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国王面前,行了君臣大礼,说道:“陛下,对不起,我迟到了。”说完紧张的低着头,等待着国王的盛怒。
唐今天似乎心情非常不错,他没有责怪阿达尔:“起来吧,你错过了去迎接你哥哥凯旋,我本来还想在议事厅听你们的战报的。不过没关系,现在说吧。阿达尔你先来。”
“是的,陛下。北方的叛乱已经被平复了,就是一些暴民而已,我已经惩罚过他们了。事实上,我觉得惩罚的足够重了,他们应该会记住这次教训,不会再有二心了。现在那边的执政官正在督促他们重建被毁坏的家园。”阿达尔说道,他知道夸大一些战功会博得大家的喝彩,但是内心荣誉感让他无法这样做。
“可我的“鼠群”告诉我是有波斯蒂亚特的间谍在其中作祟呀。”姆林斯接口道。
“这我倒没有发现,也许你该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事情上。”阿达尔没有给哥哥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机会。
姆林斯并没有打算和阿达尔吵嘴的样子,他顺竿爬的移开了话题:“是的,这次行动我确实相当的专注。陛下,我可以开始了吗?”
国王示意他继续。
“我这次平叛实际上不能算是打仗,打仗一直是我弟弟擅长的事。”姆林斯说着看了看阿达尔,“至少我的第三军团没有参与战斗。
实际上大家也许有一些耳闻,那边有两伙暴徒,其中一伙以宗教信仰做幌子,很卑鄙,但很难对付,我们总不能以教皇为敌吧?但好在我事先派“老鼠”调查了另一伙人的背景,令我惊讶的是,他们所跟随的竟然是个贵族,当然是个没落的贵族后裔,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但这确实是个突破口,后来我了解到他实际上是想通过暴乱来施加压力,希望藉此重新成为贵族。这就让事情有个很大的进展,我写了封信,给了他一些承诺,事实上只是一些空头支票。这让他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很显然这个贵族并没有丰富的宫廷经验。”底下传来了阵阵笑声。
“接着我又派人去告诉他,让他至少要表现自己的诚意,于是他命令自己的队伍从完全没有防备的方向冲到了盟友的营地,很快解决了掉了自己的盟友。
当愤怒的人群攻进他的营地时,他才明白过来,但一切都晚了,一个攻击了教皇信众的没落贵族后裔就这么被撕碎了,可怜的人。”说完他优雅的鞠了一躬,大家都对他报以掌声,国王也微笑得看着他。
阿达尔看出了父亲眼中的赞赏,虽然他之前没见过这种眼神,但他就是知道。这完全是他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几封信件加一些手段,即使阿达尔觉得没有荣誉可言,不过这确实是一场完胜。
大家纷纷去向姆林斯敬酒,说他完成了了不起的胜利。首相博采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歌颂两兄弟的功劳。用他的话说:“这是安格尔历史上的鼎盛时期。”
鼎盛时期两位王子忙于叛乱?阿达尔觉得他的马屁越来越缺乏逻辑性了。
当然也有人来向阿达尔敬酒,大祭司马林曾经是安格尔的元帅,现在则退休侍奉武神。他趁着给阿达尔敬酒的时候悄悄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姆林斯这么做太卑鄙了,我觉得他无法成为下一任国王。哪个领主会希望他们的主子是个骗子呢。”
那头“毒舌尼克”正在嘲笑某个波斯蒂亚特籍的卫兵,直到对方作势要拔刀,他才悻悻的闭嘴。
里斯男爵家的姐妹花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她们今天的礼服真是突破了宴会上暴露的极限,甚至是她们自己的极限。阿达尔平时很少去理会她们,或是其他贵族小姐的挑逗。当然,就更不必提那些完全不顾自己身份的贵妇了。他厌恶这些虚伪的贵族女子,她们可能前脚下了你的床,后脚就跑到其他人的床上去了。起码诺波利就碰上过几次这样的事。
一想到诺波利,阿达尔突然发现自己进了宴会厅后似乎就没再瞧见他了,刚才他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来着?
他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自己的朋友,可是诺波利似乎早已离开了。喷泉边上,财政大臣奥奇里菲正拉着姆林斯窃窃私语,旁边几名安格尔当地的贵族似乎也听得相当投入。
阿达尔看看周围,刚刚来敬酒的几位大臣都找理由离开了,拥挤的大厅里只有自己这里足够空旷。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残酒,拦住了路过的侍者,从托盘上又取了一杯。
这大厅的整个围墙都是用水晶制成,能看到整个安格尔城的全景,当然,如果夜没有那么黑的话。
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阿达尔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他觉得好像是后来喝多了,要不现在不会这么头痛。
他匆匆下床喝了点儿水,然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澡。
好在安妮已经提前烧好了洗澡水,他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吃了安妮做的早饭,头痛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阿达尔本想去诺波利家,问问他昨晚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当他换好衣服后,又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应该先去拜访阿米许。老人家是自己的老师,又是安格尔的元帅,于公于私都应该先去看他。
阿米许虽然是整个王国军队的统帅,但是却很喜欢清静,他没有像阿达尔或是其他的军官那样选择和军队一起住在大熊峰,而是选择了最偏僻的圣手峰,没有其他的大臣住那里。
这是一段很远的路。午后的集市是一天最清静的,阿达尔不用下马,就这么信步走在街上。
“中午好啊,殿下。”
阿达尔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父亲的财政大臣奥奇里菲。他记起这人昨天在宴会上与姆林斯聊得火热,加上平时就听说奥奇里菲贪污无度。于是阿达尔冷淡的回了句:“你好。”
“我跟了您一会儿了,看您一直在想事情的样子,就没打扰。”财政大臣谄媚得笑着说,“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祝贺下,真是伟大的胜利!”
“哦,您是说我的还是我哥哥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阿达尔出言讽刺道。
对方一愣,显然没想到要面对这个问题。不过奥奇里菲毕竟当了大半辈子的官,脸皮非常人可比。
他脸上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马上恢复了满脸堆笑的样子,说道:“当然是你们兄弟俩的,您也看到了,国王昨天多高兴啊。有你们这样的兄弟,真是安格尔的福气呀。这正如首相说的,是安格尔的盛世呀。”
真是一个十足的马屁精,阿达尔觉得正是像奥奇里菲这些大臣的腐败无能催化了频发的叛乱。他不知道父亲是否也这么认为,至少他们父子间没有过这方面的交流。唐在内政方面很少问阿达尔的意见,他只和自己的内阁成员谈这些。阿达尔仅仅是一个将军,不是内阁成员,而姆林斯是。
“殿下,您对我提出的兰特堡的扩建计划怎么看?我一直想听听您的意见。”奥奇里菲表露了谈话的真正意图。
“兰特堡?那里不是归教皇管吗?我们为什么要插手?”阿达尔对任何有关教皇的事都没有太多好感。
“实际上教皇陛下只有那里的控制权,他在那里驻军并且征税,但是我们仍有权建设那里。”
“有权?给别人花钱的权利吗?那里的税收都不是我们的!”阿达尔听得莫名其妙,火气立刻被激起来了。
“是是,殿下请息怒。这么做确实是在金钱上吃了亏,但是向教皇示好可是对我们非常有用的一件事。毕竟我们是边疆小国,不像内陆的那些国家和教皇关系那么密切。而且……”奥奇里菲欲言又止。
阿达尔当然知道“而且”的后面是什么。从波斯蒂亚特回归米德尔加来征服一个国家,而且大量雇佣波斯蒂亚特佣兵,这些已经佷犯教皇的忌了。更别提重新尊奉被遗忘了几百年的旧神了。安格尔处处与教皇作对,难怪这些土生土长的安格尔贵族会感到坐立不安。
“去尝试说服别人吧,你在我这里不会找到支持的。还有,你是财政大臣,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吧。”阿达尔没有给对方留面子,他暗暗告诉自己,等自己当了国王,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掉面前这个人的官职。
被这么当面羞辱,即使是奥奇里菲的脸上都有些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恼怒。不过这人的嘴上依然镇定如常,他毕恭毕敬的说道:“是的,殿下,我会努力的。”
“我先走了,你自便吧。”阿达尔说着继续往前骑行。
“对了,殿下,您这是去哪呀?”
“去看看阿米许。”阿达尔头也不回的答道。
“哦,您可要节哀呀。虽然这对国家是个重大的损失,但老元帅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阿达尔感到心头一沉,他觉得似乎听错了什么。于是他猛地转过身,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你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