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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袖

薛家庄,一处幽静的小乡村,人人安居乐业,男耕女织,生活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乡间田野阡陌交错,孩子们在其中追逐嬉戏,乐天无忧。

这些孩童男的健壮顽劣,女的明眸皓齿,嬉戏之间不一会儿就踩踏得稻田周围一片狼藉,惹得看守农田的老农都忍不住追出来破口大骂。

“嘻嘻哈哈……”

这些孩童一见到大人责骂,立刻大笑几声就作鸟兽散去。

此时,远处稻田里的一个草垛上,一个少年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些玩闹的孩子,他叫薛臣,除身材壮硕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要说他的长相那里特别,恐怕就只有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显得非常精神罢了。

不过薛臣的打扮却有些怪异,上身穿着无袖上衣,两只手腕处各自挂着一个蓝色铁环。若是武师,这样打扮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薛臣却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手臂没有多少肌肉,均匀白皙,这样打扮起来就显得格格不入,十分怪异。

当然,薛臣的打扮并不是为了模仿武师,彰显个性,而是自己八岁以来就无法穿有衣袖的衣物,因为他只要一穿,第二天那衣物的衣袖就会齐肩化为灰烬。这种怪异的事情,薛臣当然不敢让别人知道,村子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整天都是疑神疑鬼,稍微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就非神及鬼,动不动就请来巫师施展一些骇人听闻的法术。

记得有次一个妇人就是因为身上长了一些古怪的瘤子就被当做妖怪烧死了,薛臣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恐怕也是同样的下场。

薛臣心里害怕,看到一些镇上的孩子模仿武士剑客的装扮,他也就灵机一动,成了这副打扮,他双手的铁环还是花了自己好长一段时间的积蓄请村里的铁匠打造的。

这样一打扮,薛臣自然也不会被怀疑,现在很多小孩都崇拜剑客武士,从小就喜欢弄一些古怪装备,不伦不类,倒是成了风气。

薛臣这一装就装了足足八年,从一个小小顽童长到现在的弱冠之年,就因为打扮怪异,同龄玩伴都渐渐疏离他,他也不敢说出真正原因,别人玩他就只能在山间独自嬉戏,与鸟兽为伴。是以,现在薛臣一看到那些玩闹的孩童,立刻就露出羡慕的眼神来。

这八年里,薛臣为了弄清楚手臂上的怪异,进入学堂私塾,博闻强识,看了不少医书,但是他翻遍所有医书却都一无所获。

薛臣唯一的亲人是一手带大他的爷爷,自懂事以来薛臣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听爷爷说是被山外的土匪杀了,薛臣曾经难过过好一阵子,最后还亲自为双亲立了墓碑。

前几年,薛臣的爷爷也寿终正寝,是安乐死,没有什么痛苦,看到爷爷死前都是笑容满面,这给了薛臣很大的勇气,让他的心性变得更加坚强,更加豁达。

十四岁,许多孩童都还顽劣不堪的时候,薛臣就已经开始自给自足,靠着爷爷留下的十几亩麦田和两头老黄牛为生。

一直到现在,薛臣也渐渐习惯了孤独单调的生活,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像现在这样,躺在草垛上,懒懒的望着远处的人,远处的天空。他现在过的生活还算惬意,太阳出来就下地耕耘,太阳下山就躺下休息,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薛臣现在最大的开支就是私塾念书的学费,一个学期基本上要三担麦子,剩下的麦子贮藏一部分,大部分用来还钱,除开日常开销,一年到头也就剩下一百多铜钱。

看着夕阳西下,薛臣朗声诵读起诗书来,摇头晃脑,颇有几分意境。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诵读完一部诗集,薛臣就跳下草垛,牵着田地里的老黄牛准备回家。

这时候,邻居家的大娘正好路过,看见薛臣,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薛臣,这个时候才回家,你可真是勤快,我们家那口子要是有你这干劲,日子也不会过得紧巴巴的了。”

薛臣一看,见到是隔壁的许大娘,立刻扬起笑脸道:“许大娘,我这也是没办法,上午要去私塾念书,下去才来忙活,不到这个时候根本忙不完。”

许大娘微微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又道:“薛臣啊,你今年十六岁了吧,有没有想娶媳妇的事情?我看东边的赵家村里也有个遗孤女,身世虽然苦了点,但是你们两个正好登对。”

薛臣一听,心里顿时明白这是许大娘瞧不起自己,赵家村的遗孤女明明都已经二十好几,比自己老得多,况且自己多少念过几年书,知道门户一说,介绍遗孤给自己那也没什么,但是比自己年纪还大那就有些寒碜人了,摆明了欺负自己没有亲人在旁。

“算了,许大娘,我的事情不用您老操心。”薛臣说完,转头欲走。

“哎哟,薛臣,我看你呀分明就是读了几年书,以为自己身价高了,想要娶哪家的黄花大闺女吧。不过你也别想了,老实说,你守着你家里的这一亩三分地,能够过上眼前这种日子就算不错了。”许大娘见到薛臣不搭理自己,立刻就冷嘲热讽起来。

薛臣心底暗怒,他知道这姓许的妇人打的什么注意,根据薛家村的风俗,是幼从长。薛臣比那赵家村的女子要小,两人都是遗孤,那么根据长幼次序,薛臣就应该去赵家村当上门女婿。这样一来,他家里的这十几亩麦田就自然归了她们家的。

薛臣心里明白,但是也不想跟他们撕破脸皮,因为他眼界还没有这么狭小,这一亩三分地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想要把私塾念完,到时候就算只身闯天涯他也没什么不敢的。

私塾里的制度是九年制的,再过一年薛臣就可以毕业了,在薛家庄他本来人际交往就几乎为零,所以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有双亲的关系,自幼就受到村里人的排挤,就连一同念书的同学也很少跟他说话。所以薛臣自幼就养成独来独往的性格,但是爷爷的教育使得他非常看得开,生性豁达,对于村子里的人也不会斤斤计较。

“看来许大娘是把注意打到我的头上来了,本来我是读完书就准备出去闯荡,这田地送给他们家也没关系。但是现在我不会送了,我要变卖掉,也算增加自己的路费,我薛臣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薛臣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理暗自打定注意,这才合上被子沉沉睡去。

薛家庄位于真龙帝国和大荒帝国交汇之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本来这里存在争议,真龙帝国和大荒帝国就把问题遗留下来,暂时不处理,所以薛家庄的赋税几乎没有,完全是自治的形式。

近百年来真龙帝国的皇帝大力发展农业,人民修生养性,全力发展之下,国内一片富饶。这时野心勃勃的真龙皇帝就想要开拓疆土,而大荒帝国正是真龙帝国面前的阻碍,两国交锋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哒哒哒

正是半夜,一队重装骑兵,骑着高大威武的枣红马,步伐一致的朝薛家庄开进,领头骑兵高举一个龙字的旗帜,很明显,这是真龙帝国的骑兵。

到达薛家庄地界,骑兵们沿着街道穿插,并且大声宣扬起口号来。

“奉真龙武皇帝之命,前来保卫真龙帝国边境,薛家村自古便是真龙帝国属地,特来征兵。”

这队人马约莫三十四人,口号整齐响亮,瞬间传遍了整个薛家庄。

听到这口号,薛家庄内主事的老者连衣冠都没有穿戴整齐就爬了起来,连忙奔至村口,觐见骑士长。

这老者身材中等,摸样慈祥,脸上更是滑腻油光,一见到骑兵他就唯唯诺诺的道:“几位军爷,我是薛家庄的村长,还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就是村长?”骑兵低头大量了这老者一眼,流露出一些不屑,接着大手一挥,骑枪横指前方道:“快快召集村民,我们真龙帝国即将与大荒帝国开战,薛家庄凡是四十岁以下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全要到达这里供我挑选。”

老者一听,顿时变成了苦瓜脸,他的两个儿子都符合年纪,正是年富力强,如果出来肯定要被抓去当兵。他顿时想要靠前几步,说些好话,但是他才走了一步,那骑士的枣红马就抬起前腿,大声嘶鸣起来。

眼见马蹄就要踏在自己身上,老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闭目等死。

“吁——”

但是马蹄并没有踏下来,却是那骑兵拉转了马头,见到老者如同丧家犬一般坐在地上,所有骑兵都是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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