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应该没讲错，就是这间，齐茉想这么晚了，在不在都是问题，即使在，吵醒人也不太好吧！齐茉最容易被激怒就是在半睡醒的状态下被人拉起来。
要不要敲门啊，可是今天不讲老是悬着，心里有事儿可不好。她在门口踱来踱去，最终她用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反正我在刀尖上，争分夺秒啊！
秦未岩看了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会是谁啊！一直不想睡觉，就看着一本书，慢慢的翻着。听到敲门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开门，他就见到了齐茉。
齐茉还是齐茉，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袋重得让她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越发虚弱了，黑眼圈是从来没有的大。
秦未岩冷冷的看着她，让她有些生气，要不是关键人物，谁理你呀！不过想想自己其实也经常这样，只是级别没这么高罢了，好歹人家救了你一命，算了吧！
“我能不能进去说啊！“齐茉笑着说，见对方依旧想坐石雕没反应，加上刚才在赵攸源那儿受的无原无故的郁闷，一下冲动，就想打人。
结果对方来了一句，”要说谢谢就免了吧，举手之劳。明天见“说着，秦未岩就要关门，齐茉突然觉得特别生气，好久没有这个样子了，还是说因为今天的刺激，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无所谓，爱谁谁。
直接拉住门，使劲往后掰，走进秦未岩的房间，视若无人的倒在秦未岩的床上。秦未岩只好关上门，走过来看见齐茉躺在床上，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做。
今天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这表现未免也太熟了吧！
“秦未岩，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你救了我就了不起啊，谁稀罕你救，救得了这次，救得了下一次吗？。“齐茉一下子站起来说，”都当我是傻子是吧，都骗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这样对我。“
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她想到她那个已经离开的弟弟，她总是能被包容，被安慰，不管怎么故意的调皮，不管怎么放肆地闹，从来不会和她怒目相对。
她永远失去了他，两年了，她故作镇定，拿着，捏着，装作很淡然的样子，也不大哭大闹，她只是想把悲伤内化掉，揉进五脏六腑里。
秦未岩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被她的眼泪，她的诉说震到了，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看着眼泪滑过她的脸，直至往下低落。
还没等他说，我没有，那个人应经开门出去了，那句我没有混在关门的巨响里。
齐茉快步走回房间，走到浴室，开着淋浴，让眼泪和水混为一体，掩盖自己的声音。所有的，乱七八糟的，回忆，过去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闪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软软的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梦里，那个开朗的，笑嘻嘻喊她姐姐的人，依旧笑着叫她，故意唱着美声搞笑，孟宇恒来牵她的手，要和她在一起，她不愿意，她和一个人一直往下掉，但她不清楚到底是谁，等到醒来时，以及不起什么了。
头很重，照镜子的时候，不出所料，眼睛肿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啊，简直无法睁眼了，还好能看清东西。
她没看时间，还想到头再睡，不想知道今天，又是今天。结果楚琳一直敲她的门，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不由得猜测。
“你干什么啦，眼睛肿成这样“说着，就要把给她开门的齐茉拉起来。齐茉一点都不想动，她谁也不想理，全都滚好了，想完就自嘲了，只有自己滚是最有效的。是不是得感恩自己还活着，半夜没被人干掉，以前也有那么多机会呀，怎么就想着在这里了解我了呢？还是说我已经不能被容忍了，呵！开心活一天吧，活够本。
“好啦，我起来“齐茉精神一下就来了，把自己收拾好，把昨天埋在心里，笑着把带来的东西装好，背在包里。
“干嘛，要下午才回去“楚琳觉得奇怪。
“没事儿，反正也没什么东西，也不进这屋了。“齐茉一边说，再忘了屋里一眼，掩上了门，不要这么哭了。
“我说齐茉茉，昨天你们怎么都回来了，今早就我一个人。“楚琳一边疑问，一边看着齐茉。齐茉望向她，没有以往的纵容，”我只是在那儿睡不着，就回来了，不过走的时候梁薇还在，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我一觉到天明。她肯定是不放心赵攸源呗。“楚琳歪着头，自言自语。齐茉没接话，待到餐厅的时候，只有秦未岩和宋牧哲在位置上，谁没讲话，没打招呼。
齐茉要了一杯水，就自顾自的喝起来。魏肃走过来的时候，和他们打招呼，僵局才打破。
他有些焦急，“攸源病了“魏肃说着，齐茉头都没抬一下，不病才怪，那么冷的风吹着，当自己是神仙呐。
“赵攸源看起来不弱的呀？“楚琳觉得有点奇怪，这么个人怎么好像动不得，虚弱得很，梁薇生怕我伤了他。
宋牧哲声音里含着担忧：“严不严重？”
“发着烧，梁薇在照顾着，要送回去。”魏肃解释着，“我就是问，大家是都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齐茉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回去吧，回去。
“谁还能呆啊，回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楚琳没好气的说。
“那我来开攸源的车，魏肃，你开车载楚琳他们回去。”宋牧哲安排着，望了一眼齐茉，什么样我没说。
秦未岩，冷冷的看着齐茉，不知道她昨天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又若无其事，反倒有种不屑。到底是怎样一群人，陷人于那种境地。
“那未岩哥，你就和夏栗一起吧，你们是一起走呢，还是后面再走？”宋牧哲问着秦未岩，秦未岩望着宋牧哲回答：“一起吧!”
“夏栗现在也在攸源那儿，牧哲，你和我一起去把他弄下来吧，有车直接送我们到停车地方。“魏肃说着。
听到这话，齐茉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抓着魏肃的肩：”也就是说，这里本来有条平坦大道不走，却走那条不是路的路。“
魏肃觉得没什么不对，倒是对齐茉的反应感到不适应。任谁都不会适应被一个比自己矮的人抓着肩，满脸惊愕。
魏肃轻轻扯齐茉的手，笑着说：“对啊!攸源说刺激点，装备他都是挑最好的，安全做到最大保证。到这里玩的，根基本都要走这条路，玩新鲜。“
齐茉缓缓坐下来，放开抓着魏肃的手，拿起手边的水，静静喝了起来。魏肃见没什么事儿，就拉宋牧哲和他去弄宋牧哲。
宋牧哲只是对秦未岩示意，让他看住她。楚琳也被齐茉的反应吓到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个样子，想向秦未岩求助，但又觉得不好就噤声了。
秦未岩想，现在事情应该算是明了了，赵攸源已经差不多是绝对的了，那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做的，有没有其他可能呢？
“齐茉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走那条路有什么不对吗？“楚琳坐下来，担忧地摇着她，试图把她拉回现实。
“没事儿，我饿了“齐茉说，然后笑着对楚琳说：”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你呢，秦先生?”又望着秦未岩。自顾自的叫了一杯奶昔，冷入心扉，就像自己现在的心情，一勺一勺，没有人打扰，一个人安静的冰凉。
早起是饿着肚子的，现在又吃这么凉的东西，肚子有些难受，也总比心痛好受。楚琳不想多问，就陪她一勺一勺吃的，让齐茉少吃点，免得胃疼，不过实在是太凉了。
秦未岩本来很担忧齐茉，不知道她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不曾想竟是这样，内收而不外露，昨晚算是外露吗，那到底是怎样的情绪。现在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慢悠悠若无其事的吃着，一个是一勺一勺猛地吃。心里有些不安，眼神也显得柔和些，不过一闪而过。
“咳咳，咝“楚琳有点受不住了，看齐茉还是无动于衷，齐茉望着她的眼里满是疼痛：“你干嘛，这是我的，要吃自己点，嫌冷就别吃，就你那身子骨，再倒一个想我怎么样。”这一串话说得楚琳心里暖暖的，说明齐茉茉还是在乎自己的，呵呵笑着，抱住齐茉。
“齐茉茉，我知道你不会不在乎我的，有什么事还有我在，不会离开你的，别难过，别难过。“楚琳默默地说着，拍着齐茉的背，就像以前齐茉常常拍着她那样。
魏肃过来找他们，可以走了，齐茉感觉自己像没灵魂的皮囊，累的慌，任由楚琳拖着自己往前走。
齐茉上车，看见梁薇正忙着照顾赵攸源，赵攸源闭着双眼靠在座椅上，脸上微微发红，嘴唇又白又干。看起来真的很严重，梁薇有些憔悴，不是帮他换冰块敷着，就是喂他喝水，夏栗也在一旁帮着。
齐茉安静的走过去，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楚琳实在是想不出，齐茉是在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这么不关心赵攸源，应该说，她是会很担忧的啊！
没有人有过多的话语，安静，除了车发出的噪音，呼吸声是听不见的背景，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连自己转瞬即逝的想法都抓不住，又为何费心思去猜测别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无力感。
胃里在翻腾，搅动得难受，齐茉觉得快要吐了，却又吐不出来，憋着一股劲儿，连忙在包里乱摸寻纸张。趁缓和的机会，齐茉忙问楚琳要纸袋，最后在抓到一个塑料袋后，释放了全部的不满。
胃里根本没什么东西，感觉像是翻了个底朝天，只有一些泛黄的液体在塑料袋里晃荡。
齐茉拽紧塑料口袋的扣子，歪头靠在窗户玻璃上，用手垫着头，心里急切盼望车开得快点，快点回到家，安心的躺会儿，好久没这么晕过了。
楚琳也有点受不了，见齐茉这么个样子，吐得厉害，却又空无一物，不由得压了压胸口。
都没人备晕车药，只能这么呆着了。一直熬到在井底地形所放置车的地方，魏肃载齐茉和楚琳回家。
楚琳知道齐茉不舒服，就说直接去齐茉家，心想好照顾她，等会儿再去看赵攸源。大家各奔东西，就像从来不曾相遇一样，大家在一起时，也没见有多么亲近交心，有时懒惰，拘于已有的几个身边人，不曾再去交心。
付出长久得不到回应，很多人会慢慢淡了想法，很多人还没来得及产生交集就已经悄悄离去，做回最初的陌生人。
齐茉推走了楚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懒人椅上，任阳光透过蓝色窗帘，将热度传递到肌肤表面，耳边似乎还有噪音，身体也很疲惫，沉沉的睡了下去。
楚琳站在公寓的底楼，不知道是该去哪里，回到冰冷的家，还是去看赵攸源。肚子好饿，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说着就走出大门往左边转去。
魏肃将齐茉她们送回家之后，就赶去宋牧哲所说的医院，这个城市最好的那家。等他匆匆赶到的时候，赵攸源已经被安排住院治疗了，进病房的时候，见到安睡的人正在打着点滴。
梁薇正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没有感受他的到来。宋牧哲本来是站在一旁的，现在见到魏肃，就示意他出去，自己也紧跟着轻声走出来。
“怎么样啦？”一脸焦急
宋牧哲先顿了顿，“现在先安定了，等情况好些了，还要继续检查。“
“不就是感冒吗？“魏肃明显不解，一直以来，感觉赵有缘身体还不错，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事吧!
“似乎还有其他问题，先不要同赵伯伯他们讲，等问题查出来了再说。“
魏肃点点头，“那要在这里住一阵，就梁薇一个人不行吧，你要没什么事，咱们就轮流守吧！”
“好！”宋牧哲并没犹豫太多，尽管他那里已经堆了好些工作了，应该。
“一会儿，我和梁薇说说，安排一下。”
趁着这个空档，宋牧哲找到赵攸源的主治医生——林彦，林彦是宋牧哲的爷爷以前的医生，特别谦和的一个人，很少见他有什么浮躁的举动，有种医者父母心的风范，现在已经很缺乏的东西。
找到林彦的办公室，时间接近下班，但外面还有几个人在等待。他静静的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来，眉头皱了起来，赵攸源之前来过这里吗，只是个小感冒会至于让林彦接手吗，还是说他们是什么亲密关系才这样，但愿不是自己心中隐隐的那个声音说的那样。
终于等到最后一个病人走出来，宋牧哲推门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了。林彦戴着眼睛正盯着电脑屏幕处理着什么。
“林叔叔，您好吗？”
“哎呀，牧哲啊，你怎么来啦！”林彦抬头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伙子，不由得惊喜.
宋牧哲轻轻地笑了笑，自重爷爷去世之后，自己一个人先是在原来的老别墅住着，后来去找周南，在外面呆着一直没回来，时间如果是在溜走的话，他确实是落在后面好久了，其他人都已变了些许，他也是，只是心放在了昨日。
“自从你爷爷过世，就没怎么见过你，上次来，我记得是两年前，你来问我一些医学知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次来是为什么事啊？”
“林叔叔实在是抱歉，没怎么来看您，每次来都是找你有事。”宋牧哲有些愧疚，微微低了头，林彦以前尽心尽力医治爷爷，自己却没怎么关心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挺好的父辈。
现在已有白发的林彦，看来让宋牧哲越觉得不是滋味，匆匆带走的是什么，又能不能留下什么，还是一切都会是徒劳。
“你说就是了，叔叔能帮的肯定帮你。”林彦笑着回答，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看着他从懵懂少年到现在的成熟男子，尽管有些心结可能依旧为打开。
“赵攸源是您的病人吗，他是我朋友，他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宋牧哲不想掩饰自己的担忧，或者说他的预感很强烈，想要尽快有所应对。
林彦并没有否认，只是让宋牧哲坐下，取下眼镜，并把它放在桌上。转而深深地呼了口气，双手搁在桌上，对着宋牧哲略微往下扯了扯嘴角。
“他在三年之前找到的我，我们给他了一个结果，他让我保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作为医生，这种事虽然见得多，但并不代表我的感触会麻木。你似乎不是特别保密对象啊！之前会定期检查，我也叮嘱他平时要注意，更不能感冒，但是还是会发生。他即便过了这一劫，靠药物也熬不过九月。”
宋牧哲虽然有所准备，但觉得似乎难以接受，想要问有没有搞错什么，但是都已经三年了，不可能一直错，还是会试图寻找反转机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技术这么发达，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我知道这些都很难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相当于判了死刑，只是不久的将来某个瞬间。”
宋牧哲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像要往下掉，两只眼睛无神的望着办公室的窗户。林彦起身，脱下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我只和你讲了，等他醒了，再决定要不要同其他人讲，别人可能不及你这样。等烧退了，在观察一下，应该就可以了出院了，至于后面的事，该来的，总会来，你要有准备。”
宋牧哲回过神来，望着林彦的眼睛，这种情形又重现了，想要寻求最后的希望，没有希望，只有必须面对的事实。他点了点头，开门，和林彦一起走出来。
宋牧哲再次来到病房，看见赵攸源紧闭的双眼，突然有中深深地难过冲击着心脏，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一个人独自承受着一切，一个有限的结局，每人分担，精神或肉体的伤痛，都只有一个人，为什么呢。
你们都把自己包起来，拿这些人当什么，你们都要做圣人，都要离去。我是不是不应该寻那个答案，是让我带着她离开，是吗？
“你去哪里了，没见着人。“魏肃打断他正望着赵攸源发愣的样子，他看见梁薇和魏肃都看着他，艰难的笑了笑。
“哦，那个没什么，我出去转转，里面闷得慌。“
魏肃当他是想起以前宋牧哲的爷爷在医院的日子觉得难受，就没多在意，有些事总得要有个过程。就让梁薇回家去整理点东来，自己和宋牧哲先守着。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先吃点东西，这里有我们，今天晚上还得靠你呢。“魏肃叮嘱到。梁薇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房里就剩下三个人，一个安睡，一个站在床边出神，一个坐在椅子上思索。
“牧哲，这两年你都在干什么啊？也没怎么联系。”魏肃终于找到机会和宋牧哲聊聊，之前好像一直没顾上，或者说场合不太方便。
“也没什么，就那样。“
“现在还没想通吗，周南也是销声匿迹，她以前没怎么提到她的家人之类，也找不到。“说着，不由得担忧，那个女生已经好久不曾出现了，自己也是偶尔会想起，觉得很多东西都变了。
宋牧哲知道魏肃本身是很直接，很多事也不知道，但心里没有来的有些火气，有些惆怅，望着床上那个人，眼里满是不解和伤痛，事情的原貌重不重要。
“嗯，一切都会清楚的。”
接着又陷入沉默，中途，两人各处去了一次，一个带回来三瓶水，一个去找护士。直到下午的余晖射进房内，橙色洋溢在整个空间，窗帘的影子，人的影子，还有无言的呼吸声。梁薇才来，给赵攸源带的换洗衣物和做的饭菜。
“今天真的辛苦你们了！不知道怎么感谢啊！”梁薇很抱歉的样子，今天让她觉得很累，整个人都像被拉长了，被不知名的东西拧着。
“嗨，说这些可就见外了，我们是朋友嘛，攸源还是得仗着你啊！“魏肃笑着说。
“梁薇，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白天魏肃会过来，我晚上再过来。“宋牧哲想今天算是这样了，她应该还不知道，一切等赵攸源醒了再决定要怎么办吧！
“那好吧！“梁薇一边说，一边送他们到门外，这才转过身来，在床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