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自从拿到了宗师令牌,自是出入皇宫也有一定的好处,可以直接通报面圣,趁着前几日的威慑还没有过去,清歌向宫里递了牌子。
启皇元帝四十有五,自十年前继位以来一直励精图治,启国治理有方渐渐成为大国,偶遇周围小国骚扰,也仅仅是因为资源问题,元帝本就文武双全,皇帝之位当初也是理所应当,如今渐入中年但依然身强力壮身姿挺拔,每日必须要去乾清宫旁边的校武场练武,今日他却在下朝后就坐在了后花园中,叫人上了贡茶和点心,一副要等人的样子,一刻钟后,一个紫色身影从容的到来。
元帝下朝后没有换衣服,依然是一身明黄的龙袍,袍子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庄重而华丽,元帝在亭中挺立,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对来者显得足够重视。来人的身影一身紫衣,衣袍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袖子上绣了一朵花开富贵的牡丹,刺绣精致细密,一看便是出自江南女子之手,这是在李月的坚持下为自己找的一点在清歌衣服上刺绣的机会,自然绣的精美无比,清歌一身紫衣,广袖长袍迈着步子上了台阶,和对方一样的笑意,恍若两人在照镜子一般。
“你来了?”
元帝屏退了下人,率先坐了下来,清歌自然没有给人行礼的习惯,当初阳阙就算表明身份的时候也没有受过她的行礼,在元帝坐下后也从容坐下。等到元帝抬头正好看到了和自己一样坐姿的清歌,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微微点了点头。亭中两只座椅,俩人就这样半是懒散半是从容的坐了下来,等着下面暗暗心惊的人上茶上棋盘。
等到阳阙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人以同样的坐姿正坐在亭中,阳阙暗暗为了清歌捏了一把汗,皇帝自古以来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蔑视自己的权威,而清歌这种赤裸裸的行为恐怕早就触犯了父皇的底线,只是为什么现在还不发落,阳阙自己也不能确定,忙接过旁边太监手里的棋盘,挥退了其他人,自己走上前去。
“我儿子承蒙你照顾了。”还是元帝打破了整个平静,这句话一出正好让阳阙听到,听得阳阙脚下一个撇咧手中的棋盘差点就飞了出去。
“客气。”清歌简短的说,阳阙更是冷汗淋淋,而元帝却对这话没有丝毫不满意的样子,等着阳阙小心翼翼的将棋盘摆好,突然想起来清歌与自己父皇一样都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悔棋更是经常有的事。俩人明明一样的杀戮果敢,却在下棋上面成为了俩人的短板,只是看着俩人下的津津有味的感觉,阳阙只能站在一旁为俩人斟茶。
阳阙看着清歌和元帝左手托着脸颊,手肘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拿着棋子敲打着棋盘,没有阳阙想象中的悔棋的现象出现,棋盘上厮杀的差不多了,俩人至今没有决出胜负,都在等着对方出现纰漏。阳阙回忆了一下他们和自己下棋时的表现,恐怕不愿意与自己和其他人好好下棋的原因是这俩人经常出其不意,而别人不解其意,只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悔棋。
想到这里,阳阙看着俩人相似的眼神,一样的姿势,总觉得两人皆是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位置,恐怕也是同样的想法。
俩人下棋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这让阳阙很是纳闷,难道俩人见面只是为了一盘棋?等到俩人不分胜负准备分手之际,清歌向元帝微微点头,元帝也同样的姿势向清歌示意并让下面的人记下这盘棋:
“下次再来”
“好”清歌依然简短的说着,嘴里的话和元帝一样不容拒绝,然后转身下台阶,而阳阙随着清歌一同离开,元帝看着俩人一前一后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启国住的可合你心意?”清歌并没有回答,反倒是阳阙早就习惯了跟在清歌身边应酬,半弯着身子冲元帝一个微笑,然后转身离开,这让本来看笑话的元帝心里一堵,感觉自己的儿子虽然充满野心,但也恐怕被人吃的死死的了而且恐怕是自己贴上去的。
等到阳阙跟着清歌上了马车,自觉的接过夏荷手里的毛巾递给清歌,清歌也就着擦了擦手,然后拿着茶一口口抿着,看到阳阙依然呆在车上。
“你不是进宫找你父皇?”
阳阙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从府里去皇宫的真正意图,那想的看到清歌走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连忙准备从马车跳下去。
“算了,恐怕你这次过去要吃闭门羹了。”清歌微微笑着说。
“算了算了,明天再向父皇解释吧。”阳阙没有回去也实属正常,元帝如今确实没有心情见他,他正在自己的殿里召见自己的暗卫,皇帝自古多疑,甚至连自己的太子也信不过,早在知道清歌存在之时,便早已让自己的暗卫去刺探,当时清歌还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暗卫却在她的手下走不过两招,如今她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所以他今日才这种表现。
“我准备出海”
“什么?”
清歌想要出海的想法早就有了,早在上辈子的时候,清歌体弱多病,但是母皇给她讲了许许多多当时那个世界的故事,她还曾经派出使船横穿大海,想要找到天地之理,后来船只在几年后又回到了朱国,带来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人和事情,才知道世界原来竟是圆形,再后来便出现了很多穿越之人,曾经有人说过在欧洲那个蛮夷之地在未来竟然会产生科技革命,现在还仅仅是雏形罢了。如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回去的机会很渺茫,但是拥有了上辈子不可能拥有的健康身体,如今自己已经走遍启国的山河,想要出海的愿望更是迫切。
“出海,阳阙,你可知道世界的样子?”
“古人云,天圆地方,世界恐怕是一大片方形”
“你可曾想过这苍茫的大地如这碧水蓝天一般都是圆的?”
“...这,我从未知晓...”
“所以我才要去寻找”
“我...”
“你需要守着启国”
“守着?”
“是的,守着启国,启国是你的梦,而我的梦,是天下。”
清歌的眼光从未放在启国一个地方,她才是真正的帝王,一个真正的帝王真正的选择永远都不是困居一隅。
清歌坐着马车上,明明是很随意的坐姿,说出来的话却重重的砸在了阳阙的身上,原来自己竟然想错了,当初给清歌下毒,并不仅仅是为了得到清歌,更大一部分是害怕,清歌如此优秀,他怕会对将来的自己有危险,而清歌一语中的,让他无话可说。如今清歌让他守着启国,更是点出了自己的狭隘之处,竟然为了皇位如此做派。
“我”
“你没有做错,只是你不知道天下之大,虽然启国一时是大国,但若几百年后,启国如此封闭,恐怕..”
阳阙并不傻,他一味的瞩目在父皇的皇位上,也只是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若真的像清歌说的那样,自己和兄弟抢皇位,而自己的儿子就像自己一般,如此以往,国力必将渐渐衰落,怎会有发展之势,想到和自己情同手足的三皇子,太子也曾经想要除他而后快,如今再想想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清歌,你可愿意带我....”
“你要先陪我演一场戏。”清歌没有让阳阙说出下面的话,而是让夏荷拿了个包袱给他。阳阙打开后,发现是当初自己的面具,阳阙眼中一阵激动。
“多谢阁主的信任”
“我从来都很信任你”就算你下毒,我也知道,那只是因为你心中的选择罢了。
一个人,强大到如斯地步,本就不应该畏惧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