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市第一人民医院离我住得地方并不远,仔细算起来,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现在是十点半左右,还没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辆稀稀散散,却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插上翅膀,说不定就能在地上飞起来。
听着耳边呼啸而过巨大声响,我却始终如一个蜗牛般,一步分成三步地在路上走着,因为我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浩然,我也害怕看见依依,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更是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明明知道浩然肯定会一直等着我,可我总觉得,如果自己慢一些的话,说不定他就会提前走掉,等我这样一路纠结走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现在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大都是去给病人打饭的家属,看着一脸匆忙的他们,我突然觉得有些羡慕。依依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就一直昏迷着,医生说,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后遗症,谁也说不好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其他的病人都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依依却只能等着护士手里的营养针。
想着想着,好似倏忽回到了那个充满阳光的夏天,有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披着长长黑发的女孩,在我身边轻轻微笑着,带有些许害羞,却还是鼓足勇气握住了我的手。那时的天气可真温暖啊,不像现在,阵阵寒风吹得人恨不得能冻在地上,叹了口气,我用力裹紧了衣服,脚上的步伐也渐渐加快了几分。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死,也许是为了等我而故意留的,看来浩然并没有走,不过现在,他恐怕早就等得恼火了,咽了口唾沫,我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只见浩然静静地坐在依依的病床前,如同一个雕塑般,呆呆地看着她的脸,仿佛是在凝视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他的眼睛甚至不曾移动分毫,嘴角微微上扬,眉头却是轻轻皱着,不知是在担忧,还是在思考着什么。察觉到我的声响后,他慢慢抬起了头,轻皱的眉间猝然拧紧,刚才还温情脉脉的脸迅速变冷,水汽甚至在他脸上结成了冰。黑色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剃刀,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从外到里给剖个通透。
这样的眼神我很熟悉,周队长在审讯嫌犯时,经常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它就如同X光一样,能把人从里到外给看个精光,不留一点秘密,可浩然的眼神除了这些外,好像还多出了点什么。那样的眼神,看似平和,却又充满着攻击性,仿若炽热,却又让人不寒而栗,就像是一头隐藏在暗中的猎豹,光是用它那血红的目光,就足以让猎物们栗栗危惧。
我突然回想起,在那个令人憎恶的夜晚,我也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甚至比这个更加强烈的眼神,看过另一个人。
这个眼神,包含着一种深深的敌意,甚至杀意。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像是一杯刚刚磨好的咖啡,热热的,浓浓的,还冒着丝丝香气,满是美好的憧憬,而就在侍者即将送到你面前时,突然一个不小心,洒在了头上,把你从头淋到脚,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喘不过气来,不只是因为那灼人的温度,更是因为刚才还怀着的美好希冀,都在这一瞬间,全化为了泡影。
我愣愣地看着浩然,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门把,神经慢慢开始绷紧,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明明知道浩然肯定不会对我做什么,但本能却让我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浩然外表也许是温和的,但这不并不代表,他的心也是温和的。
“怎么这么晚才到?”
说话间,他刚才还冰冷的神情蓦地就缓和了过来,眼皮松塌塌的,身上满是一股慵懒的味道,说话间,还长悠悠地打了个呵欠,一副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浩然又回到了那个我最熟悉的模样了,转变大得甚至让我怀疑,刚才他是否真的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路上……有些事,耽误了一下。”
我含糊其辞地小声解释了一下,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茶几,对我说到。
“给你买了几个包子,不过你来的这么晚,大概早就凉了。”
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对我说到。
“不用管我,来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
握着门把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我稍微活动了下,才发现手心竟然有些生疼。
想着浩然刚才的眼神,仍觉得有些心有余悸,进了病房后,我也就没再主动开口过,浩然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依依的病床前,既不说话,也不看我,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有些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对我问到。
“阿陈哥的遗体……现在是在医院,还是已经送到殡仪馆了?”
阿陈哥是浩然对师父的“尊称”,好像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是这么叫师父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提还好,一说到这个问题,更是感觉气氛冷得吓人,不过这些东西,总是要去面对的,何必在乎早晚呢?
我低头看着纯白色的地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他说到。
“昨天已经送到殡仪馆了,里面的人告诉我说,师父火化的时间,安排在了后天早上十点,让我记得准时过去。”
说到这儿,我便停了下来,目光慢慢移到他身上,轻声问到。
“要一起过去吗?”
“当然要去了。”
他突然出乎意料地笑了笑。
“当时没能陪你们去,已经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难道现在,还要把这最后的机会也给放弃掉?”
说罢,便站起身走了过来,一个大字坐到了我旁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后,才对我说到。
“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去复职?”
浩然冷不丁抛出的问题让我一愣,其实当他坐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他可能会跟我聊些什么,比如,打算怎么照顾依依,或者,问问当时发生的那件事,可我却没想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会是这个。
在我还没想清楚怎么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有些揶揄地看着我,嬉笑道。
“要不要考虑,加入的我事务所,跟我一起征服星辰大海?”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王浩然的侦探事务所,其实他原来和我一样,也是个刑警,不过当时我还没毕业,也不认识他,他还在师父手底下学习,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过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从警局辞职了,独自一人在月明市新顺区的某个地下室,开了一个名叫SAD的侦探事务所,直到现在。
记得有次我还为这事问过他,为什么会离开警局,去开一个名字都让人看不懂的侦探事务所,不过他似乎弄错了我想问的事情的重点,记得当时他耸了耸肩,故作风轻云淡地说到。
“这很简单嘛,国人不是都有点崇洋媚外癖好吗,我取个英文名,别人就会以为,这侦探事务所肯定是个老外开的,这样的话,肯定就会有很多人来找我帮他解决问题,而只要他一进来,就算他发现这个地方的老板不是洋人,我也有办法让他放心地把委托交给我。再说了,你不觉得我这事务所的名字,不仅好听,还很有韵味吗?SAD,SAD,SeekandDecryption,寻求和解密,破解世界上一切其他人破解不了的诡异案件,比起那些什么小王侦探事务所啊,小李侦探社之类的,高了可不只一个档次呢。”
仔细想想,当时的语气还很欠揍,不过事实是,不用我动手,现实已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原本以为,就算离开了警局,实质上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依然可以像从前一样,在每个犯罪现场,酣畅淋漓地说出这个案件的作案手法,然后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眉飞色舞地从茫茫人海中揪出那个装得最无辜的犯人,最后再高昂地抬起头,骄傲地,不,傲娇地接受众人的称赞和掌声。
就如同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
不过事实是,这一切都被他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从他的性格上来讲,他对一般的犯罪肯定是不会感兴趣的,比如什么偷窃,抢劫之类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关心的都是命案,而命案则是警局中最为重大的案件,重大的案件自然不可能会每天都发生,这就大大减少了他的工作量,这可不是好事,因为没事干,就意味着没钱赚。
当然,案子虽少,也不是没有,每次一有命案的消息,他就开着他那辆破捷达到处跑,但跑得再快他也进不了现场,因为私家侦探和普通民众一样,都是没有权限进入案发现场的,所以他也就不能及时观察到第一现场的具体情况,这其中还要除掉许多消息贩子为了赚钱而卖给他的假消息,这样一来,他每个月花掉的信息费和油钱,就能把他一个月的红烧牛肉变成红烧牛肉面。
其次,要真发生命案的话,对普通人而言,案件调查的具体资料和细节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保密的,所以在查案的时候,他也接触不到任何证人的证词,现场的照片,或是尸检报告之类的东西。偶尔有几次,师父见他实在可怜,故意装作无意间“泄露”给他一些比起大局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的资料,好让他根据这么一点东西,去做自己心满意得的推理。不过嘛,在这么微小的情报量下,推理出凶手正确作案手法的可能性基本为零,这就好比做一道数学题,再怎么厉害的数学教授,在什么条件都不明确的情况下,连解决一道小学数学题都是很困难的。再具体一点来说,十个数相加起来等于七十二,现在问,这十个数分别是什么,这种时候,当然只能靠猜了嘛。
在这么猜了几次过后,王浩然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只是在干蠢事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破获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案子,于是,他也就丧失了对命案的热情。梦想回到现实,人总是要吃饭的,就算是地下室,也是需要交租金的,红烧牛肉已经变成了红烧牛肉面,再这么下去,红烧牛肉面迟早会变成红烧面的,说不定还会变成清汤面。在生活的压迫下,他不得不去接一些诸如什么婚外情调查,小三、出轨调查等等的感情纠纷案件,因为大多数人都觉得,私家侦探就是干这个的,破案有警察,用不着他们。所以,当有人上门找他调查婚外情时,他虽然觉得这事跟他的原计划有些出入,但看在那高额佣金的“面子”上,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他这么做所导致的后果,就是让我对私家侦探这种职业充满了强烈的排斥感,因为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一点都“不光彩”,如果说得更严肃些的话,这甚至还涉嫌违法,最简单的一点就是,非法跟踪,偷拍,侵犯肖像权。不过话说回来,“不光彩”有“不光彩”的优势,比如收入,有时候他一单委托的酬金,顶得上我半年的工资,这让我在排斥之余,也有一点点的羡慕,当然,也只是羡慕而已。
由于他在师父手底下呆了近五年,基本上把师父每一种破案的技巧,侦查的手段,推理的思维以及跟踪的能力都学了个遍,加上他本来就在破案这方面有着极佳的天赋。在他“转型”后没多久,迅速就在调查婚外情的这个“圈子”中打出了名气,成为了众多“草长莺飞”的人们调查他们伴侣是否出轨的不二人选。
在他“转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的事务所就从地下室搬到了十二层楼高的写字楼,破捷达也变成了崭新的宝马。不过钱多似乎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好几次我跟他喝酒,在喝的半醒半醉时,他都会拍着酒桌大骂,一边骂还一边自嘲似的笑,说自己开的这什么SeekandDecryption事务所,还寻求解密呢,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好意思取这样的名字,现在这个事务所,说起来也算是SAD,只不过,SeekandDecryption变成了SeekDerailed,寻找出轨事务所,名字还真是贴切得让人笑掉大牙。
而对于当年他究竟是由于什么原因才辞职的这点,我却始终不得而知,在这件事上,同事们似乎都被下了封口令,要就是一问三不知,要就是叫我认真工作,别乱打听。后来我直接找事主,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向他询问这件事的经过,浩然却一直都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然后我直接挑明了问,但他要就是打着哈哈避而不谈,要就是找个不知所以的借口搪塞过去,于是这件事,就成了我心中最大的一个迷,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解开。
浩然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愣,其实比起加入他的侦探事务所,我更倾向于像周队长说的那样,回到警局重新做一名刑警,说起来,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才会让我能这么坚定地做出这个决定。我从小就梦想着,长大后能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神探,不说能威震八方名扬四海,但起码也要在月明市内,让人们知道我的存在。每当他们提起我的名字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发出钦佩之声,而要是辞职做了私家侦探,那以后可就连案发现场都进不去了,这样的话,还谈什么神探呢?
看着浩然那一脸诚恳的样子,倒让我有些犯难了,不过心里却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拿我寻开心,毕竟他以前总爱干这种事。正当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虚掩着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叶大哥,你终于来了啊?”
站在门口的是负责照顾依依日常生活的护士,刘晓琦,是我一个老同学的妹妹,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因为她恰巧在这个医院工作,所以我特地拜托她,让她来照顾依依。看她这么匆匆忙忙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依依的病情有了什么新情况,连忙对她挥了挥手,让她进来慢慢说。
“叶大哥,我就不进来了,那边还有病人等着我照顾呢。”
刘晓琦对我甜甜地笑了笑,接着说到。
“我来就是给你说一下,依依姐最近情况跟以前一样,还是昏迷不醒,不过你当时预留在医院的医药费已经超支了,昨天我还帮你垫付了五百块呢,本来想打个电话通知你的,可电视上老有那种警察埋伏坏人时,突然因为一个电话而被坏蛋发现的桥段,所以我也不敢打给你,不过现在看到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对我摆了摆手,说到。
“叶大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在担心钱的问题,华医生说,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病人自己了,不过他们希望病人的家属能经常过来陪着她,新闻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报道吗?妻子数年如一日地照顾成为植物人的丈夫,每天都给他唱歌,亲吻他,最后终于将他唤醒……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依依姐会昏迷很久,我只是希望你能常来陪陪她,不然依依姐一直这么沉睡着……不是一直,哎呀,反正我嘴比较笨,你懂就行,我不说啦。”
刘晓琦的话让我觉得有些内疚,想着这几天来,依依都是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更觉得内心后悔不已,突然想起刘晓琦还在这里等着呢,连忙伸手去掏钱包,这才发现,出来的时候脑袋不太清醒,除了钥匙和手机,我竟然什么都没带。
一旁坐着的浩然突然站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深黑色钱包,数好数目后,一边把钱递给她,一边微笑着说到。
“谢谢你了啊小姑娘,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都是警察,忙着抓坏人,没多少时间呆在医院里,这里面的五百块钱是还给你的,其余的,就请你帮我交给医院吧,小……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刘晓琦接过钱,对着浩然笑了笑,说到。
“嗯嗯,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依依姐的,既然现在消息已经传达给你们了,那我就先过去忙咯。”
说罢,她又看向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
“叶大哥,你可别嫌我多嘴,我只是觉得依依姐这样一个人躺在医院里,真的有些太孤单了,在她心里,肯定非常希望有人能陪着她。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哦,无论工作有多忙,也要记得来看看她,别总是让依依姐一个人呆着,这样的话,她可是会很难过的。”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我用力点了点头。
“嗯,我会常来陪她的。”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刘晓琦笑着对我做了个鬼脸,朝我们挥了挥手,便关上门出去了。
刘晓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因为刚才浩然提出的问题,而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浩然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之前的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颇有些疲惫地对我说到。
“算了,不逗你玩了,毕竟阿陈哥有我这么一个徒弟,已经够给他丢人的了,要是再把你给拉下水,这叫别人怎么看我们师兄弟?说“陈光炬”教出来的的两个徒弟,都一样没出息,只会帮别人抓小三?所以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努力成长为一个像我这样的神探,不,你要成为一个比我,比阿陈哥都更加优秀的人,这样,才是对他老人家最好的尊敬。”
看吧,这个家伙果然是在拿我寻开心,不过这个家伙怎么能打这么多呵欠,他昨晚到底是几点睡的觉?
浩然说完,又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说到。
“不过现在,你还是先来我的事务所吧,既然是你主动辞的职,也就不好再一个人回去,张局的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最好还是等老周回来后,让他带着你去给张局道个歉,年轻人,下次做事之前要想清楚再行动,明白吗?”
这话说得,也不知道是谁当时一纸辞职信,挥手向警察这个职业告了别,弄得现在一喝酒就跟个怨妇似的,跟我抱怨这抱怨那,不过我也没资格去说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到。
“周队长昨天打电话给我说过了,让我明天回警局,他带我一起去找张局长。”
“老周回来了?我说呢,怎么昨晚打你电话老是占线呢,原来你在跟他聊着的呢,这就好,那么接下来,我就跟你说正事了。”
这话说得我差点没一口水喷在他脸上,搞了半天,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在跟我扯犊子呢?是谁在电话里说他时间有点紧的?
“看什么看,还不都是因为你半天不过来,逼得我没办法,只能把那些事往后推了推,现在居然好意思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又在耍你啊?”
好吧好吧,怪我怪我,不过你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说“又”?
“虽然没料到老周会提前回来,但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你回警局后,按张局的脾气,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应该是会给你放个假,让你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再回去复职。不过呢,这段时间你就别闲着了,现在阿陈哥走了,能教你的人就只有我了,刚好我前几天接了个案子,你就跟我一起去调查调查吧。”
大言不惭!什么叫能教你的只有我了?
我撇了撇嘴,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调查?跟着你能调查什么?婚外情吗?别逗了,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呆在医院里陪陪依依呢。
或许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浩然不急不躁地喝了口水,摆了摆手,开口向我解释到。
“放心吧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了,帮别人抓抓小三有什么不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妇女能顶半边天,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这半边天,一直活在另一半天编织的谎言中吗?”
歪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没见你收钱的时候给人家打个折,真是个死财迷。
“行了,那五百块你也不用还我了,算是你来事务所,我给你发的工资,拿好哦,那可是一个月的。”
这话弄得我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一个月就五百块啊,搬砖的薪水都比这个高吧。
我一脸郁闷地看着他,此时此刻真想掏出五百快钱,狠狠地摔在他脸上,却又无奈自己没带钱包。浩然轻轻笑了一声,也没在继续挖苦我,脸色一正,说到。
“好了,说正事了,这次接的这个案子,可是个真正的大案,给你透露一点,这可是个命案哦,而且比较有意思的是,现在这个案子,既可以说是已经破掉了,也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什么进展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问,他又接着说到。
“怎么样,要不要先来我的事务所学习一段时间,不对,现在我还要多加一个条件,就算你回警局以后,也要多来我的事务所,这样我才可以更好地教导你。”
我嘴角微微抽了抽,怎么老是扯到你到教我这件事,我就不能自己自学吗?而且他现在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吊我的我胃口嘛。
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我小声说到。
“行行行,你说了算,现在能继续说案子的事了?”
见我上了勾,他也没有再跟我绕弯子,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后,说到。
“其实这个案子,警方差不多可以算是已经侦破了,但却遇到了一个比较意外的情况,所以迟迟结不了案,因此,有一个特别的委托人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助他,也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这一次,我获得了查看警方目前已掌握的所有证据的权限。”
要知道,保密工作可是每个警察必须学会的基本功,没想到作为重中之重的案件证据,还是命案的证据,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地被他拿到手,这说明,让他调查这个案子的那个委托人,肯定不简单。
浩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惊讶的表情,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到。
“这个案子在市局那边,负责调查的人是郑明勇,他们在经过三天的努力过后,只得到了一个无法让受害人家属认可的结果,而省公安厅的要求是,必须在十天之内,抓到凶手,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厅上之所以这么急的要求破案,这都是因为,这个凶手他。”
他看着我,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一字一顿地说到。
“挑,衅,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