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山上。
夕阳西下,染红了山腰的云彩。与山上如火般的枫林相照应,仿若仙境。清风徐来卷起从树梢掉落的枫叶,打在门头的大匾上。轻轻落下。
门后,李布衣豁然惊醒,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师傅!“。只觉胸口有微微沉闷。显然伤势以好很多。适才昏睡,噩梦连连。有父亲带血的脸庞,有老爷倒下时的不舍眼神。但最后却定格了一个慈祥的和尚。
“师傅。”喃喃的叫了一声,手向背后摸去。空空如也!心中不免一阵焦急。最后去却见它的躺在枕下。显得那么安静。
他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只见这是一间普通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
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大炕,上有四个床位。除了他现在躺着的,身旁的位置被褥也有些凌乱,像是刚被人睡过。至于其他两个,被子则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在四个床位的正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横幅,上书一个大字:
道!
看这样子,倒像是一间客栈的普通客房,又或是求师学艺几个弟子共居一室的房间。
或许,父亲正在外面。
李布衣缓缓的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都是未知。
门,虚掩着,透过阵阵凉风。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
他一步一步走着,两只小手却越握越紧。他的心跳得厉害,屏住了呼吸,很快的,他走到了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
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哜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夕阳之下,一切显得那么完美。给人淡淡暖意。
只是,他的心,却一下子坠入冰窖。
门外是一个精致小院。有枫树几颗,如火般的枫叶映着几缕枯草,略带几分萧条之意。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台阶一角,孤单单坐着一个男孩,双手托腮,一动不动。身后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格外漫长。让人心疼。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慢慢转过头。
少爷!
李布衣张大了嘴,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话到嘴边,却化为无声。
他又想放声大喊,只是心口郁闷,竟是喊不出来。
两行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落。
两个小孩,就这么,默默无语地,对视。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长天一色,晚霞如火。
李布衣坐在台阶的另一侧。仰着头,看着天边红彤的夕阳。
小院之中,一片寂静。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薛凤鸣缓缓道:“我比你早些醒来,那时屋里还有些人,我问了他们。这里是无极山天机峰。”
李布衣喃喃道:“无极山?????”
薛凤鸣道:”听他们说,几个无极弟子下山采办。听说了家里的事。就前去查看,家里??????家里??????“说道这,声音不由哽咽起来。
用力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接着道:“他们在后院找到了我们,便把我们带了上来!”
李布衣嘴角一动,去没抬头,道:“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少爷。“
薛凤鸣摇摇头,凄然道:“我不知道。”
两人再度无言,看着天边的夕阳发呆。
正当李布衣想再次发问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后响起:“诶,你们都醒了!”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青年道士站在那里,一身蓝色道袍,背后有一长剑,颇有英气。只见他快速走了过来,道:“掌教真人想见见你们,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随我去见掌教吧!”
薛凤鸣道:“有劳大哥带路。”
青年道士看了看薛凤鸣,点点头道:“你们随我来。”
跟着这个道士,二人走出了这个庭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长更大的环形回廊,边缘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柱子。在每两根柱子中间,也都有一个拱门。
他们顺着回廊向前走去,经过了一个个拱门和柱子,这才发现,每一个拱门里,都是和刚才几乎相同的小庭院,看来这里是无极门生活起居之处。不说别的,单从这份规模来说,这样的小院,不知几何。可见无极弟子之多。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
那青年道士视若无睹,大概平日里进进出出,看得都麻木了,脸上丝毫没有两个小孩那般动容之色,面无表情,径直从这门中走了出去。两人连忙跟上。
跨出大门,两人屏住呼吸,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地面仙雾缭绕,如是云海。夕阳之红,时聚时散,色彩斑斓。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如是梦境。而正前方便是无极门主殿“太极宫”所在
“往这里走。”似是明白这两个小孩的心思,那青年道士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叫醒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二人回过神来,继续前行。走过高高石阶,远远便看到金色牌匾,上书着“太极宫”三字。来到雄伟大殿之前,只见门扉大开,里边光线充足,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无极门下。众人之前,摆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四,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上边却只坐了八人,右边一排最后一张椅子处,空无人坐。
这时,店内众人正在谈话,似乎正在谈论什么。青年道士整理衣冠,站在门口。向里抱拳道;“参见掌教,弟子已奉命带人前来。”
”进来吧。“一浑厚声音仿若在耳旁响起。
青年道士领着两人进了大殿。便站在一旁。
薛凤鸣不愧出身于大户人家,心思细密。当下向殿中一望,只见众人皆为男子,有道有俗。多数人身带兵刃,以长剑居多。当坐八人,更是气度出众,卓尔不群。尤其坐在正中那位身着墨绿道袍,鹤骨仙风,双眼温润明亮的,自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无极门掌教天机真人。
薛凤鸣当下便不多话,拉上李布衣,跑到八人面前。对着天机真人跪了下去,“砰砰砰”叩头不止。
天机真人细细看了他二人一眼,微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你们起来罢。
薛凤鸣却并不起身,抬头看着这神仙一流的人物,悲声道:“真人,我二人年幼无知,突然遭此大变,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您老人家神通广大,能知过去将来,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布衣没他那么会讲话,此时脑中不由回忆起那一惨目,眼泪不由再次滑落。
众人听后,脸上不由露出气愤之色。薛府惨案,是无极门千年来未曾有过、闻所未闻之事。事情就发生在无极山门眼皮之下,无极门举派震动。天机真人知道后更是惊怒相加。立即召集其余八脉首座相商。此刻,除“玉女峰”一脉首座铃风大师未到之外。其余首座都在场中。
能担当无极门九脉首座之人,无不是修为逆天的人物。自然眼光如炬,在座之人,无不惊叹:”好资质。“
天机真人微微一笑:“这未来我是不知道的,但在我无极山下发生如此惨烈之事。也属我门力护不周,自然会将你等好生安置。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你们必须如实回答。“
薛凤鸣道:“真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天机真人点点头,严肃问道:“你俩是什么关系?你家为何惨遭灭门?歹徒相貌是否看清?你们又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低着头的李布衣,心头慢慢浮现出那慈祥的面容,忽地又变成再三嘱咐时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