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将羊香球塞进我嘴里,我会恶心到将心肝肺都吐出来,但所幸盅尸并无知觉,不会再吐出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羊香球还能治病?”
“不能治病,但可以提神醒脑。”
这……好吧,这点我必须承认……
可别说,这盅尸吃过羊香球之后,神情缓和了下来,表情不再那么狰狞,闭上了眼睛,呼吸也由时断时续变得顺畅了许多,但我总感觉这盅尸很奇怪,好死不死的在这一时间出现,如果我们来晚些,或许他就死了,好似他算准了姥爷会救他,但随后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谁会拿生命打赌,起初姥爷不是还不想救他。
不久,盅尸神奇地醒了过来,神智由模糊变得清醒,看到姥爷,他略有几分讶异,张口叫道:“师伯,是你吗?”
姥爷只是点点头。
我真没想到姥爷竟然认识此人,那之前为何不愿救他,是理智到冷血,不愿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力气,还是有别的原因?
盅尸突然神情大变,双手捂头,好似极其痛苦,双眼一时之间竟布满血丝,我很担心他腥红的双眼会鼓胀开裂,幸好,片刻之后,他的双眼又恢复正常,与此同时,盅尸额头上方竟浮现一金色符号,这符号我之前没有见过,对称着很工整,也很复杂,我一时还不好描述,只是这金色符号颜色很淡,如不仔细查看,近乎没有。
姥爷刚想伸手察看盅尸的病情,不曾想,盅尸竟大喊道:“师伯,快跑!”
姥爷愣了片刻,随后一个鱼跃,向我猛扑了过来,我一时没适应这突然的变化,愣在原地,所以才能看到不可的一幕,那盅尸竟自爆炸裂。
如果我告诉别人这一幕,他们或许会嘲弄我,你丫是抗日神剧编剧?净胡诌一些离奇情节,但无奈的是,事实确实如此。
有一瞬间,我也认为自己遇到了人肉炸弹,也见识到恐怖份子的可怕,因为场面确实太血腥了。
骨肉纷飞,有些许溅在我的脸上和身上,但大部分都落在扑在空中,想将我扑倒的姥爷身上。
我身上或脸上被血肉溅到之处,传来剧烈的刺痛感,随后则是吱吱的声响,好似沸油浇在猪皮上才会有那声响,我心道:这下完了,靠脸吃饭的我竟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我就这么被无情地毁容了!
但实际情况好似并没那么糟糕,我被姥爷扑倒之后,倒在地上,用力挥打被血肉溅到之处,竟拍打出厚厚的一层污垢,如同蛇皮,但比蛇皮要厚,乌黑色。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毁容了,但摸摸脸,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但再看姥爷,境况就没那么好了,整个后背都被炸开了,露出血肉。
但仔细一看,却又并非如此,只是盅尸的血肉沾附在姥爷后背的衣服上,唯一奇怪的一点则在于这血肉在动,再观察,却是密密麻麻一层小虫在蠕动,好似喂鱼的红蚤般大小,让自小有密集群恐惧症的我,恶心到不行。
这小虫凶残的厉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姥爷的上衣啃食干净,姥爷整个上身被小虫裹住,使得姥爷看上去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血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情形却已恶劣到此等地步。
谁知姥爷却如没事人一般,只是自语一句:“我们中计了。”
随后却是向我走来,问道:“啸晨,你没事吧?”
“姥爷,我没事。”碎肉溅的姥爷满身都是,走动间,似血人,细看,却又好似生满蛆虫的腐烂之人,我一时竟有些害怕,不知是该上面帮姥爷,还是退后几步。
“你的体质越来越让我理解不了。不过没事就好。”
“姥爷,我该如何帮你?”我还是选择上前几步。
“这区区盅虫还奈何不了我。”说话间,姥爷盘身坐下,摆出一诡异手势,口中随即念念有词,只见散布在姥爷身上的碎肉起了变化,竟活动起来,向姥爷后背聚拢,不久,姥爷后背竟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碎肉。
随着碎肉小虫的聚集,姥爷竟全身抖动抽搐起来,我心想,不好,姥爷抗不住了。
刚欲向前,却又看到诡异的一幕,姥爷竟蜕皮了!
姥爷上身的肉皮连同上面密密麻麻的小虫整个脱落了下来,这场景,简直让我目瞪口呆。
随后,姥爷将连带着碎肉的肉皮丢在一旁,又捏碎几粒羊香草,和土将它围拢起来。
做完之后,姥爷痛惜道:“可惜了这件百结衣。这件百结衣是用招摇山丽廑水里的育沛鱼皮做成的,贴身养育,时长日久,则与皮肤无异,即可以抵御毒虫,又可以涵养身体,弥足珍贵,却不想竟毁在这里!”
原来姥爷脱去的只是与皮肤近色的鱼皮,只是这鱼皮未免太过怪异。
“姥爷,这些碎肉是什么?“
“盅虫。”
”那只盅虫不是被我们困住了吗?“
姥爷长叹一声,说道:“久不入世,连思维都混沌了,竟又被别人阴了一手。一则我太过大意,另外,我却没想过此等丧尽天良之妖术还会在世间出现。”
“妖术?”
“我这师侄中的并非简单的盅毒,而是子母双生盅,此毒妖邪异常,炼制起来,也是丧尽天良。普通盅类,只是相应物种厮杀而成,而此子母双生盅,则是将孕妇作为器皿,喂食各种毒虫,让其体内生盅。要知这体内成盅的可能性很低,真不知他们要残害多少孕妇,才能孕育出来。不仅如此,即使体内可以生盅,还要将盅虫驱赶到孕妇胎盘里,让盅虫蚕食腹中胎儿,取而代之,并随孕妇一起成长,而此时孕妇并不能死去,妖人们会向孕妇周身涂抹水银,并喂食盅虫喜欢的动植物,此时孕妇所受之苦,可想而知。此盅一成,子母双生,母盅一旦离休,子盅便会快速繁殖,将寄主完全蚕食,之前我这师侄本想以法术压制,却没能抗住,内涨外压之下,才会炸裂。但此术久不见于世间,却是没想到在此地出现。”
听完姥爷这番话,我整个人不淡定了,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恶毒心肠之人,以孕妇为载体,培育盅虫,这些人真是残忍至极,即使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民愤。
我真想化身超能战士,将这些罪恶至极之人消灭开净,可再看自己,却是无能的很,我第一次对于力量是如此渴求,对于成长感到如此迫切。
“我这师侄是我师弟关门弟子,法术已然超群,想不到竟还是中了这盅毒,折磨的简单没有人样,我一时竟也没有认出他来。师侄如此,想我那师弟……”
姥爷不再言语,眼睛望向寺院正堂,我发现之前铮亮的堂匾竟变得布满灰尘。
“是幻术。之前我们所经历的只是别人布下的幻境,只是这幻境中,有真有假,能让我陷入幻境之中,决非普通妖人可以做到,看来这次我们凶多吉少了。”姥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