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虽然这里看不见泛起的鱼肚白,但天空还是明亮许多,床头的闹钟于七点四十五分准时变得狂暴起来。
揉着惺忪睡眼,波波帝将自己的身体费力地拖到楼下,若奇恩在此,定会发现前者的左目变成了漆黑之色。第一时间,波波帝走向安沃六贝所在的房间,经过一整晚的休养,这家伙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咦?原本躺着安沃六贝的床上空无一人,棉被揭在一旁,估计已经醒了,莫非上厕所去了?波波帝心中没准,担心对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独自走出住宅,从而遇到什么人为灾害,正欲出门寻找。
谁料刚一转身就受到背袭,波波帝这才看清,空无一物的背后多出一人,正是安沃六贝。此时,他整个人都托在波波帝的身上,右手成钩状将后者的脖子紧紧勒住,“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为了救你本大爷将命都豁出去了,你居然反过来害我!”
似是安沃六贝没有真心下黑手,波波帝还能勉强说出话,“到底是谁救谁呀?喂,快松开,要断气儿了!”
听了波波帝的话,安沃六贝这才想起,当初那种境况下,自己应该不死也得毁容才对,摸了摸棱角依然分明的俊俏脸蛋,“那你为啥将我送进恶魔街……难道,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为了试验新能力?那我们岂不是小白鼠?”
瞧见对方大有启动巨型头脑风暴的趋势,波波帝赶紧打住,“这里是我的住所,你当时受伤需要急救,我就将你一并带了回来。你是因我而伤成这样的,我总不可能将你丢下,一走了之吧?”
原来如此,安沃六贝松开手,从对方身上跳了下来,随之瞪大了眼,“你……你……你住这儿?”憋了半天憋出三个没营养的字。
“没错,刚不是说了吗,这里是我的住所。如果你也愿意住这儿的话,现在也是你的住所,喏,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的卧室了。”波波帝有些期盼道。
安沃六贝突然安静下来,“为什么……当初我并没有帮到你,若有,那也是倒忙,为什么要为我治疗?你根本不认识我,为什么允许我住在这里?”他知道,恶魔街离学院三千多米,需要近一个小时的步行才能到达。当初的他已经完全陷入昏迷,显而易见,是被眼前这家伙一步一个脚印背过来的。
波波帝一时半会儿被连续的为什么给难住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动过脑子,全跟着心的感觉走,愣了几秒,“这个……因为我喜欢你。”
下意识地点点头,安沃六贝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不对,满意个屁呀!似乎面前出现了什么极度邪恶的存在,只见他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闪至墙角,畏惧地盯着波波帝,“对不起……我是直的。”
一秒,两秒,三秒,波波帝逐渐从石化中恢复过来,“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说的喜欢指的是你直爽的个性,勇为的义气,让我很喜欢,让我将你看做兄弟。不是我允许你住在这里,作为我的兄弟,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另外,本少爷乃正统纯爷们儿,你可别往歪处想。”
呼——
安沃六贝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就说,你细胳膊细腿儿的,怎会有这种嗜好。哼,被本大爷的魅力所折服了?罢了,看在你这座豪宅的面子上,俺就收了你这小弟!还不快点儿端茶送水,伺候起来?”
“安沃六贝,本少爷可是忍你很久了,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眉梢上挂着的黑线倏地崩断,波波帝决定将这种动摇自己龙头宝座的隐患扼杀于萌芽之初,抄起袖子就向一副太岁爷范儿的安沃六贝扑去。
接下来上演就是一番不堪入目,如猴子偷桃,仙人指路一类的限制级格斗……
“哎呀,上课要迟到了!”
“周六没课,白痴。”
“哦,那继续……”
时间快进至三十七分四十二秒处,波波帝以民间失传千年的永垂不朽拳大败安沃六贝,坐实了大哥的名头,而安沃六贝则悲愤地屈居第二,同时扬言,当他练成金刚不倒术之时,就是发起谋权篡位之日。
而现在,则是两兄弟各自刨根究底的互问互答时间。
波波帝了解到,安沃六贝与他同岁,是艾斯学院一级三班的学员,出生于本地,古德莫林中部郊区的一户果农家中。五年前,他察觉了自己的隐形能力,但由于家中贫困,体恤的他并未告知家人,直到两年前偷偷练习能力时被父母发现,二老说什么也要将他送进学院接受系统的学习,哪怕砸锅卖铁!
于是,安沃六贝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艾斯学院。感受到父母对自己深沉的爱,他决定用优异的成绩来回报二老,谁知两年过了,仍然停留在一级。学院的等级测评每学期一次,有天分的学员一次性就可晋升至二级,最差的也在第三次测评时通过,而他整整参加了四次,通通失败。
说到这里时,安沃六贝失声痛哭,压抑了两年的情感,彻底开了闸。波波帝没有说话,由他尽情发泄,如果不把负面情绪清除干净,残余的心障将会成为他在未来道路上前进的最大阻碍。
“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不成为超自然大能誓不罢休,就是不知道我这能力是咋回事,不管我是增加隐形频率,还是延长隐形时间,他奶奶的就是没反应呐!”哭完之后,安沃六贝又回到原来的不正经样,努着嘴,喃喃道。
见到自己的兄弟能够这么快从心结中走出来,波波帝也非常开心,“我听家里的老头子说,能力者的超自然之力显现得越早,代表其天分越高,而能力者普遍都是在十二岁才获得能力,你却在七岁,表明你有极高的天分,根本犯不着妄自菲薄。”
“那为什么我苦修了两年,还是一级能力者的实力?”安沃六贝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力者等级的晋升实则是其能力的提升,能力提升导致其威压增强,所以能力者等级测评只需评断威压强度即可。重点在这里,任何能力的提升都会带来其某方面的强化,反过来,想要提升能力,就要反复将这个方面的极限施展出来。也就是说,能力提升的前提是要清楚其发展的方向。我猜测,你的苦修之所以没任何成效,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参透隐形的真正奥妙!”
安沃六贝用双拳疯狂地砸着自己的脑袋,“这么说,我这两年完全是被自己给蒙了?不是我没天赋,而是我没脑子!哎哟,我的妈诶,买块豆腐撞死得了!”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也从没想过笨到这种伤心的程度。
波波帝连忙喝止住对方的自残行为,“别打了,再打脑花就散了,本来你的大脑就有点儿水。按你之前所说,隐形的次数与时间都不是其发展方向,那会是什么呢?”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昨天安沃六贝偷袭锯齿能力者,随后又被打出原形的两幕,波波帝似乎已经模糊地看到关键所在。
安沃六贝老实地拉上双唇,望着即将突破谜题的波波帝,满是希冀。
“小贝,当初你怎么偷袭的法尔一伙?”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隐身后拿板砖拍的。”安沃六贝紧张得要死,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已经改了称呼。
“板砖!”波波帝陡地拔高嗓门,双眸炸出的精光差点将安沃六贝闪瞎,“哈哈哈,问题就出在板砖身上!原来如此,小贝呐,倒杯茶来。”
“倒你妹!”
“哎,我这人心情一差就什么也记不起来咯,比如说如何让你晋级什么的。”
“我叉!”安沃六贝愤愤离去。
“喂,你去哪儿?”
“倒茶……”
手中捧着暖烘烘的红茶,波波帝心情是极好的,瞥见身旁做奴仆状的安沃六贝,心中也是极极满意的,清了清嗓子,“说正事。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你的能力也能作用于其他事物?”
“你是说……”一语点醒梦中人。
“喏,你让这座沙发隐形试试。”波波帝指着身下的长条沙发。
安沃六贝走向沙发,右手轻放其上,隐形能力施展开来。波波帝看到,其本人率先消失在原地,然后是其手掌接触到的沙发部分,隐形之力逐渐侵染了半条沙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剩下的一半沙发仍然现形于此。
“果真!小贝你现在明白了吗?你隐形的奥妙不在于施展次数,不在于维持时间,而是在于作用范围!也就是说,只要你将能力作用在体积更大,数量更多的物体上,每次都将隐形施展到极致,你的能力就会逐渐提高!”
懂了,我终于懂了,安沃六贝一扫之前的颓态,取而代之的是战意盎然。等着吧,那些嘲笑过我的人,我会一一将你们踩在脚下!
“那个……虽然你的能力很牛逼,但仍然没丝毫战斗力,你可千万别犯傻,跑去跟人单挑什么的。”波波帝轻飘飘的一语飞来。
砰!一颗热血好斗的心,悄然破碎。
“豆腐,豆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