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只听一声隐隐的闷响,凌厉的剑光已惊电似的横空一闪,剑猛然间出鞘。
剑拔出的瞬间,似乎被无形的剑气所逼迫,房中的烛火黯了黯。
他的剑是玄青色的,剑脊处有一道闪电般的痕迹。剑光乍起,如闪电一般刺破了这个凝滞的空间,一时间剑光烛影纵横飞舞,在空气中带起阵阵阴寒的气息游走。
落遥突然飞身而起,闪过周围剑影飞旋,凌空运起一掌向墨炝击去。墨炝见状,嘴边轻轻一笑,随即出手与她实实地对了一掌。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掌,内力却如排山倒海之势向落遥猛压而去,她被这一掌打得飞跃出去,撞在三丈之外的墙壁上,又笔直地摔了下来,闷的一声扑倒在地。她手中的剑也随之飞了出去,在半空化过一道凄然的弧线,斜斜地插在地上,轻轻颤抖着。
她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如雪。她费力地想支起身子,手上却是一软又趴了下去。
墨炝微微闭眼,脸上浮起一缕悲伤的神色,似乎不忍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垂下剑,默默地走到落遥身边,蹲了下来。
落遥抬眼看着他,脸上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她静静地注视着墨炝,眼神淡淡,似乎在等待着解脱。
然而,墨炝的手只是轻触到她的脸颊,手指在她眉眼间拂过,唇边也慢慢地浮出笑来:“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不要怪我……”
落遥忽然淡淡地笑了:“是么?”
墨炝心下一怔,突然觉得左手有些隐隐发麻。他撂起袖管低头一看,只见一道赤线从指尖沿着手掌向上延伸,已到了手腕处。
他脸色陡变,猛地翻起落遥左臂的衣袖,同样有一条赤艳妖冶的血线附在手臂上。
“冷香半缕……”她微微咳了一声,又有血丝溢出了嘴角,映着她那苍白的容颜,几分惨淡的色彩。
墨炝蓦然间大笑起来,笑得几分疯狂,几分凄厉,眼中流露出的一线流光也越来越冷,如同埋藏在幽冷古墓里带血的玉璜。
“好!好一个冷香半缕,好一招同归于尽!落遥啊落遥,想不到千算万算,我终究还是败在了你手上。冷香半缕?天下第一奇毒?好!很好!哈哈哈哈……”
他笑得悲凉,夹杂着哀伤,笑声如鬼魅一般在房中盘旋。
他大笑着夺门而出,人已走远,可那凄厉的笑声却仍旧清晰地传了过来,在耳边久久回响,犹自不绝。
落遥断断续续地轻笑了几声,笑容里隐藏着无尽的苍凉。
之前服下的毒此时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她喉中猛地一热,大口的鲜血争涌出来。
窗外,落日还未完全落去,天却已黯淡了下来,一轮银月出现在半空中。盈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投在她那清丽无色的脸上,照亮了她死水一样的双眸。
她仰起头,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一抹月光,嘴边浮起了一丝苍白无力的浅笑,喃喃道:“死,究竟是什么味道?”
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即将落尽的残阳,如血的残阳。突然间,一滴泪从她浑浊的眼中溢出,而她眼中的生气,也似乎被泪水一点一点地融化殆尽……
残阳下的生命,犹如指间的疼痛那般短暂,甚至,从未被人记起过……
当最后一缕日光从天际间逝去,黑暗立刻一拥而上,残阳,终落了……
花明月黯空逝水,冷雨凄风落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