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少没有陷入苦恼多长时间,就被自己的老爹传话过去,眼前众位叔叔伯伯脸色肃穆,桃三少心中一紧,莫非有大事要发生?
“敬之,”宰相大人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意味深藏的眼神认真的审视着,“明日,有事交与你去执行。你且收拾好行李,与黑子师傅一起,寻找一个,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具体细节,我会交代黑子师傅。”宰相大人走向前去,拍拍桃三少的肩膀,“这二十多年来,为父一直拘束着你,可是雏鹰不经历风雨,怎么会成长?这次权且当作是你的历练之行,最终的奖励,你一定会满意。”看着桃三少出乎意料的神情,桃中则这书生,少见的哈哈哈笑开来,“相信为父的判断,不过,这一路,在完成嘱托前,你得好好听从黑子师傅的话。”
听到父亲提到黑子的名字,桃三少变得满脸神往,“放心,别人我不敢说,既然是黑子大师,这个任务肯定没问题。父亲,你好好准备好礼物,只要人在京都,不管什么将军府,还是皇宫,不消两日,我便保证给你把他带到跟前来。”桃三少拍拍胸脯,放出豪言,在一干人的注视下飞快地跑走了。郭大胡子叹一口气,看了看病恹恹的总管,回过眼来,朝白面神、铁索匠和独眼雕抱一抱拳,“兄弟我先赴皇宫,此间安全,却要拜托各位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拳头,郭大胡子看见黑子依依然迈过门槛。众人点点头,黑子也顺势抱抱拳,却见桃中则郑重的做了一个揖,不禁有些诧异,郭大胡子转过身来,一步走过来,居然也是很郑重的表情,“黑子兄弟,敬之要劳你费心了,请务必要保护好他的安全,老哥我却是要先走一步了。”黑子看这架势,莫非形势已经恶劣的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说不好收拾了?黑子点点头,知道宰相还有交代,于是没有开口问一句话。
等到皇城一剑匆忙离开,桃中则也不招呼众人坐下,开门见山交代后事,“先生不要见笑,今天叫先生过来,不为其他,只是托孤于先生。”后头诸人也没有表情,一个个沉着脸,桃中则苦笑着,“明儿个一早,先生带了敬之,离开京都,不管往哪,就说去寻樱郡主,好叫小儿知道,这婚事,陛下与我,都已允诺。”桃中则举起手,在空中抱着拳,“先生离去之后,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来,除非是天地开明,乱臣贼子枭首。千万记得,不管去哪里,不管能否找到樱郡主,千万别回来,如此,我厚着脸皮,拜托先生了。”黑子心中有了数,也看不出他想些什么,只是轻轻回了礼,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黑子出了大堂,也没有心思问些具体事态,只是想着到了猎户村,想着乱离人的种种悲苦,不知不觉走进了院子,抬了抬头,昏暗的天空又静静的飘起雪花来,只是这次飘雪没有伴随寒风。
在静寂的空中,这些一片一片晃悠着的雪花啊,到底是在愉悦的飞舞,还是,不甘的拒绝即将要面临的零落?
黑子低着头,看着和冰雪溶为一体的雪花,也分不清这渐渐凝固的冰雪,到底是由哪几片凝结而成。天地间纷纷扰扰着,雪也渐渐重了起来,满目的苍茫厚重,一片连着一片,一簇簇首尾相接,从那九天之上,不停飞散而下,如同一柄飘渺的厚背刀,一刀一刀再一刀,在你应接不暇,左右支绌的时候,仍然不断打击,逼的人透不过气来。这种顷刻间,就要席卷天下,涤荡一切的俾睨气势就算是黑子,也不敢直面其锋芒,不都不收了注意力,放松心神,摇摇头准备走开。就在迈开步子的刹那,黑子感受到风中传来一股厚重的压力。
黑子抖了抖肩膀,身上的雪花被甩落下,同时起身飞出,当站在了屋顶,在昏暗的砖瓦间,黑子看到了一群人有序而来,为首的隐隐约约是一个扛着月牙铲的和尚。
大日寺的首席武僧,怀慈大和尚领着一众人,在夜色中朝着相府缓缓走来,就如同地平线上飘过来的雪花,发着吱吱的响声,由远及近,不管你看到没有,也不管你听到没有,就这么慢慢的逼近过来,和地表的冰雪摩擦着,直接飘向你的心房。
黑子默默地看着逐渐清晰的这群人。和尚、道士、乞丐、书生,哦,还有师兄,以及自己不会忘记的烈火剑圣。看来该来的都来了,看来,相府担忧的便是眼前这群人,不对,应该是这群人背后的三大将军府。
瞧着势头,黑子断定这群人里,宗师级别的不下于六号人,那和尚和道士算两个,烈火剑圣算一个,至于师兄,应该也到了这个境界吧,还有那一脸阴沉的管事打扮的,可以算一个,还有那一脸正气模样的书生,估计也是这一级别,甚至那个不显眼的丑陋胖子,似乎笑眯眯的已经瞟过来这边几次了。难怪桃中则表明死志,托孤于自己,原来这就是他忌惮的原因啊。
可是,我会遁走么?黑子平静的看着师兄,那个替代了自己称号的,新晋的疾风剑豪,还有那瘦不拉几,长着红色胡须的烈火剑圣,心底强压住波动,看着这群人分散成三队,要从三个方位切入,这分明是要一锅炖。江湖上从来就没有新鲜事,而庙堂里也同样没有。在这个昏暗的雪夜,有人正备了酒宴,有人正焦头烂额等待援兵,也有人在商议可能的破局。
可是,剧本不会按所有人的心意发展,也不会按某个人的心意发展,正如屋顶飞起的一片瓦片,“砰”的一声,被抛落在相府的一方屋顶,打破了夜空的宁静,随后,在刀光剑影中,院内到处鸡飞狗跳,也分不清不知是谁在呵斥谁,乱糟糟彘突狼奔,仿佛像世人宣告,乱世的大幕已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