

薛无痕不语,只是双手拄剑,竟已经闭目养神起来。

车声辘辘,早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了车厢,洒在了陆惊鸿的脸上。他打了个哈欠,一骨碌爬了起来。薛无痕依旧双手拄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却已睁开,望着窗外。

陆惊鸿笑道:“你难道一晚上都这么坐着?我真是服了你了。”

薛无痕回过头来,看着他:“名剑大会早已剑拔弩张,暗流汹涌,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睡得着觉,我也很佩服你。”

陆惊鸿漫不经心道:“一场比剑而已,何必说得那么可怕?”

薛无痕目中露出深思之色,道:“嵩黄二老,一向久隐深山,此次却相偕而至,落座飞花别院。剑中四少,早已名满天下,除掉已死的玉剑岳小楼和轻剑杨飘,其余两剑,齐现洛阳。薛无痕一向独来独往,却有人惊动你陆惊鸿,执意请我下山。凡此种种,你不觉得可疑吗?”

陆惊鸿沉吟道:“据说此次大会,夺得头名的会得到离火玄冰剑,难道事情真会如简单?看来酒喝得多了,人想得就少了。我虽然早就觉察出其中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薛无痕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们一进洛阳,便要分开,虚虚实实,小心应付。”

陆惊鸿点头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的意思,我现在已完全明白。”

薛无痕道:“我的什么意思?”

陆惊鸿笑道:“你的意思,当然就是对我陆惊鸿还很不错的意思。”

他们互相凝视着,眼神中都流露出了关切、叮嘱与感激。

忽听车外健马一声惊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外面娇喝道:“陆惊鸿,你给我出来,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车里,算什么意思?”

陆惊鸿一听到这声音,吓得立刻坐了下来。薛无痕将雪藏剑连鞘抬起,用剑尖挑开车帘一线,只见一个身着湖水蓝轻纱的少女站在车前,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正恶狠狠地瞪着车厢,一条乌黑锃亮的蛇皮长鞭,从她手中拖到地上。

四周早已人头攒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也难怪,一个如此美貌的少女,不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何况现在还站在长街口,硬要拦住一辆马车。

薛无痕只看了一眼,就放下车帘,双目盯着陆惊鸿:“你认识她?”

陆惊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她就是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明珠……奇怪,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薛无痕道:“那你还不出去?”

外面南宫明珠的声音更大:“陆惊鸿,你难道怕了本姑娘,快点滚出来!”

薛无痕看着陆惊鸿,目中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神色:“你好象真的有点怕她。”

陆惊鸿连忙道:“我不是怕她,只是,这个……嗯……让着她,我们还是把马车赶开一点,绕道走吧。”

薛无痕摇摇头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我若这么做,她岂不是会很失望?”

陆惊鸿急道:“你如果不这么做,恐怕我就会很失望了。”

薛无痕淡淡道:“宁可让朋友失望,也不能让小姑娘失望。”

说完,用剑尖将车帘一挑,冷冷地望着陆惊鸿,陆惊鸿还要再说,一看见薛无痕的眼神,马上乖乖地下了车。他的脚才一踏下,马车立刻开动,绝尘而去。

南宫明珠站在街心,一见陆惊鸿,手中长鞭一抖,喝道:“陆惊鸿,你害死了我九哥,就算彩屏表姐护着你,这笔帐我也非算不可!”

陆惊鸿连忙陪笑道:“你九哥又不是我杀的,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到九泉底下,我也是个冤死鬼。再说,南宫九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南宫明珠俏脸变色道:“你说什么?”长鞭突然飞起,朝陆惊兜头兜脑地罩了下来。

陆惊鸿自知刚才一不小说溜了嘴,既不敢还手,只好抱头往街边一窜,窜到围观的人丛中去。长鞭紧紧跟至,只听一声惊呼,围着的人四散逃去,几个人躲避不及,被鞭桃扫中,立刻鼻青脸肿。陆惊鸿身形一晃,早已钻到了一辆运菜车后面,长鞭如灵蛇一般跟了过去,“啪”的一声,将一车白菜萝卜连车打得稀烂。

陆惊鸿往后疾退,已经贴上了街边的墙壁,长鞭却不依不饶,鞭式一变,一个圆圈套着一个圆圈,如漩涡般急卷过来。陆惊鸿一个个的鞭圈中跳来跳去,口中高叫道:“大小姐,你再不住手,我可就要还手了。”只听南宫明珠的声音又薄又脆道:“你还手啊,你还手啊,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她说的又急又快,手中的鞭子却舞得更急更快,鞭圈密密麻麻,如骤雨急鼓,陆惊鸿也只有跟着跳得更快。

忽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轻轻柔柔道:“他们怎么打得这么凶啊?林大哥,你快劝他们住手。”

另一人语声优雅道:“他们本来打得正开心,我又何必去扫他们的兴?”

漫天的鞭影骤然停住,南宫明珠霍地扭过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说话的两个人,冷笑道:“本姑娘高不高兴,关你们什么事?”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一袭长衫,红衣如火,右肩斜披一件火红的披风,面目英俊,苍白的脸上正带着几丝微笑,看着身边的女子。他身边的女子,一身青衫,样貌娇柔,正小鸟般地依偎着他,状甚亲密,两人看起来,俨然正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陆惊鸿一见,立刻象遇见了救星一样的叫了起来:“林兄、林馆主,你一向在软红赌馆忙得不可开交,怎么会在这里?”

林软红微微一笑道:“陆兄好久不到在下那里坐坐,小弟想念得紧,所以就只有同这位司马姑娘一起出来找你了。”

陆惊鸿打量了一眼他身边的青衣少女,笑道:“司马世家,四世三公,这位莫非就是司马家的三姑娘司马青珊?”

司马青珊讶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南宫明珠突然在后面冷冷地道:“只怕他每个女孩子都认识。”

陆惊鸿只好苦笑一声,接着道:“你大哥和我一起拼酒时,经常提起你。”下面的一句话他可不好再说出来,只因司马紫川每次一跟他在一起喝酒,就一定会提起这个最为疼爱的三妹,那样子恨不得立马就把三妹嫁给他。

司马青珊拍手笑道:“原来你就是你就是陆惊鸿,我大哥每次喝醉了回来,总是一边吐一边骂你。”

陆惊鸿奇道:“骂我什么?”

司马青珊笑道:“他说他酒量虽不如你,难道司马世家的家势也配不上你?后面的这句话,我可就不懂了。”

陆惊鸿讪讪一笑,南宫明珠在后面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摔下鞭子,转身就走。

陆惊鸿连忙喊道:“明珠姑娘!”

南宫明珠没有回头,脚步却停了下来,道:“鬼叫什么?”

陆惊鸿口中讷讷,正不知如何开口,林软红已经在一旁笑道:“明珠姑娘和这位陆兄,真是不打不相识,也算有缘,不如就由在下作个东道,请两位去得意楼头共饮一杯,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南宫明珠一动不动,司马青珊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笑道:“明珠妹妹,人家这样请你,你难道不给他一点面子?”

得意楼。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樽中酒不满。得意楼正是“花天酒地”之一的“绿酒”杨得意的产业。

八盏琉璃宫灯下,一条大红地毯直铺上二楼。十几名身着轻纱的少女如穿花蝴蝶般轻盈地在桌子间穿来穿去。靠窗的一张桌上,摆满了各色珍馔佳肴。

惊鸿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

林软红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两位姑娘在场,陆兄千万要喝得文雅些,莫要醉倒了才好。”

陆惊鸿又将酒斟满,一饮而尽,道:“洛阳杜康,闻名天下,到了得意楼,若不多喝几杯杜康,岂非对不住自己。”他又悄悄望向南宫明珠和司马青珊,只见两位世家姑娘,多年未见,自是戚戚喳喳,知心话儿说个不住,显得十分亲热。他本想借此机会放下面子向南宫明珠赔个不是,与她和好,眼见自己插不下话去,只好闷不作声,拿起筷子直往嘴里塞菜。

他的筷子还未伸出,眼前却剑光一闪,一柄长剑从旁边斜刺了过来,陆惊鸿手腕一翻,已牢牢将剑夹在双筷之间。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站在陆惊鸿跟前,握剑的手,手指已因用力而发白。

林软红神色悠然,自己倒了一杯酒,送至唇边慢慢喝了一口。南宫明珠和司马青珊却是吓了一跳,两个人停止了说话,一起吃惊地看着那个少年。

少年剑虽被人夹住,气派倒也不小,向着陆惊鸿厉声喝道:“我认得你,你就是狼山磨崖剑派的快剑陆小鸟。”

陆惊鸿夹住长剑的筷子纹丝不动,笑道:“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

少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今天会死在我的剑下。”

陆惊鸿将筷子往下压了压,道:“我若不想死呢?”

少年奋力向上抬剑尖,却仍是眼睁睁地看着陆惊鸿将长剑几乎压到桌面上,口气不由得软了软道:“那就马上滚出洛阳。”

陆惊鸿又笑了一笑道:“我若不想滚呢?”

长剑已被压到桌面,少年脸上涨得通红,拼命要将剑尖抬起,却一动也不能动。

林软红淡淡一笑道:“阁下莫非是昆仑门下?这一抬‘千山渡雪’,剑式虽在,剑意全无,比之贵派的大弟子雷震霆差了不知多少倍。”

少年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忽然道:“放手,我认输就是。”

陆惊鸿手中筷子刚一松,少年忽的又是一招“千山渡雪”,剑光点点,刺了过来,比之方才那一剑,更快、更狠。林软红还在笑,南宫明珠已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实在也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看似心实的少年,也会来这一手。

剑光一闪,又在陆惊鸿面前凝住,还是刚才的一双筷子,夹住了长剑。

陆惊鸿悠然道:“快剑快剑,筷子作剑,我筷子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差的。”

少年瞪眼道:“筷子如何作剑?”

陆惊鸿笑道:“这你可就不懂了。筷子剑是我们狼山磨崖剑派的绝学,专门用来‘饿狼下山、磨牙吃饭’的。”

少年紧跟着道:“除了吃饭,有没有别的用?”

陆惊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了。”

少年又瞪了他两眼,缓缓道:“好,我信你这句话。”他忽然手一松,连剑也不要,扭头大步走下楼去。

陆惊鸿看着筷子上夹的剑,叹道:“这双筷子虽然是用来吃饭的,但我现在,却已没有吃饭的兴致了。”

司马青珊忽然轻笑道:“陆公子快把剑放下来吧,方才那一剑刺来,虽没伤着你,却把我的手弄得痛死了。”

陆惊鸿奇怪道:“什么?”

司马青珊笑道:“刚才剑刺你的时候,有人坐在我的身边,紧张得要死,紧紧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都快捏碎了。”

南宫明珠红了脸道:“司马姊姊,人家又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嘛!你就坐在他旁边,万一那剑刺偏了……”

司马青珊抢着道:“谁说你担心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南宫明珠脸更红,啐道:“司马姊姊再胡说,我就,我就……”

她作势欲打,司马青珊却人影一晃,远远地逃了开去,一边笑道:“我替你说出了心事,你不感谢我,还要打我?”

南宫明珠跺跺脚,立刻追了过去。

司马青珊早已乳燕般从楼上掠下,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瞬间跑得远了。

酒又满上,清香扑鼻,陆惊鸿却没有喝,他的眼睛在看着桌上的剑。剑锋犀利,剑身狭长,正是昆仑弟子所用的佩剑。陆惊鸿的眼神有点奇怪,道:“我实在不明白,我和昆仑派无怨无仇,它的弟子为什么忽然要杀我?”

林软红道:“那少年并不是来杀你,而是来试探你。”

陆惊鸿道:“哦?”

林软红望了望窗外,窗外风和日丽,春光明媚,道:“今天是三月初三。”

陆惊鸿点点头道:“今天天气不错。”

林软红又道:“再过一刻,天下各大剑派瞩目的‘名剑大会’就要开始了。”

陆惊鸿道:“我既然无意参加,这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林软红道:“你虽无意,但昨天你不在洛阳,按嵩黄二老抽签的顺序,狼山磨崖剑派快剑陆小鸟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昆仑派的雷震霆。”

陆惊鸿笑道:“所以昆仑派派出一名弟子,在比剑前来看一看狼山磨崖派这么个奇怪的剑法,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剑法。”

林软红道:“所以刚才那名昆仑弟子,一听见你的筷子剑只用来吃饭,就立刻走了。”

陆惊鸿不禁笑道:“我既然不去,那雷震霆这一局,赢得倒是轻松。”

林软红道:“也未必。”

陆惊鸿道:“为什么?”

林软红道:“他虽然少了这一局,但是越往后,对手越强,从现在一直到日落,连场剧斗下来,谁都不会轻松。”

陆惊鸿道:“各人内力不同,越到后面,内力耗损越多,这样岂非太不公平?”

林软红笑道:“公平。”

陆惊鸿道:“又为什么?”

林软红道:“名剑大会虽为比剑,但剑术、轻功、内力一向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临阵对敌,难道只看谁的剑招精妙就算赢么?”

陆惊鸿道:“看来你对名剑大会,倒是非常的了解。”

林软红笑道:“这次的名剑大会,关乎小弟的赌局,当然是要知道一点的。”

陆惊鸿奇道:“软红赌馆之中,也开了名剑大会赌局?”

林软红道:“上次陆兄在在下的牡丹厅中的一场赌中赌,鹿公和欧阳园主都是赏识得很,现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位贵客,都在牡丹厅中,想要结识一下陆兄。”

陆惊鸿面上一红,道:“上次在下信口胡诌,而且又输了,不知他两位如何赏识得起?”

林软红微微一笑道:“鹿公和欧阳园主都说,赌有输赢,但象陆兄这样明知十赌九输却偏偏还要赌的脾气和胆魄,正是真正的赌徒品质。所以待地另邀了两位朋友,想要见陆兄一见,陆兄又是侠踪偶现,所以小弟只好亲自出来,好在找到了陆兄。”

陆惊鸿脸上红得更是厉害,道:“却不知还有哪两位?”

林软红神秘一笑道:“他们此刻都在敝馆牡丹厅中,陆兄何须再问,一去便知。”

牡丹厅内,牡丹已将开未开,花蕊半吐,娇羞含情。

四个人正坐在那张檀木桌旁,慢条斯理地推着骨牌。林软红和陆惊鸿走进来的时候,四个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陆惊鸿却看了那四个人好几眼,除了鹿大老板和欧阳欢之外,徐明轩也来了,另一人红光满面、身着紫绸,却不认得。林软红低声笑道:“难道你猜不出来?你刚才还喝过他的酒。”

陆惊鸿恍然大悟道:“杨得意?”

一个人若不得意,脸上又怎么会那么红光满面、紫气东升?

林软红点了点头,陆惊鸿又道:“红花绿酒、青天黄地,这四个人聚在一起,却又不知又在拿什么新鲜玩意作赌注?”

林软红莫测高深一笑道:“你绝对猜不出。”

陆惊鸿眨了眨眼,笑道:“莫非是奇珍异宝、珍奇古玩?”

林软红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虽然难得,但是只要有钱,一样可以买到,算不得什么。”

陆惊鸿不禁叹道:“这世上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只怕已经不多了。”

桌子那边忽有一人笑道:“陆公子此言,此获我心。”正是“陆海龙王”欧阳欢。他一边说,一边随手抽出牌来,打出一张,道:“我们赌的,也只不过是……”

突然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进来,在林软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待到林软红点了点头,立刻又悄悄退了下去。桌旁的四个人一起抬起头,四双眼睛齐齐盯着林软红,似乎他们对方才那几句话的关心,远远超过了桌上的牌局。林软红咳嗽一声,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徐明轩一眼,才叹了一口气,道:“不想峨嵋派的韩灵合如此不济,第四轮就败了。”徐明轩脸色立刻变了变,冷汗从额上涔涔而下。其他三人却还是面无表情,神色自若。

陆惊鸿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脱口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名剑大会的比剑结果?这跟牌局又有什么关系?”

林软红道:“没有关系。”

陆惊鸿更是奇怪,又要开口,林软红却朝他招了招手,两个人一起走了出来,厅内,四个人又开始打牌摸牌。

陆惊鸿一出门就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软红道:“你知不知道中原大赌坊里,流行一种只有家资百万的巨富才玩得起的豪赌?”

陆惊鸿道:“难道除了推牌掷骰子外,还有什么其它的赌法?”

林软红道:“这种赌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拿一场胜负,比如这次的名剑大会的比赛结果作赌,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下注必须是四个人,同时聚在一间密室内,以防有人作弊。这四个人就可以一边抹牌,一边静待比赛结果。”

陆惊鸿明白过来道:“其实真正重要的,不是桌上牌局的胜负,而是那场比赛的结果。”

林软红笑道:“正是。花天酒地四位赌的,就是这次名剑大会的结果。”

陆惊鸿目光闪动,道:“莫非徐明轩押的,就是峨嵋派的韩灵合?”

林软红冷笑道:“只可惜他的那座绝品牡丹园,转眼就要拱手送人了。”

陆惊鸿怔了怔,道:“这位徐大老板好大的气魄,那园子里的牡丹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品,他也舍得拿出来下注?”

林软红笑道:“何止是他,杨得意酒楼里洛阳杜康的酿造密方,鹿大老板掷金山庄的缀玉联珠阁,和晚华承露园中的运河控制权,又有哪样是用钱便能买得到的?”

陆惊鸿叹道:“果然不愧是大手笔,别人赌钱和他们一比,简直就象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这时那个仆从又从外间走了进来,低声耳语了几句,林软红皱眉道:“这倒是出奇了。”匆匆转身走进了牡丹厅,陆惊鸿也连忙跟了进去,只听林软红正在跟花天酒地四人道:“最终的比赛结果,是昆仑派的雷震霆夺冠。”他这句话一出,厅中四人,人人面上神情各不相同。林软红却不顾他四人的神色,又接着道:“但是意想不到的是,雷震霆刚刚夺了冠,正准备接过嵩黄二老颁给他的离火玄冰剑,突然一下子倒在台上,死了。”

同类推荐
  • 英雄2

    英雄2

    失传百年的《天魔神功》再现,引起一场江湖腥风!浪荡小子浪清风,自小跟师傅隐居深山学习武艺,奉师傅之命下山,查出当年谋害盟主的凶手,得到天魔神功将它销毁,使武林免除一场浩劫!更遇上众多美女,携手捣毁“魔宫”,创造再灭“鬼王宗”的英雄2次传奇!
  • 愿一世为魔

    愿一世为魔

    刚刚尝试有很多的不足,希望大家能够指点一下,不喜勿喷。
  • 重塑九州

    重塑九州

    七年前被人诬陷,父亲不得不带他回到东瀛,七年后寻母归来,他又亲眼目睹了一桩惨案,殷红的血污染了他的衣襟,也蒙蔽了他的心。十年后,他成为了东瀛最年轻的剑圣,重归中原,只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白衣和青龙

    白衣和青龙

    不管是三国演义还是三国志都让我在赞叹古人计谋的同时心有不甘,我赞叹孔明的三国格局,又为他晚年顽固惋惜;我崇拜子龙孤胆长枪,又为历史上真正的子龙感到落差;武圣关羽为什么不可以一生无敌?无双吕布就真的没有儿女情长?奸雄曹操难道要一直顶着奸字?我希望用我的想象和文笔描写出大家心中的三国,用我心中的不甘满足大家对英雄的幻想。
  • 剑挡天河

    剑挡天河

    如果世界无法改变,我将顺应。。。天河无路。
热门推荐
  • 我的师弟很不正经

    我的师弟很不正经

    这是一个2020年的废材青年穿越修仙的故事…
  • 总有一种神圣让你向往

    总有一种神圣让你向往

    该书是一部弘扬时代精神,为英模立传的作品选集。本书收集了四个篇目:第一篇:纪实文学《这一路的风光》,全面记述了全国劳模、现任西安市劳模协会会长苌春福同志艰苦创业、勤奋工作的先进事迹。第二篇:报告文学《夕阳依依向谁家》,记述了原西安市副市长靳毅仁同志离休后倾力扶助西电公司残疾人创业的感人事迹。第三篇:报告文学《咬定青山》,记述了全国劳模、灞桥区栗沟村党支部书记任容茂为改变山区贫穷面貌奋斗不息的先进事迹。第四篇:革命题材剧本《黄龙风云》,歌颂了陕甘红军战士黄罗武奉命独创黄龙山收编土匪的传奇故事。
  • 于我归来于我何兮

    于我归来于我何兮

    两人相伴逃婚却不知结婚对象就是对方,在两人心生爱慕时又卷入王位之争,却不想男主意外上位,与女主发生一系列皆笑非啼的故事。
  • 那些人和事

    那些人和事

    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故事,一个个短篇故事,每一个人都有故事,只是你愿不愿意听而已
  • 重生之王妃很嚣张

    重生之王妃很嚣张

    她是孤儿,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晚上她有超能力,但那又怎样?她一样非常狗血的的死了,她非常不服,她威胁阎王,她要重生,该死的阎王让自己重生还真是重生啊,某女心里想着。她很调皮,很呆萌,很可爱,有她的地方不会有尴尬,但她也是个大坑神,腹黑。在架空古代遇到了和杀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哼,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 天谴

    天谴

    1933年,在尼加拉瓜的小城莱昂,连续发生了三人暴卒事件,当局为此展开一系列法庭调查、取证、审讯和辩护工作。英俊潇洒的进步律师卡斯塔涅达被无端指控为杀人凶手,身陷囹圄,备受折磨,最终死于当局预设下的圈套之中。本书结束时,案件仍一塌糊涂,但其影响从三十年代延续到八十年代。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自始至终没有定论。《天谴》是塞尔希奥·拉米雷斯刻意创新的一部“反独裁小说”:它集侦探小说、政治小说、实证小说、爱情小说、风俗小说的诸多特点于一身,兼有众家之长而又自成特色。本书被誉为20世纪“中美洲最佳小说之一”,1989年荣获“哈梅特奖”——世界侦探文学最高奖。墨西哥著名作家卡洛斯·富恩特斯称赞这部小说继承了《红与黑》《包法利夫人》《罪与罚》的写作手法;拉美文坛称本书为“真正的中美洲的微型万花筒”,称拉米雷斯是一位可与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科塔萨尔、富恩特斯并肩而立的大手笔。作者塞尔希奥·拉米雷斯曾任尼加拉瓜副总统,是拉美爆炸后文学的重要代表作家之一。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望帝传说

    望帝传说

    依据古神话诗句“望帝春心托杜鹃”创作。有牛马蛇神,更有望帝与踯躅之间的虐恋。
  • 奕心向缘

    奕心向缘

    他身无铠甲,手无兵卒,亦能一袭青衣于刀剑上起舞,横扫千军。他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一个叫“楚缘”的女子对他说:从前都是你一人背着巍峨山岳般的压力踽踽独行,往后,荣光万丈时,有我伴你身后共看这山河永泰;日月无光时,有我立你身前挡去那腥风血雨。她这一生,爱过许多东西,爱风月,爱流霞,爱钟鼓馔玉、安富尊荣,亦爱红尘阡陌、天地万物。她从未想过,这世间会有一个叫“李玄奕”的男子,让她懂得有一种感情直教人舍生忘死。*****************李玄奕:“这中蛊之人接受病象时会经历几个阶段,宛若你难以接受你心悦于我。”楚缘脸颊爬上了红晕:“我没有。”“阶段一,否认期,罔顾事实。”楚缘气急:“你胡扯。”“阶段二,惶恐期,深陷自我克制与无法克制的徘徊中,渐而变得焦躁不安,迁怒于人。”楚缘深吸一口气:“随你如何说,我已乏,要回了。”李玄奕很是满意她的反应,龇牙一笑:“阶段三,大抵已接受了事实,喜欢独处睡觉。”“你到底有完没完?!”“唔,亦有少数者,会回光返照,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楚缘气急败坏:“我才不悦你。”李玄奕轻轻把将她搂进怀里:“心之所向,情之所钟,唯你而已,楚缘,我心悦于你!”
  • 心理读本

    心理读本

    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对于青少年的成长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本书从多个方面出发,针对青少年的常见的心理问题进行分析阐述,提出切实可行的心理疏导方法,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发展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