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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十六娘这话说出来,却叫外头好生一阵子寂静。

之后,那奴子的哭喊声更大:“娘子,求您饶了小的!小的素来都知道您最是心地仁善……。”

心地仁善?十六娘慢慢勾起了唇角。她若不是落得个心地仁善的名声,如何会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一个女子的名声,何其珍贵!若旁人只是想离间她与秦云衡,她倒也可以不这样愤怒,然而用这般下作手段,她饶也不能饶!

“你的嗓门可以更大一点。”秦云衡的声音冰冷:“再喊得别人也听到了,无论娘子说什么,是否与你求情,我都不会饶你这狗命!”

“郎……郎君。”那奴子的声音果然小了,然而砰砰的磕头声却响了起来:“小的这舌头,这口条,值不得几个钱!小的定不与旁人说……。”

“你也莫再求情了,若我放过你,那叫你来偷墙根的,该如何处置你?我既然将你发现了,又不动你什么,便放了你走,他该做何想法?”秦云衡的笑声轻轻响起:“他手底下却比我狠那么一些。对他来说……莫说你那根舌头不值钱,连你的命,都值不得半个钱!”

那奴子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郎君,小的统统都说,求您……。”

“你是要你的舌头,还是要你的命?”秦云衡打断了他的话:“你若老实说了,我只断你舌,将你送到极远的地方,保他找你不到。再与你些钱财,你也好讨房妻子过日子。若是不说……我便将你打昏送到他那边去,看你还有没有命醒来!”

外头磕头声又起,十六娘在里头椅上坐着,只觉心烦得难受。便开口道:“不必与他多说了,这样不知好歹的,何必还为他思虑这么多!”

“慢,郎……郎君!是乔娘子叫小的多观察娘子的!小的听了不该听的,然而到底未曾与人讲,还不算酿成大错呢!求郎君千万莫将小的送……。”

他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惨叫。

“断了这舌头,你的命,却也保住了。”秦云衡冷声道:“可我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你的舌头便就白断了!”

话未落地,秦云衡便绕过屏风回了内室,从匣中取了一个小瓶子,转身出去了。想来那是止血的粉末。

外头宁静了片刻,随即听到了那奴子模糊不清的言语,大抵是多谢郎君饶命一类的。

十六娘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她是素来不喜与人为难,然而见她好性子便这般作弄的背主奴,又有什么堪怜的?

“滚!”秦云衡喝道。

衣料窸窣响动传来,想必那奴子滚爬起来,已然要奔出去了。

然而在门响之时,秦云衡又补了句话:“你去找秦德,他最会疗外伤。这粉末一时止血,可不好生上药,伤口终究难愈。”

那奴子支吾应了,过得一阵子,秦云衡转身回来了,自去屋内支起的盆中洗净了手。

“这舌头断了不是寻常伤法,你叫他这么走了,岂不是叫人生疑?”十六娘道。

“秦德知道那‘疗外伤’是什么意思。”秦云衡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平静已极:“这世上,唯有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奴原以为郎君不是那般狠心人!”十六娘有些惊愕,然而到底并不反对。

“治军之将,哪有不狠心的。不过是个奴子罢了。”秦云衡伸手揽了她腰,却换了一副腔调:“背还疼么?方才是我太过情急了。”

十六娘看了他一眼,靠了他身上,合了眼细细嗅闻,道:“二郎身上尽是奴身上熏香味道,这可怎么办?”

“那有什么的。”秦云衡同她依偎了一阵子,才道:“我这儿有些药膏,你往眼睛里抹些,待会儿眼眶红了,旁人自道你我再吵了一架,便不会想到这一场。”

十六娘微微笑了,伸手搂住了他颈项,道:“奴好好做着娘子,如此却弄得在偷情一般啊……。”

“偶尔这般,不也有些意趣?”秦云衡侧了脸,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道:“表妹今日至我室中,可是有心相许……。”

“表兄这话叫人羞得很!”十六娘也觉得有趣,垂了头,故意出几分娇嗔之意:“奴已然在这儿了……。”

“表妹这般说,便是许秦某一亲芳泽了?”眼眸望着她,秦云衡脸上几分促狭微笑。

“表兄切莫如此!奴不是这般人!”十六娘戏谑着推他,却叫秦云衡一把带进了怀中抱到了卧榻上,感叹道:“我从前可未曾叫你表妹的,如今这样喊,倒也别有一番感受。”

“……私通么?”十六娘咯咯笑了:“奴从前不知二郎有这般喜好。”

“是你的话,怎生都好。”

“若奴嫁了旁人,二郎会与奴私通?”

“若你嫁了旁人,可会答应与我私通?”

“……若是旁人,定然不。若是二郎……。”十六娘想了一阵子,垂下头道:“二郎也先莫怪奴心贱,只是,若是奴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给他多少,都是可以的。为了那个人,死都是可以的……区区名节,算得了什么。便是真叫奴伤透了心,想要不再喜欢,不再在意那个人,都是做不到的。”

秦云衡默然良久,终于啜上她柔软的唇。他的吻极小心,辗转游移,却轻巧柔和。

心里头有那么多话,想同她说,却不能开口。

他已然同她剖白过心迹,可情话,纵使再多,如何能弥补她心里头缺的那一块儿?他不是看不出,她的心里头还存着芥蒂,便是欢笑,便是亲热,终究是割不去,抚不平。

人心里的东西,最容易存进去,却最难放下来。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有些记忆,如今想起来自然心头难受,可无论如何,那段过往,也无法彻底消弭。他和她这一世,日后再如何,也都有了瑕疵,改不掉,覆不掉。

这吻,缠绵得几近绝望。

然而这一吻尚未停息,外头便传来了匆匆脚步声。那来人在书房门口停了,叩起门来,却是侍剑的声音:“郎君,郎君,您可在么?”

秦云衡微微蹙眉,坐起身,又扶了十六娘起来,替她理了理鬓发,方应道:“在!如何?”

说着话,他便往外室过去——这书房是三进的,第一进里摆着些会客时的坐榻,第二进便是书桌同数排架子,摆了古玩闲杂与他常看的书的,第三进便有一张便榻,外加平时不甚翻动的书本。十六娘听他训问奴子时是在第二进里头,如今却在第三进,又不敢贸然出去,外头的说话,便不甚听得清了。

只是,反复出现、偶尔清晰的一个词,还是叫她心底下一颤。

“乔氏”。

她,又做了什么了?

须臾,秦云衡匆匆而回,开口想说话,终究却有些犹疑:“乔氏……临盆了。”

十六娘一惊:“若是按日子算,总还有一个多月呢。”

“按什么日子?”秦云衡冷笑:“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今日说是馋蟹吃,便闹起疼来,如今已然见红了。那边的婢子也只好来禀报的。”

“如今夏日,吃的是哪门子的蟹啊。”十六娘道:“再者有身子的人不可吃蟹,便连奴也知道,她这样,是有意要作出模样来?”

秦云衡悠悠叹了口气,道:“她再不做样子,日子到了,也还要生,更是为难。如今我却为难了,这孩儿,我认是不认呢?”

“既然不是二郎的亲子,那还有什么好认的?”十六娘脱口而出,可话语出口,方才觉得不妥:“奴只是这么一说——不过,倘不认,当初抬她回来,也便是一桩笑话了。”

“……且不说认与不认,我如今,是去,还是不去?”秦云衡叹气道:“若是不去,未免叫人看了我太过绝情,若是去……。”

“……奴看,二郎还是去。”十六娘话说得有些艰难,却字字认真:“如今,二郎正要做出与奴反目的意思来,正巧她生了孩儿,二郎也好借机,‘复宠’于她。乔氏虽然机灵,然而狂喜之下,也难免会露些行迹。说不准能套出些事儿来。”

秦云衡像是听了什么鬼话,面色登时沉下来,然而却未曾反对,许久才道:“你这样说,就不顾虑,不难受?”

“……顾虑是顾虑的,然而,二郎若与她曲意,那是为了奴的名声。奴……岂有再吃飞醋的道理。”十六娘的声音越来越轻:“再者,她……她这个月,也,也不能同二郎做什么,奴……不妒忌便是。”

秦云衡咬了牙,许久,竟道:“你去看看吧,我便不去了。”

“什么?”

“便是要做出与你反目的意思,也不同于我要与她如何!便是不去,又能怎的?”

“二郎自己不也说了,不去,太过绝情……叫那人看了,绝了用她对付你我的心思,说不定反而要找个更厉害的角色来!”

“这是你过虑了。以我对那人的了解,他但凡觉得已然达到了目的,便不会太多纠缠。只要你我看上去着实反目,随我如何待乔氏,皆不要紧。”秦云衡道:“就叫乔氏在府上过了头个月吧,之后,我还打算把她送回给大郎呢。”

“这……。”

“至于那孩儿,我自当留下。”秦云衡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发狠:“他有心叫我做这便宜阿爷,却不想他这骨肉生下来便是个贱籍!留在府中,待到长到十来岁,却也恰好可以再送了他,伺候你那堂姊生的儿郎!”

“二郎好歹是亲叔父。”

“是啊。”秦云衡点了点头:“我自会待那孩儿如同亲侄儿,只是我常常不在,倘是个儿郎,便叫三郎好生带着吧。”

“三弟?”十六娘失笑:“谁家儿郎子跟了他,不得……。”

秦云衡觑了她,却见她面上笑意瞬时停竭:“奴……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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