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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决定”(1)

★麦克阿瑟对菲律宾人给他的礼遇十分感激,他一生都珍藏着那顶绣着金线的元帅帽,帽子上最引人注目的除了24K金线,还有一只美国飞鹰。

★罗斯福于7月21日夜晚在圣迭戈登上“巴尔的摩”号重巡洋舰,驶往珍珠港。7月26日午后,“巴尔的摩”号徐徐驶进珍珠港。

★麦克阿瑟一回到司令部就向他的参谋们宣布:“总统接受了我的建议,批准了重返菲律宾的作战计划。”

★日本军政要员已经感觉到菲律宾之战已迫在眉睫,深感事态危急。如果菲律宾失守,那么日军同南洋的运输线路则全部断绝。因此,梅津决定调整菲律宾的兵力部署。

1.羁绊之地,不能逃避的“誓言”

1944年7月25日,西南太平洋盟军司令麦克阿瑟乘坐一架运输机从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机场出发,穿过厚厚的云层,飞向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所在地。

3月11日,参谋长联席会议最终确定的战略计划,再次肯定了从太平洋两个方向对日本发动钳形攻势的战略设想,并明确规定了各路部队的进攻目标和时间表。对于是进攻吕宋岛还是进攻台湾岛的问题,则留待以后再定,他们把“再定”的时间期限划在了1945年2月15日以前。

在进攻吕宋岛还是台湾岛的问题上,也有两种意见。一方以麦克阿瑟为首,主张夺取吕宋岛,另一方以海军上将金为首,主张夺取台湾岛。

金上将一直坚决主张“迂回菲律宾而攻占台湾岛”。他建议绕过麦克阿瑟坚持的主攻目标——菲律宾。

到了1944年6月,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其他两位成员马歇尔和阿诺德上将都同意了海军上将金直接进攻台湾的计划。麦克阿瑟对此当然愤愤不平。由于台湾岛位于中太平洋战区,接下来在太平洋战争中唱主角的只能是尼米兹,而不是他麦克阿瑟。

而更重要的是,当年麦克阿瑟在日军的强大攻势下几乎是只身逃出菲律宾,那里至今还囚禁着成千上万的美军战俘,那里有美国在道义上有义务解放的1700万菲律宾人。绕过菲律宾,麦克阿瑟将无法实现自己离开菲律宾时发出的“我还要回来”的誓言。

所以,麦克阿瑟态度鲜明地表示:“我认为这一战役是不会成功的。”

他认为,由于日军在台湾岛的防御固若金汤,美军在没有空中支援、没有充足的军舰和基地的情况下来打击重兵防守的堡垒,直接进攻就是自取灭亡。麦克阿瑟提出,占领菲律宾的吕宋岛,是建立进攻台湾岛的飞机基地的大前提。

为了让军方领导人打消绕过菲律宾的念头,麦克阿瑟甚至准备亲自去华盛顿兜售他的观点。现在,罗斯福总统亲临太平洋战区,这正是他麦克阿瑟说服总统反对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的天赐良机。

麦克阿瑟之所以坚持进攻菲律宾,其中固然有美国陆、海军争夺太平洋战争的主导权、他与尼米兹争夺太平洋战场主要指挥权方面的因素,但麦克阿瑟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菲律宾情结无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也难怪,无论是麦克阿瑟本人,还是他的家族都与这个太平洋岛国有着难以割舍的历史渊源。菲律宾这个热带岛国是麦克阿瑟父子在军事生涯中创造辉煌的舞台。

麦克阿瑟的父亲亚瑟,多年来在美国国内一直晋升缓慢,可是当他以准将军的军衔率部来到菲律宾参加马尼拉战役后,很快就被提升为少将,后来又晋升为菲律宾军事总督、美国太平洋军区司令,进入为数不多的高级将领行列。

麦克阿瑟自己则先后4次来到菲律宾任职,每次也都会很快获得升迁。1903年,当麦克阿瑟第一次登上菲律宾岛屿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分不起眼的工兵少尉。1922年,担任过西点军校校长的麦克阿瑟重返故地,很快就出任菲律宾师的一名旅长,3年后又成为陆军中最年轻的少将。1928年,第三次来到马尼拉的麦克阿瑟出任菲律宾军区司令一职,这个在当时并不太重要的职务却成为他随后平步青云的最佳跳板。两年后,他应召回国担任陆军参谋长,年仅50岁就拥有了每一个陆军军官都朝思暮想的军中最高职务,达到军人生涯的巅峰。

这片土地不仅在仕途上为麦克阿瑟带来了好运,在他遇到困难时还“慷慨”地接纳了他。1935年,麦克阿瑟从担任了5年的陆军参谋长位置上退了下来,面临着要么屈尊去做新任陆军参谋长的下属,要么就退出军队的尴尬境地。

这时候,菲律宾人张开双臂欢迎他,邀请他担任军事顾问,授予他菲律宾元帅军衔,每年支付他3.3万美元薪金和补助,这是美国陆军参谋长年薪的4—5倍。此外,菲律宾还要在其防务开支的每100美元中,支付给他46美分的酬金,足以让他在退役之后,过上富裕的晚年生活。

麦克阿瑟对菲律宾人给他的礼遇十分感激,他一生都珍藏着那顶绣着金线的元帅帽,帽子上最引人注目的除了24K金线,还有一只美国飞鹰。

★菲律宾给麦克阿瑟的苦与乐

对麦克阿瑟个人来说,这片土地给他留下了太多终生难忘的欢乐和痛苦。

当麦克阿瑟升任菲律宾军区司令官时,他结识了漂亮的伊莎贝尔,并同这位年仅16岁的欧亚混血女孩秘密保持了4年的情人关系。当他出任菲律宾军事顾问时,结识了田纳西州的富商之女琼·费尔克洛思,并与她结成连理,成为患难夫妻。在琼的陪伴下,麦克阿瑟度过了大战前和大战期间那些令人痛苦而难忘的日子。

最让麦克阿瑟动感情的是他一生中最尊敬最深爱的人永远留在了这里——他82岁的老母。这位母亲在随麦克阿瑟走马上任抵达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后不到一个月就不幸去世了。这对于麦克阿瑟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他一生都感激这位进取心极强的母亲,并把他父亲和他自己在军旅生涯中的成就都归功于她。

“是我母亲把我父亲从一名中尉造就成三星中将,”麦克阿瑟曾对人这样说,“她对我从小就严格要求,呕心沥血,最终把我培养成了一名四星上将。”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麦克阿瑟的母亲不仅总是充满信心地鼓励丈夫和儿子,还利用自己在上层社会的关系不断地给大人物写信,为麦克阿瑟获取更高的军衔和更好的职位大造舆论。她生前一直珍藏着一个大大的剪贴簿,那上面贴满了报道麦克阿瑟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剪报。每当麦克阿瑟稍有懈惰或气馁时,她就会拿出来激励他再创辉煌。

麦克阿瑟因为母亲的去世曾长时间沉浸在悲痛之中,他还把母亲用过的《圣经》放在床边,每天晚上都读几页,用这种虔诚的方式缅怀深爱的母亲。

另外,在太平洋战争中,菲律宾更成为了麦克阿瑟无法逃避的伤心之地。

麦克阿瑟作为军事顾问于1935年年底一踏上菲律宾土地,就着手加强这个热带岛国的防务。他制定了雄心勃勃的“近海防御”计划,声称日本人占领菲律宾至少要付出50万人和50亿美元的代价。然而他的雄心却因各种原因而一一落空。

1941年7月,美国陆海军联合委员会预感到与日本打仗将不可避免,决定在菲律宾成立远东陆军司令部,任命麦克阿瑟为司令,统管远东地区的陆军和陆军航空兵部队,但这个新职务也没能让他为保卫菲律宾做更多的事情。

战争爆发时,麦克阿瑟手里的兵力只有13.4万人,其中美军1.2万人,菲律宾军队1.2万人,民兵11万人。作战飞机只有150架,其中B—17轰炸机35架、P—40战斗机72架,剩下的则是老掉牙的菲律宾空军飞机。可供B—17重轰炸机使用的机场只有一处,即马尼拉西北约50英里的克拉克机场。

美国驻菲律宾的海军部队虽有协助麦克阿瑟守卫菲律宾的任务,但是他们只有3艘巡洋舰、13艘驱逐舰、29艘潜艇以及其他小型舰艇若干,除了一部分潜艇是新造的,其他舰艇都较陈旧,战斗力极其有限。

到了1941年12月9日,即日本偷袭珍珠港的第二天,战争便降临到了菲律宾人民的头上。

日军出动300架飞机袭击了马尼拉的克拉克机场。整个袭击持续了约一个小时,日机在几乎毫无抵抗的情况下,摧毁了停在克拉克机场上的全部飞机。麦克阿瑟赖以防守菲律宾的空中力量在开战的第一天便被歼灭过半,日军赢得了入侵菲律宾的制空权。

到了12月10日,日军又出动80多架轰炸机、52架战斗机袭击了马尼拉湾的甲米地海军基地。这次的轰炸持续了两个小时,大火蔓延到基地弹药库,引爆了潜艇部队储存的233枚超级磁性雷管鱼雷。经过此次空袭,美国海军亚洲舰队元气大伤,根据地被毁,不得不带着劫后余生的舰只仓皇南逃,退向荷属东印度。

日军第14集团军司令官本间雅晴中将一上来就向麦克阿瑟连砍两大板斧。第一板斧砍掉了麦克阿瑟的空军,第二板斧砍掉了麦克阿瑟的海军,使麦克阿瑟痛失左膀右臂。接着,本间雅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第三大板斧——多点强行登陆。

12月22日,本间雅晴陆军中将亲率日军第14集团军主力5万余人,分乘80艘运输舰,在马尼拉西北110英里处的林加延湾登陆。作战仅仅进行两天两夜,菲律宾守军就全线崩溃了。为避免全军覆没,麦克阿瑟主动撤退到有坚固设防的马尼拉湾西北面的巴丹半岛,准备在那里固守待援。

然而,就在麦克阿瑟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华盛顿当局却坚定地奉行着“欧洲优先”的原则,他们对这个日本人迟早要夺取的岛国除了开出一个又一个空头支票一样的口头承诺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华盛顿当局当时所做的唯一一件实事就是给麦克阿瑟的领章上添加了第四颗星,使他成为四星上将。1942年2月22日,罗斯福总统亲自致电麦克阿瑟,命令他尽快转赴澳大利亚,准备担任西南太平洋盟军总司令。

1942年3月11日晚,麦克阿瑟乘坐巡逻艇离开即将陷落的科雷希多要塞,从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菲律宾,来到澳大利亚。这使他的勇士形象再次蒙尘。

在途经阿德莱德车站时,麦克阿瑟应邀向闻讯赶来的新闻记者发表讲话,作了一个世界军事史上非常著名的恺撒式的声明:

“据我所知,美国总统命令我冲破日本人的防线,从科雷希多岛来到澳大利亚的目的是组织对日本的进攻。其中一个主要目标就是解放菲律宾。我脱险了,但我还要回去!”

麦克阿瑟的这句“我还要回去”,在1943年8月以后被菲律宾反战组织利用各种形式广为宣传,几乎家喻户晓,成为菲律宾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斗争的精神食粮。

每当想到这里,麦克阿瑟便喃喃自语道:“我还要回去。我的承诺一定要实现!”

于是,1944年7月26日,刚刚接受民主党提名,参加第四次总统竞选的罗斯福乘坐“巴尔的摩”号重巡洋舰徐徐靠拢珍珠港码头。

罗斯福总统自德黑兰会议后,身体每况愈下,不断咳嗽,面色憔悴,医生建议他住院休养。可是,罗斯福忙于参加竞选,不仅拒绝入院,而且从来不问检查结果,也不关心治疗情况。他不愿让身体健康状况影响他竞选连任。

在美国历史上,还没有一位总统连任三届并竞选第四届连任的事情。政治上雄心勃勃的罗斯福打算开历史先河,成为第一位连任四届的美国总统。在国家危难之秋,罗斯福不愿退出政治舞台,他认为自己还有没发挥出来的潜力,他要给自己的一生写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此时,罗斯福正打算去太平洋战场视察,以作为他竞选连任时发表演说的一部分内容。在听了马歇尔关于三方分歧的报告后,罗斯福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军事战略问题,的确也是个政治问题。

罗斯福对麦克阿瑟的警告不能不引起重视。如果他决定绕过菲律宾,就会背上抛弃老朋友的名声,那么在日益临近的大选中很可能使他遭受政治上的损害。另外,麦克阿瑟在国内的名气很大,有很多的拥护者,尽管他败走马尼拉,但许多人却把他视为“蒙难的君主”,美国一些街道、场馆、建筑,甚至一些跳舞的舞步,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对于这样一个受到普遍尊敬的英雄,一个出尽风头的人物,罗斯福不能不认真对待,以免这位惹不起的固执的将军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因此,罗斯福决定亲赴太平洋战区会会这位陆军将领,而不是让他到华盛顿来。他担心麦克阿瑟回来会抓住记者招待会、议会听证会这些机会,引起政治上的风波。

马歇尔知道后在心中大为惊讶。他担心总统的身体吃不消远涉重洋的劳累,况且战争时期,敌国间谍杀手很多,万一出了安全问题,会影响整个大局。

可是,罗斯福执意要去,而且决定不带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任何人,以便能充分听取太平洋战场这两位司令官的意见并在最后下定决心时不受任何影响。于是,他的随行人员只有总统的参谋长威廉·莱希海军上将。

莱希颇受罗斯福的信任,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任运输舰舰长时,他就同当时任海军部助理部长的罗斯福结成了生死之交。莱希后来先后担任过海军军械局局长、航行局局长、海军作战部部长,1936年就晋升为海军上将。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担任新设置的总统私人参谋长职务。

另一方面,罗斯福为了安全起见,还让白宫特工局局长迈克·赖利先期赴珍珠港,布置安全措施。

这样一来,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对罗斯福此举很不满意,海军作战部部长金上将更认为这是罗斯福在大选前哗众取宠的举动,以突出他正在发挥现任总司令的作用。但是,他们也明白,不满归不满,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马歇尔马上通知尼米兹,让他做好迎接总统的一切准备,特别是安全方面绝对不许出任何疏漏。尼米兹听说总统即将到达珍珠港视察,很快便电邀麦克阿瑟来珍珠港相叙。而鉴于山本五十六就是因座机被美军截击而毙命的,尼米兹为了保密就没有在电报中提到总统来珍珠港一事。

麦克阿瑟不知真相,因此不愿来珍珠港。他数月前在布里斯班与尼米兹友好会晤的情绪,都被这次战略计划的变更吹得无踪无影。麦克阿瑟复电尼米兹说:“因为公务太忙,实在难以脱身,深为抱歉。”

见此情况,尼米兹感到十分无奈,他只得请马歇尔帮忙。

马歇尔对麦克阿瑟的傲慢感到十分恼火,他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名义命令麦克阿瑟马上赴珍珠港,并告之其将要准备向“一位大人物”汇报工作。

这回,麦克阿瑟本能地意识到这位“大人物”很可能就是罗斯福。因为在麦克阿瑟眼里,只有罗斯福才算得上是“大人物”。而由于马歇尔的命令没有透露其他内容,所以麦克阿瑟没法做什么准备,他只带了几名副官就飞赴珍珠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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