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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谓的牺牲

大阪边界。

可以看见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坦克和军用装甲车守候在此。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庞大的黑影似从不远处地平线上升起一般,以一个恒定而沉稳的速度逐渐逼近......

近了,更近了!

那是一个体型巨大得可以媲美摩天大厦的奇异生命体——或许更像是某种精致的机器。

状如羽翼盾牌,上面有着数不清的红色齿轮——随着物体的移动,齿轮也在其疯狂旋转着。

那就是——星期一的侵略者,巨门星!

几乎是在看清逼近的巨门星实体的同一瞬间,坦克和装甲车都向它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定位导弹也准确无误地炸到了它的身上,引起一阵雾般浓郁的白烟。

片刻,浓烟散去。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个巨物多少会受点损伤的时候,却哑然地发现——似是凭空出现了保护盾一般,所有的攻击都无效化了?!

还没有等军队反应过来,一片红光由巨门星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红色的齿轮脱离了巨门星的管辖向军队攻击过来!

措手不及地......

下一秒,只听见“嘭嘭~~~”数声爆炸声——原本坦克和装甲车停靠的地方被夷为一片深深凹陷下去的巨坑!

与此同时,JP’S的成员立刻将这一惨烈的消息上报。“报告!第一重防线——由上百辆坦克装甲车在边界线守卫的政府军.....一秒,全灭!”操作员颤抖的声音中饱含着不可置信。

“通知第二道防线成员,让他们做好准备。”淡漠的口吻平静地下达着命令。

“是!”训练有素的回答在不同的角落响起。

通天塔附近商贸大厦天台。

“什么?第一道防线一秒钟全灭?!”即使身为训练有素的JP’S成员,仍旧对此事微微讶异。

毕竟在末世没有真正来临之前,他们只是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却从未见识过侵略者真正的能力。听到这里,响希原本平静的心情泛起了丝丝涟漪。

敌人原来,这么强大吗?第一道防线一秒钟就被攻破了。

不出所料的话......自己是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之前还有第二、第三道防线。

既然自己站在这里,就说明第二、第三道防线只能是拖延时间,减弱敌人的力量,最终......还是避免不了被全灭的命运吗?

第一道防线一秒钟就消失了,那么第二、第三道也撑不了多久吧?

在这场必须面对的战争里,到底有多少人,要在这些防线里丧命?

照敌人这样可怕的力量,其实前面的那些防线都是可有可无的吧?

既然如此,不就增添了无谓的牺牲吗?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自己迎战巨门星?

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做?

此刻,是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意图了......大和......

.....大和.....你到底,在想什么?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局长”二字良久,响希终于是按下了通话键。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熟悉的冷漠磁性的嗓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HIBIKI,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想问你”似是终于平静下来一般,响希说道:“你是知道的吧?防线这么脆弱,一定挡不住敌人,那么又为什么要安排?!”声音中随着主人心情的激动也逐渐加重。

“为什么......久世响希,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很明显,那个人的语气中夹杂着点点的不愉悦。

“不....不是”响希想也没想就矢口否认,顿了顿,在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拳头:“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已......我现在....我现在,完全无法理解...你啊,总感觉....好遥远.....呐。”

响希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的一句几乎快要成为了呢喃。

即使如此,远在东京的峰津院大和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从刚接到电话时微微的不动声色的讶异,到对响希那略带质问的语气有些许不满,而现在.......当听到响希接近于无声的最后一句时,心情,似乎有些愉悦?

这么短时间内,

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呢~

想到这里,银发少年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这只看起来很聪明其实笨得要死的兔子。

自己怎么可能让他直接迎战?在不知道敌人的实力的情况下.......

自己是局长,不能在第一战就亲自上阵,只能多安排些防线。

一方面,是想试探敌人的力量,但是更关键的是.......想保护他.....

那些削弱敌人的棋子少多少都没有关系,但是久世响希只有一个!

他到底,明不明白呢?

可是明明想这样说的,为什么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卡住了?

于是峰津院大和只能静静地看着屏幕,无法克制地说着那些口不对心的话:“你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要服从我就可以了。”

当木木然地听完疑似从自己口中说出的那些口是心非的话的时候,峰津院大和第一次知道了后悔的感觉。

因为他看见那只叫做响希的兔子的脸色瞬间苍白了,本来就很让人心疼的脸上挂着.....脆弱?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细心地发现了。

该死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这种心底的无力解释的微疼感觉,叫做“后悔”么?

他明明只是想让响希专心战斗的啊,只是......

所有的一切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无力。

自己的这种性格,自己也很讨厌呢。

响希一定彻底讨厌自己了吧——这么不坦率的自己。

多么,羡慕你的纯白,久世响希。可是,远在东京的银发少年内心的挣扎与叹息,却是无法传达到此刻正站在大厦天台上吹着冷冽狂风的少年身边了。

于是,咫尺,天涯。

“是么.......如果,我不服从你呢!”沉默隐忍许久的响希猛地抬起了那双海蓝色的眸子,里面竟盈满了不甘的怒火和宁死不屈的决心?

这瞬间的惊艳深深地震撼了峰津院大和的心,一时,无言以对。

响希似是不打算等到对方做出回答一般迅速地挂断了通话,转向身边的的JP‘S成员:“离这里最近的一道防线在哪里?”

也许是震惊于响希一瞬间爆发的强势,那个人条件反射般一板一眼地答道:“就在这座大厦附近1000米左右的地方。”

响希听完,飞快地冲向楼梯口,一时间竟没有人来得及阻拦!

“久世响希!局长命令你.......”

听着身后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响希捏紧了拳头。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想再看无谓的牺牲了,这不是.....大和让他领悟到的吗?

如今,即使猜不到那个人的心思,他也会守护这份信念到底!

只是他没有留意到的是,若不是JP‘S成员没有追赶上来,他怎么可能没有被赶上呢?

天台上。

“局长命令,不管久世响希,立刻将志岛大地带来天台迎战巨门星!”东京,JP‘S分局。

默默地挂断了电话,银发少年维持着不变的姿势依旧傲然地立于指挥台上。思绪纷飞。

这是你的选择,久世响希。

放弃了我给你安排的名为“保护”的防线,这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呢。

弱者,是不需要被怜悯的。这是我的原则。

但,你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呢。

那么,我下面的做法,更加会令你生气吧?

把志岛大地这枚棋子......逼上了绝境。

只是看他很不顺眼,明明就是弱者的他,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叫嚣着说要保护你?

他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能站在你身边的人只有我!

同样地,能够与我比肩的人,也只有你而已......

想到这里的银发少年猛然一顿,冷漠的脸上闪烁着不可置信。

即使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要去关心他,靠近他的心情,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将他看得如此重要了吗?

自己的心......原来也有无法管控的时候啊。

放任不管,因为刻意的忽视而错失时机的人是自己......

“HIBIKI......”喃喃地念出,冷漠磁性的声音缱绻于耳畔。

如此,令人留恋的名字。

如此,重要的名字。此时,飞奔下去的少年几乎没有遇到阻碍,正以他最快的速度向着目标靠近。

他在天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天际浮现的几欲弥天漫地的巨大阴影,也感受到了那股难以抵挡的强烈气势。

正因为如此......一定要在那个怪物来临前阻止!

近了,更近了。

伴随着自己清晰的喘息声,已经可以看见不远处的井然有序,手持手机随时准备战斗的召唤者们。

一抹熟悉的绯红映入眼帘,让响希暗暗吃惊。

那是......站在召唤者们最前方指挥的是——九条绯那子!

看清了那个人后,响希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似乎有什么在一瞬间崩塌了,只余一片废墟。

在自己心角坍塌的,是......一直以来的信仰吗?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

为什么......大和......

为什么,要让这个他刚刚认识的有如大姐姐一般温柔而坚强的女子承担牺牲的命运?!

为什么,要让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得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久世响希默默地问着自己这个无言的答案。心口处一阵淡淡的疼痛划过,带来酥酥麻麻的不真实的感觉。

那个宛若神人般俯视天下的男子曾对他说过的只言片语,此刻犹如魔咒一样在耳边盘旋,久久不褪——

“久世响希......那么,你考虑好了吗?你是能力者,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吧?”“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JP’S的一员,你要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所觉悟,明白吗?”

“你不需要了解太多,只需要服从我就可以了。”

.................

就因为......是能力者吗?

原来,在大和的心中......人的生命真的,什么都不算......

响希苍白的脸上布满阴霾,心里莫名喷涌的感情无处宣泄。

那么自己呢?对大和,不,对他峰津院大和而言自己算什么?

一枚更加好用的,能力更强的......棋子吗?

光是想到这一可能性,响希就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了。

如果,这是真实呢?

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个握权天下的银发少年,自己曾经的信仰,终究......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响希猛然被周身剧烈的震动拉回现实。

对了,他怎么能够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于是响希加快步伐,用力呼喊着:“绯那子小姐!”

只见那抹绯红在听到响希的呼唤声后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与焦急:“响希桑......你不是在最后一道防线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响希的脚步渐缓,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绯那子小姐.....你是.....早就知道我是最后一道防线吗?”

九条绯那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你很聪明的样子,怎么没想明白呢?你与我们,是不同的啊。局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为了保护你,要将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呢!”

响希听到这里怔住了......是这样吗?

“你们,早就知道自己要牺牲吗?”响希闷闷地出声,让人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

九条绯那子只是展露出明媚里透露出释怀与仁义的笑颜,格外美丽冻人:“是啊,身为召唤者,阻止侵略者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吧?有能力的人更要努力才对。不然,不就浪费了自己的这份力量吗?”顿了顿,九条绯那子又用有些不正经的调侃语气说道:“况且,能够保护到的人是小响希,我很喜欢的孩子,即使这份力量再微弱,也要努力才行呢!”听到这里,响希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肉眼难以辨别的红晕,声音也有些不自然:“绯那子小姐........”

九条绯那子看到这里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可爱的面瘫小兔子:“啊勒~响希不可以这么可爱啊!要是让局长大人看到的话可能会被吃掉呢!”(绯那子你真相了!继星星后又一红娘诞生!~)

“绯那子小姐........”响希有些郁闷地立刻推开了九条绯那子,不喜欢与陌生女生接触这个坏毛病他还是改不了呐。

况且他又不小了,也有18岁了吧?

......关键是什么叫做被局长大人吃掉啊?!

想到这里,响希的面颊一阵发烫......吃掉,吃掉......自己怎么,有些开心?

可是这份悸动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响希硬生生地压制下来了。

笨蛋,你在想什么!你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什么。

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是他手中好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在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压抑绝望的过程中,响希的心渐渐恢复冰冷。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

自己,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呢。(这句好像在哪里出现过?对哦,兔子你和局长想一块去咯~)“响希,快回去,如果你只是想问为什么我在这里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赶紧回最后一道防线去!这里交给我们!”响希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九条绯那子不同以往的严肃嗓音。

“可是绯那子小姐,我就是为了救你们才来的!如果是在这里的话,我们一起,一定可以把那个恶魔在这里消灭掉的!”响希固执地低吼着,犹如一只濒临失控的小狮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

“志岛大地他,找过你了吗?”九条绯那子偏过头去没有正面作答,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不想干的话。

似乎一时间没有想到九条绯那子会这么问一样,响希怔怔地答道:“没有.......”

"哦.......是这样吗?还是错过了啊......."九条绯那子像是喃喃自语般叹了口气。

她来守卫防线之前,在和志岛大地分别之前,她曾经对那个孩子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久世响希——这个最后的闪耀着希望的光辉的孩子。最好,能在响希单独战斗前找到他,给予鼓励。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啊。

可是,还是错过了呢。所以响希现在才会错失以往的冷静与沉着吧?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能赢吗?“什么错过了?”响希有些疑惑地看着九条绯那子。

“没什么......”九条绯那子微微一笑。却惊觉一片巨大的阴影以破竹之势笼罩而来!

“绯那子小姐!第二道防线已被攻破,用时.....2秒!巨门星正在逼近!要立刻发动攻击吗?!”旁边的召唤者们向九条绯那子请求指示,声音盈满了不安与恐惧。

“是!全员——恶魔召唤!在这里,和我一起阻挡恶魔吧!”九条绯那子从容淡定地指挥道,声音中充满自信。

她九条绯那子怎么会轻易退缩?就要让那恶魔看看自己的厉害!

“响希君,现在,是真正要迎战巨门星了,你....准备好了吗?”九条绯那子平静地问着久世响希,她知道,一定会听到这个答案........

“是的,我准备好了。在这里,消灭巨门星!”正视着九条绯那子的海蓝色眸子中有些坚定不移的决心。

“那么.........努力吧!”九条绯那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响希,同时,也是以暗地保护的姿态护住了他。

响希看着正缓缓逼近的庞然大物——羽翼盾牌一样,周身飞旋着红色齿轮的巨门星,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般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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