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打听,就很容易地找到了位于城东的保和堂。一路上到处可听到人们称赞这许官人如何的医者仁心,许夫人又是如何的妙手回春,看来姐姐这一年在人间过得倒是很不错嘛。
心里喜滋滋地这么想着,小青站在门口向里面探望了望:“请问,许夫人在吗?”
坐在内堂的白素贞闻言朝外望去,却见是自己的结拜姐妹小青,连忙欣喜地起身迎了上来。
“小青,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听闻姐姐成了这保和堂的许夫人,所以特地来看看。”
白素贞有些歉疚地拉着小青的手:“好妹妹,你不要怪姐姐,那日我替你去了断桥,遇到了你所说的许仙......他,他一看到那块玉坠就说他在等我,一直等着要来娶我。我是想拒绝来着,就显了真身想要吓吓他,谁知他非但不怕,还说就是喜欢我这条蛇妖,我......我没办法,只好嫁了他。”说到最后,竟是满面绯红,一副娇羞的女儿态。
从没见过如此神态的白素贞,小青为她高兴的同时却又有着些许担忧:“我怎么会怪你呢,姐姐,这原本就是我求你去替我赴约。只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嫁了他,之后又要怎么办呢?毕竟人妖殊异,许仙会一天一天的老去,而你却始终不会改变,到时候周围的人会怎么讲你,怎么看你?”
闻言,白素贞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眸深处却又透着一丝决绝:“小青,你不懂,原来人世间的情爱那么美好,那么诱人,我们修炼千年也只是徒有人形而已。谁言妖者无情,却是未曾尝过情爱。但是相公却是不同的,他爱我,我也爱他。为了他,我宁愿去做任何事。”
小青不明白,有些茫然地问道:“姐姐,我是不懂情爱,可是当年我们在佛祖座下偷听讲经时,只说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出家人要六根清净的呀。”
“不,出家人四大皆空,我却只是一条蛇。现在的我只想安心地做他的妻子,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挡劫消灾。小青......我怀孕了。”
“什么?你怀孕了?!”小青猛地一怔,满眼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素贞微微一笑,眼神里透出几分初为人母的羞涩与期待:“已经三个月了,我算过了,是个男孩。小青,我想求观世音菩萨请她准我舍弃蛇身但求为人。”
“姐姐!抛弃蛇身之痛可比历劫更胜千倍啊!”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为了他,也为了这肚中的孩子。小青,你是不会明白的。”
望着白素贞一脸平静而决绝的神色,小青竟有些鄂了。情爱一物,真的有姐姐所说这么美好么?她真的不明白......半晌,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这是姐姐的选择,小青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还望姐姐好好保重身子,顺道祝你和姐夫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咯。”
就在这时,出诊归来的许仙从堂外走了进来,刚一照面,顿时愣住了。
“你......”他呆呆地盯着小青,似有疑惑,又似懊悔。
白素贞走上前接过许仙手中的药箱,淡淡一笑,语声如微风般温柔:“相公,这是我娘家的姨妹,今日正巧到这杭州城来,便到保和堂来看看我。
然而许仙恍若未闻,仍是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这下,连白素贞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相公?”
小青心下暗叫了一声不好,面上却是不作声色地甜甜一笑:“姐姐,看见你生活美满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了,等日后可要记着领着姐夫回家看看啊。”
白素贞尴尬地笑笑,掩去了眼底的那抹担忧:“知道了,你早些回去吧,记得路上当心点儿。”
小青笑着应了声,转身向堂外走去。
像是猛地回过神来,许仙一把拉住小青的手臂:“等等!你,你是十一年前......”
“姐夫,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下次吧,等下次我再来看你们。”小青不着痕迹地打断了许仙的话,随即逃也似的从保和堂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