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就这样进了看守所,罪名是无证驾驶外加蓄意谋杀,叶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我出门。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到第三次,还是想不清楚到底谁这样陷害我。
蓄意谋杀——阮苏?
笑话,我杀了她有什么好处?
杀一个人,又不是杀一只鸡,总得有个理由吧,为情?我和她还没到那一步呢;为仇?我和她哪来的仇,她是我的顾客,金主啊!我巴结她还来不及;为钱?那就更不靠谱了,我又不是她老公,她死了我一分钱都拿不到,连酬金都拿不到,我何苦来着?
算来算去,连我自己都找不出我要杀她的理由。
天慢慢就黑了,我想得累了,就睡了一觉,这里的床板真硬,我有点想念我的家,虽然它看上去就像一狗窝,不过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啊,何况这里还不是金窝银窝,结果半夜里我就醒来了,醒来看见面前蹲了一个人,我一哆嗦――白无常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没判死刑呢。
等等等等,我又不是人,就算判死刑,也不该是白无常来吧,应该上斩龙台。
我定定心,才发现蹲在我面前的是夜游神――对呀,我怎么忘了呢,夜游神也喜欢穿一身白衣到处晃荡,常常被当成白无常,还吓死过几次人,阎王气得问候他母亲――当然他有没有母亲还有待考究。
白无常――啊不,夜游神蹲了许久,见我似是醒了,咧嘴一笑道:“我巡夜经过这里,见这里龙气冲天,一时好奇,就下来察看,躲飞机差点没闪了我的腰,嘿嘿,老七呀,你怎么进牢子了?怎么我记得,你是掌管天下刑罚的来着。”
“是又怎么样?”我白天想事情想得头疼,这时候还没恢复过来。
“什么怎么样,出去呗,难道你喜欢呆这里――我记得你身上应该多少还有一点神通的,出个牢子不难吧。”
“谁说的,你忘了,天下刑罚归我统管是不错,后来我没那闲心到处去视察,就画了一道符,你瞧,就那里,一虎头,是我设的封印,哪能轻易出去呢?”
夜游神似是大为不解:“你自己画的符,怎么还能困住你自己?”
我龇牙:“老夜,你能咬到自己的鼻子吗?”
“不能。”夜游神十分珍惜地摸摸鼻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从这里出去,明白了吧?”
“明白了。”夜游神想一想:“我不明白……”
“还不明白?”我郁闷了:“老夜,多年不见,你的脑子喂狗吃掉了?”
“去去去,胡说什么!”夜游神挥了一下手:“我说的不明白是你怎么会进牢子。”
“他们说我蓄意谋杀,外加无证驾驶。”我开始蹲下来画圈圈――委屈得太厉害了。
“唔……听起来是很严重的罪名――你当真杀人了?”
“你说呢?”我白他一眼:“杀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眼看就刑满可以回东海了,这当口杀个人,脑袋被驴踢了吧?”
“有道理,还不是一般驴踢的,得是张果老那倒驴。”夜游神定神想了想:“这样吧,你把嫌疑名单交给我,我帮你去查查?”
这一说我就更委屈了:“我倒想,问题是,我实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我,说我蓄意谋杀阮苏……怎么可能?”
“阮苏,”夜游神点点头道:“我记下这名字了,回头有消息告诉你――对了,那谁,谛听找到你没有?”
“谛听?”猛的听到这个名字,我一怔:“什么找到我没有,说详细点!”
“他居然没找到你!”夜游神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可是上来好多年了啊,你走了没多久,他就跟地藏菩萨说你有错,他也有错,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担着,说要上人间来陪你,那还是……还是九百多年前的事了呢,难道他一直都没找到你?”
“啊!”这事儿可比我被抓进牢子里还让我震惊,震惊之余不由抚掌道:“好兄弟!”
“谁说他是你兄弟!”
“当然是我兄弟,不是我兄弟,难道是你兄弟?你兄弟是日游神呢!”我白他一眼。
“兄弟?”夜游神冷笑一声:“嘿嘿,这世间的人竟然都以为你狴犴神目如电,无所不知,真是误会啊误会。”
“喂喂喂你……”
夜游神不理会我的暴走,只慢悠悠说了一句:“什么兄弟,人家是雌的。”
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石化了。
谛听是……雌的?
那个纯良无害的谛听,竟然对我隐瞒了她的性别!
“人家可没瞒你,老七诶,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吧。”
“谁说的,人间有句话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我也就是一时疏忽,谁叫他从来没有表现过雌性特征呢!”我嘴硬了,但是想起那个名字,心却是软软的,这么多年,除了爹娘和兄弟姐妹,大概也就她,还念着我吧……其实我也念着她呀:“他现在在哪里?”
夜游神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啊,迎面碰上可能会看出来,碰不上,人海茫茫,我上哪找去?她投胎轮转都轮了十余次了。”
这一晚上我惊地太多了,惊麻木了,所以只麻木地问:“怎么会是投胎呢?”
“哦,你不知道呀,”夜游神笑道:“她是地府的镇府之宝,阎王老爷子小气得很,哪有这么容易放她走,只放了一魂一魄出来,其他的到轮转台上补足,所以说她是谛听也是不对的,她根本没有什么神通,就一普通人,唯一记得的就是找你。”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地府,这一次,肯定是吃苦了。”我心里顿时难过起来,连自己被关进大牢的事也忘了,夜游神见我这样难过,也不忍心再刺激我,只拍拍我的头说:“放心吧,我去帮你查案子,顺便,帮你找找谛听,她应该在你身边吧。”
没等我回答,他老人家嗖地一声又不见了。
边上狱友揉揉眼皮,嘟囔说:“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在说梦话呢。”我赶紧丢过一个答案塞住他的嘴。
“哦。”那人呆呆看了我一眼,倒头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