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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九、壮志饥餐师兄肉,笑谈渴饮桶中酒

酒肉和尚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酒桶,见到这张该死的肥猪脸,怀慈脸色一黑,本能的一只手就要拍去,没料到胳膊上传来一阵巨疼,似乎自己已经忘记了只剩余一只手的悲惨事实,可恨至极啊,于是当头就被砸了个正着。

酒肉和尚看起来明显非常兴奋,等他落下地来,一手操起酒桶,另一只手直接杵向歪歪斜斜的怀慈,从这这手掌的起势来看,分明是大日如来手。怀慈瞪着酒肉和尚,也只能目送这一掌拍过来,这一幕,和当初何其相似。

怀慈和尚倒也硬气,或许是知道难逃一死,吃了这一掌,被拍翻在地。然而居然在地上,强自扭起身,一边吐血,一边念起经来。酒肉和尚嘲讽的冷哼一声,“亲手送你去西天,也不枉你我同门一场。”一只手就这酒桶甩过去,这和尚心里毕竟提防着临时反扑,看着怀慈再次没有躲闪,才知道怀慈失去了胳膊,惊悸之余,一路狂奔,而自己这一掌,大概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也好,怀慈吃了一记酒桶撞击,浑身鲜血,哪里还有一代高僧的模样,“怀悲,你还记得师傅是怎么死的么?”怀慈艰难的吐着血沫,盯着酒肉和尚,“呵呵,别急,为兄在佛祖驾下等你。”酒肉和尚红了眼睛,不说一句话,只是重新一巴掌劈过去。

酒肉和尚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蹲下身来,一爪抓在尸体的胸口,掏出了血尤未冷的心脏,仔细辨认起来,貌似不是黑的呢,嘿嘿,这和尚一口撕过去,满嘴鲜血的咀嚼着,接着猛喝一口酒,将美味和仇恨一块吞入肚中。

和尚拍拍肚皮,惬意的走向前方,现在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和谁、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走了不久,他便看到了努力拉着“尸体”的桃三少,挣扎着,用一只手拼命的拉着,似乎要将“尸体”搀扶起来,只是可惜,他失败了,“尸体”无语的又摔倒在地上。

桃三少欲哭无泪,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抱酒桶的和尚,叹了口气,“尼玛,还是逃不过一死啊,黑子大师,你的好心,怕是又要白费了。”

“哈哈,你这少年,怎么不去逃生,要拉扯一具尸体作甚?”和尚居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兴致盎然,还是说要调侃自己,就好像玩弄老鼠的猫咪?桃三少看都不看一眼,依旧努力的拉扯着黑子。

“还有点意思,”和尚笑眯眯吃一口东西,也不走了,站在那儿,开始左顾右盼,片刻,眼里肯定的色彩更加浓了,嘴巴里一边吃着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连连再道,“嗯,果真有点意思。”

和尚把肉往腰间一撇,一步踏上前,黑子以为终于要动手了,弯着腰,恶狠狠的瞪着。哪知这一只手伸过来,并没有锤到自己身上,而是一把扯过黑子的尸体。和尚按捺住黑子的手,咕咕囔囔的皱着眉头,须臾,干脆将酒桶丢到桃三少脚边,空出手来,摸摸着,瞧瞧那,最后摇摇头,一把丢下尸体,然而,在桃三少愤怒的眼神里,却意外发现这和尚肉肉的身躯一抖,脸色诧异,然后一动不动的感受着什么。

“哎,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和尚小声的叹一口气,盯着地上的肉身,似乎要把一切看穿。一会,和尚阑珊的走到一边,一屁股坐在桃三少面前,提起酒桶,仰头就是一口。桃三少纵使再愚笨,这时,也知道这和尚不是敌人。

“小子哎,给佛爷说道说道,”酒肉和尚扫一眼四周,“你放心,那地上的高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暂时陷入死亡状态,就好比“假死”秘法,好了,佛爷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现在还不替佛爷解惑?”桃三少疑惑的听着,疑惑的打量着这突兀的和尚,不过,心里的那股侥幸,暗暗地变成了庆幸,整个人也为之一松。

“这里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桃三少精神上没有了压抑,回想着,却陷入迷惘,“铁锁匠前辈拉了我逃命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是那些人杀过来了,等我跑到大厅外,就碰到了一个和尚和那个道士。”桃三少瞥了一眼扑在地上的道士,眼色朦胧,接着说,“黑子大师估计在前头估计杀光了那群,哦,就是那些尸体。再后来,没想到,独眼雕和病叔叔,居然是叛徒,黑子大师一个人迎战他们,我以为是要同归于尽,那和尚也断了一只手,被吓跑了,哦,你过来的时候,瞧见他没有?”桃三少絮絮叨叨着,语无伦次,大概是劫后余生的不可思议,脑袋里大半还是一片空白。

酒肉和尚听着这般恍惚的言语,转眼看了看同样恍惚的人,虽然有些狼狈,又看了看遍地的尸体,默默不语的似乎被勾起心事。和尚递过去酒桶,桃三少本能的,用一只手吃力的勉强接过来,像一只松鼠,将松果抱在怀里,伸了脑袋,怪模怪样的喝了一口,这酒居然有些劲道,真是好劲道,将迷糊的桃三少刺激的连连摇头,一阵风吹过来,远处的火更烈了,黑暗中,将对面这和尚映照的红黑红黑,桃三少终于回过神了,细细看了看着和尚。粗粗的眉毛粗粗的眼,通红的额头通红的嘴角,这噏动的嘴巴上,沾上的血肉这会儿分外扎眼,莫不说这是和尚,便说是这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神,桃三少怕是也有三分相信。

这和尚掏出最后的肉,一并塞进嘴里,夺过酒桶,囫囵大吃大喝,居然没有被呛死,桃三少心里突然觉得很荒诞。这是什么啊,昨天还高高在上,一派和气,今天便家破人亡,坐在雪地上,和奇怪的人,说奇怪的话、喝奇怪的酒,难道,这算是月之暗面,还是说,这才是世界的本来模样?

和尚咽下嘴巴里的酒肉,如同将看不见的情绪咽入肚中。黑暗里,一双黑白的眼睛里,反射着血红的光芒,砸吧下嘴巴,这和尚没头没脑的飞出一句,“你知道这世上最美味的,是什么东西吗?”桃三少颇为意外的瞧了瞧大和尚,无语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肯定不会知道,这世上,最美味的,呵呵,是人心啊!”大和尚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语着,仿佛真的看穿了整个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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