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为东南重镇,是南方重要的经济、政治、军事中心。宋江走在日后的建康府,南宋时的陪都,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客官,里面有上好的茶点,进来尝尝?”
“吃什么茶,烫一壶好酒,一斤牛肉。”
宋江看这酒家人不少,真好打听一下安道全的住所。小二欢快的答应一声,带宋江到一边缘的空桌上,便向后厨快步离去。片刻,酒菜上齐,宋江将小二拦了下来。
“小哥,向你打听个事,可听说过咱们江宁府有个安道全神医,家住何处?”
“一听您就不是本地人,北方来找安神医看病的吧。要说安神医整个江宁府您随便打听都会知晓的,就在······”
“这位哥哥可是要安神医,正巧吃完酒我也要去,稍后可随小弟同去。”
店小二正说着,旁边桌上一位身高八尺俊朗威猛的青年回身拱手插话道。
宋江转头看去,也拱手道:“那就多谢这位小哥,相逢即是缘,都是江湖儿女何不同桌共饮,岂不痛快?”
“正有此意。”
青年旁边坐着一位武师模样的中年人,也出声相邀道。
“不知小哥家中何人有恙在身?”
“贱内眼疾数年之久,遍访名医终不得治,听闻江宁府安神医大名,特来相请。昨日小弟已寻到宅院,不过苦等一日不见得,今天再去试试运气。”
“束哥哥直言,与安神医寻个药方还成,出诊空难成行。”
“小弟也是如此所想,早有准备哥哥宽心。听哥哥也是北方人?”
“在下济州郓城县宋江,不知二位如果称呼?“
“可是京东呼保义宋江?“
“教师认得在下?“
“早听闻宋江哥哥大名,今天一见得偿所愿。小弟是应天府人士,怎么没有听过哥哥得大名,莫说北方江湖,就是南方哥哥也是享有盛名。这是在下伯父李知恩,小弟高宠。小弟仰慕哥哥久矣,先敬哥哥一杯。”
宋江举杯听着高宠的名字一愣神,“啪”的一声酒杯跌落在地,宋江猛地起身握住高宠的手道:“可是渤海郡王之后?”
高宠吃惊的说道:“哥哥如何知晓此事?小弟正是渤海郡王后人,不过小弟无甚功名,愧对先祖。”
宋江忽然哈哈大笑三声,引得酒楼内所有人的目光,却毫不在意的伸手搭住高宠的肩上说道:“我还是知道你父亲早丧,是母亲将你养育成才,而你也是对母亲孝敬有加,更知道你为了照顾母亲舍弃了一身本事放弃了大好前程,丝毫不悔。”
要说宋江对整个大宋朝谁的印象最深刻,不是岳飞、杨再兴、韩世忠等等,更不可能是高俅、秦桧,而是武力近乎逆天的第一神将“高宠”。能与楚霸王项羽相提并论的人物,枪挑十一辆铁滑车,却因战马疲惫导致惨死而昙花一现。
宋江高兴至极,甚至比见到岳飞还要高兴,因为岳飞已经在历史上证明了自己,而高宠却有更多的可能性。既然相见自然不能放过,宋江缓缓声说道:“小哥勿要惊慌,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昨晚宋某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女仙子自称九天玄女,说宋某今日会遇到渤海郡王的后人,与宋某渊源颇深,日后肝胆相照可创伟世功绩。说是渤海郡王与宋某祖上的因果应在你我二人身上。所以刚才过于激动冒昧,小哥谅解。”
高宠听了也惊异万分,起身问道:“果真有此事,真是不可思议之极,那九天玄女仙子莫不是玄女娘娘?”
李知恩却是置疑般的呵斥道:“好个宋江,竟说这等荒谬的事来诓骗我家少爷,定是派人监视调查过我郡王府,说,你到底有何企图?今日说不明白咱们就官府相见。”
宋江看了一眼李知恩,笑呵呵的回道:“恕直言兄弟,现今大宋朝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开国功臣,多年眼疾不见好转,宫里的医馆可曾求过,怕是难见天颜吧?连官家都忘了,我等贫民百姓又岂会记得?我这等小民还在为生活奔波,哪有闲情有能力调查。信也罢,不信也罢,它就是发生了。“
高宠叹息一声也说道:“唉,伯父不用多疑,现今我们高府的处境也就是勉强维持生计,哪里还有人会在乎我等,郡王府已经成为历史了。“
李知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化为一身长长的叹息。
大宋初年,天下平定,宋太祖为了避免藩镇割据的局面再次发生而杯酒释兵权,高怀德作为从龙有功手握重兵的大将,死后追封渤海郡王的人物,自然也不能幸免。
宋太祖在物质上给与了功臣极大的满足,子孙也是委以重用。但是时间冲淡了一切,高宠祖父这一脉多年没有人才出现,家道衰落,高宠懂事时高家已经与衣食无忧的富户一般无二了。
武师李知恩,祖上也是当年高怀德的部曲,交出兵权后依然跟在高怀德左右,定是有过命的感情和过硬的本事。到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李家数代人一直追随高家左右,李知恩虽然一身本事,但也是人如其名,忠心守护高家,这么多年早已成为高家的亲人而非仆从。
李知恩举杯向宋江告罪道:“宋江兄弟勿要多心,江湖险恶,职责所在,兄弟莫要怪罪。”
宋江观其举止定然是一身好武艺,闻其言落落大方,也是江湖上的好汉,不以为意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来我们同饮此杯。”
宋江走南闯北,在江湖上留下偌大的名声,见识自然非凡,与高宠李知恩讲些江湖逸事、英雄人物不在话下。
高宠与李知恩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听着热血故事仰慕不已,三人自然而然的熟络起来,相见恨晚。
午后三人同行向安道全的住所行去,宋江一边与他们闲谈,一边思索着。高宠的功夫是从小就是由李知恩教导的,高宠自然是不可估量的神将,那李知恩也必定是一员文韬武略的良将。南北宋交替正是风云际会之时,这二人想拼出自己的名声简直是轻而易举。而历史上李知恩就没有出现过,高宠也是在南宋时,奉母亲之命才昙花一现。由此可见,想要留住二人几乎不可能,而解决的关键宋江料定必是高宠的亲人无疑。
既然明知不可为,宋江此刻只想尽量交好,为日后相见打下基础,无论怎样高宠都必须争取到自己身边。
······
宋江三人与留着长须身材单薄的安道全对坐,桌上摆着俩张诊书与药方。安道全拿起两张纸,快速的浏览了两遍,便直接拿起备好的笔墨纸砚,盏茶功夫,两张药方便写好了。
宋江、高宠看着各自手中的药方,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写满了怀疑。进屋后几人说话不过十数句,片刻之间诊断完成让来访的三人有些懵。
“诊金五十两,如果不见效可再来找我,诊金双倍奉还,想必三位也知道我的规矩。你们俩所介绍的病况都是常年治愈不得,起效会比较缓慢,需要长期的调理,北方来此路途遥远,三个月后再来复诊吧。”
安道全说完便端起茶杯慢慢品起茶来。宋江立即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连连称谢,拉着高宠李知恩往外走。
出了安道全的住所,高宠性急的问道:“宋江哥哥,这安道全当真有这么神,刚才又为何急着出来。”
宋江笑着回答道:“有没有效果回去才能验证,不过看其在江宁府的声望,想来不会空穴来风。我等千里迢迢来寻医,到此时岂有不信之理。若再三询问质疑对方的看家本事,惹其不悦反而不美,不如利落大方的走出来,日后再来或是义正言辞或是拜访恳求两不相误。”
高宠敬重的看着宋江道:“小弟受教了,多谢哥哥点拨,小弟真是茅塞顿开。”
李知恩也是不善于交际的人,诚恳的说道:“希望宋江兄弟多多照顾,知恩多谢了。”
宋江看二人见外不快的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可如此见外。况且宋江可是一根头发丝都不少,再如此谢个不停,不怕宋江将二位兄弟卖了而不自知?”
高宠与李知恩大笑道:“哥哥刚花五十两雪花银莫不是忘了,这般做生意就是被哥哥卖了又如何?”
“不曾忘不曾忘,现在宋江所剩无几,晚上的酒钱是没有了,二位兄弟还能不管宋江不成?不过先说好了,宋江可是个贪酒之人。”
“哥哥真是痛快人,那小弟也不矫情了,今晚小弟请了。”
“那敢情好了,李某也好酒,晚上定要拼个高低。”
······
江宁府醉仙楼,宋江与高宠李知恩对坐,满满一桌酒菜,李知恩却是不满的喝到:“小二,换大碗,如此杯莫不是小瞧我等。”
“这位爷勿恼,小店的醉里香远近闻名,出了名的酒劲大,酒量大的客官也不过一壶,您若是需要,小的现在就给您换了。”
“喝的再多也能付酒钱,只管取来。”
“好嘞,客官稍等!醉里香三坛换碗。”店小二笑呵呵的应道,心想一会又有好戏看了。
李知恩端碗敬宋江,一口气喝了三碗,大喊道:“好酒,真是痛快!”
宋江也不言语,接连倒了三碗进肚。高宠惊奇的问道:“宋江哥哥喝酒怎不见吞咽?”
宋江神秘的笑了笑,道:“等你到了我这等境界就知道了。”
高宠以为宋江开玩笑,兴冲冲的端碗敬道:“那今天就先摸摸哥哥得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