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暹收回手上气力,微微地吁了口气:“你所中掌力已被尽数逼出,调养几日,当属无碍。”
落遥缓缓睁开眼,面色中还透着些虚弱,但眼神却已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与漠然。
百里暹取下钉入案中的两枚金针,眼中沉淀了一抹难解的惑色。迟疑了半晌,还是寻思着问道:“落丫头,你这一掌是被何人所伤?”
落遥愣了愣,不知他为何问起这个。她淡淡地回道:“玄夏使夏垚。”
闻言,百里暹微显诧异之色,思索着蹙起眉头,口中不禁低声自语:“这倒怪了,这夏垚的掌法怎会与墨炝那小子如此相似……”
“什么?”落遥听不清楚,抬起头问他。
百里暹沉默了一会儿,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叮嘱了落遥几句,便收拾东西退出了房间。
落遥看着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地合上,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多在意。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了案上的一盏烛灯上,那里,零星的火苗在一汪浅油中静静地燃着,无声无息。
这时,屋外有一阵冷风缓缓透了进来,面前的烛火随之摇曳晃动,就欲熄灭。屋内的光线顿时变得黯淡下来,黑白难浑。
杀手的生命,就如同孤江上一盏近风飘摇的渔灯,那跳跃的火光,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复归到那漫无边际的浓浓黑夜中去。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冰冷的江水中漂泊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飘向何方……
落遥本应在一回谷就去向墨炝复命,但却因受了内伤而耽搁了一晚。对于管权修的死,她没有半点头绪,所以,当第二天一早她站在墨炝面前的时候,沉默,只有深深的沉默游荡在两人之间。
房中窒闷的空气,沉沉郁郁,一波又一波地徘徊在空气中。墨炝与落遥就这样静立着不语,相对沉默着。
墨炝望着立在堂下的落遥,她的脸上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然而那脸上的神情却清清楚楚地映到他眼里。
管权修被杀,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这也是他所希望见到的结果。但是看到眼前那张冷淡漠然的容颜,心中还是不禁有些微微怔然。那样的平静无波,仿佛狂风暴雨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良久,他终于沉沉地开口,却已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跟夏垚交过了手?”
“是。”落遥应道,依旧淡如止水的语调。
“钦玄监的人向来不好对付,管权修为你所杀,此次又与夏垚打了照面,可谓是暴露了身份,此事夏垚绝不会善罢甘休。”墨炝的目光落到了落遥身上,其中神色深浅莫测,隐隐的,竟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对此,你可有话说?”
“属下办事不力,请门主责罚!”落遥忽然单膝跪下,垂下头沉声说道。
“责罚?哼,北辰门何时用得上这些?”墨炝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却是透着丝怪异,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其中深意。
落遥闻言一怔,随即右手衣袖微微褪下,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森寒的匕首。
墨炝只觉眼前冷光突闪,一截短芒幽然吐出,瞬间割入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