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七巧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回到自己的“豪华大宅”(好吧,其实就是一间废弃的普通屋子)时,小九和小十一已经相互靠着坐在了一起,本来就破烂的衣服现在只能称得上是布条了,稀稀拉拉的挂在身上,好生凄凉。
看着两人脏兮兮的身子,以及露出来的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一股热气瞬间冲上了白七巧的脑袋,白七巧不由厉声吼道:“谁干的!告诉我谁干的!”
小九和小十一被她突然这么一吓,好半天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实际上,白七巧也明白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了然后莽撞的去给人家当沙包打,可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她真得好心疼。
见他们压根儿没打算开口,白七巧也不再逼问。疾步走过去,将怀中的肉包子塞给他们,然后轻轻的按摩着他们的伤口,一个不注意,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小九和小十一有些木讷的看着白七巧,最终将她抱紧在怀里,用并不宽厚的臂膀给着她温暖。可这样一来,白七巧的眼泪却更加汹涌了,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涩。
哭了一会后,白七巧便抽抽搭搭的伏起身来,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指着已经凉了的肉包子,断断续续的说:“肉、肉包子,凉、凉了,快、快吃。”
小九和小十一对视了一眼,双双拿起来已经凉掉的肉包子,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看着他们吃的满嘴流油,白七巧突然觉得好幸福,也跟着吃了起来。
不过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什么地方呢?
直到两三个肉包子下肚后她才恍惚意识到,好像少了一个人,怪不得老觉得房子空旷了很多,原来是小八不在了。
“小八呢?哪去了?”,白七巧想装着严肃一点,可还带点哭腔的嗓音却出卖了自己。
小九和小十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一副甜甜蜜蜜的样子,双双都选择了无视白七巧。
看着这情景,她略微有些肺疼,这俩人平日里嘴上叫着自己七姐长七姐短,有事的时候却个个都不听话,还真真是让人手痒痒的啊。
可是想到小八的安危,白七巧又不得不先忍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知道,这时候跟他们来硬的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有用最拿手的苦肉计了。
于是白七巧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才流过泪的眼眶又迅速涌了几滴出来,两眼巴巴的看着小九和小十一,开始一抽一抽的说起话来:
“你们知道的,自从我爹走后,我就一直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你们疼我、爱我、纵容我、保护我,我想吃的,你们会给我讨,我想要的,你们会给我要。你们这般守着我,我心里真的拿你们当着亲人。”说到此,趁着抹泪的空挡偷偷猫了一眼,小九和小十一均是低着头沉默,神情略显沉痛。
嘿嘿,有戏。
白七巧狠狠的吸了下鼻子,接着说道:“刚刚回来看到你们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疼,我不敢想象万一哪天回来就看不到你们了呢。意识到小八不在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害怕小八像我爹,像吴伯一样,也丢下了我。你们陪了我这么久,我是断然无法接受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说着,又深深的抽了几下,鼻子酸酸的,喉咙哽哽的,眼睛胀胀的,若不是心里明白是在做戏,白七巧都要以为自己真有这么情感丰富了。
正当她张开口打算继续说下去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又仿佛就在身边
“七姐,真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我、在意我、爱我,我好感动啊!”
一听到这贱贱的话,白七巧便知道必是小八无疑,还来不及懊恼,就被一团飞奔而来的黑影给扑倒在了地上。
白七巧龇着牙揉了揉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后脑勺,狠狠的瞪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八,眼里的怒气却因为刚刚流过太多水,没能被完美的表现出来。
小八一脸贼笑的看着白七巧,肥嘟嘟的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两只手傻不拉几的托着个破油纸,油纸里隐约可见是几个包子。白七巧刚想呵斥他,让他从自己身上起开,他便急急开口道:
“七姐七姐,给你,你最爱的郭记肉包子,我废了好大劲才弄来的,快吃快吃。”
这一番话,配着小八那单纯无害的笑容,硬是没能让白七巧把狠话说出来,还好一旁的小九懂事地伸手拽了拽小八,用眼神示意。
读懂了小九的意思后,小八匆匆从白七巧身上起开,退到了小九和小十一中间,讪讪的看着白七巧。白七巧活动活动筋骨,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的看了眼他们三个,随手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加了几根枯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假装迫不及待的说道:
“还等什么,快吃肉包子啊!谁抢到算谁的,抢不到自己饿!”说话间,自己已倾身扑向了一旁还呆愣的小八。小九和小十一立马反应过来,也开始往小八怀里抢,小八则一只手死死的护着,另一只手开始拿着包子往嘴里塞。
眨眼间,几个小大人便扭打成了一团。白七巧一边笑着和八、九、十一争抢,一边暗暗祈祷哪怕就这样,只要可以一起到老。对于刚刚失算了的苦肉计,管他呢,反正也是真心话。
一番争抢过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个肉包子,躺在火堆旁,傻笑着喘着粗气。从破了的屋顶看出去,今夜的天空很美,星星很多,也很亮,像是丝绒绸缎上镶满了的宝石,一闪一闪的,很是魅惑。
不知道他们仨是怎么睡着的,白七巧只记得自己看了很久很久的星星,看到他们四个都穿上了漂亮衣服,看到小八小九和小十一都有了自己的妻儿,看到琴瑟楼的柳倌人低眉顺眼的服侍在旁,看到老爹和吴伯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看到……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直到一片白光变成了黑暗。
第二天醒来整理衣衫时,白七巧才想起来,昨个儿还“打劫”了不少银子,赶忙摸摸腰间,还好没丢。嘿嘿,今天有福了。
白七巧急忙把小八三人踹起来,吩咐道:“快去河边把你们收拾干净了,今天姐姐带你们下酒馆去。”说着,还摇了摇自己腰间的钱袋子。
他们三本来还迷糊着不愿睁开的双眼,在听到银子的碰撞声后,唰唰唰的齐齐睁开了,像饿久了的狼突然碰上猎物一样,死死的盯着白七巧腰间的钱袋子,小八甚至还夸张的流下了口水。
看他们这见钱眼开的模样,白七巧不屑的撇撇嘴,心里鄙夷道,真是俗人!嘴上稍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