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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海外东经

原文

海外自东南陬至东北陬者。

译文

我所经历的海外东部地区是自东南角至东北角的。

原文

丘,爰有遗玉、青马、视肉、杨柳、甘柤、甘华。甘果所生,在东海。两山夹丘,上有树木。一曰嗟丘。一曰百果所在,在尧葬东。

译文

海外东部地区最南端是(jiē音接)丘。这个丘处于东海中两个相连的山之间。山上有很多树,还有千年琥珀、青马、视肉、杨柳、甘柤、甘华。天下各种果子这里都有。丘,也有作“嗟丘”的;百果所生,也有作“百果所在”的;在东海,也有作“在帝尧墓冢东”的。

大人国

原文

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一曰在丘北。

译文

丘的北边是大人国。大人国的人身材都异常高大,他们坐着划船。

奢比尸

原文

奢比之尸在其北,兽身、人面、大耳,珥两青蛇。一曰肝榆之尸在大人北。

译文

大人国的北边是奢比神的尸体。奢比的身形是兽,面似人,两只耳朵很大,耳朵垂上各穿一条青蛇。奢比,也有作“肝榆”的。

君子国

原文

君子国在其北,衣冠带剑,食兽,使二大虎在旁,其人好让不争。有薰华草,朝生夕死。一曰在肝榆之尸北。

译文

奢比尸的北边是君子国。君子国的人个个衣冠楚楚,人人佩带宝剑。他们都吃野兽,身旁总有两只大老虎。他们性格谦和,为人忍让不好争斗。君子国有一种植物,名叫薰华草,寿命极短,早晨生长,到晚上便会死。

虹虹

原文

虹虹在其北,各有两首。一日在君子国北。

译文

君子国的北边是虹虹。虹虹如一条弯曲盘旋的蛇,前后各长有两个脑袋。

朝阳之谷神天吴

原文

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在虹虹北两水间。其为兽也,八首人面,八足八尾,皆青黄。

译文

虹虹北边有两条水,两条水之间就是朝阳谷的谷神,名叫天吴。天吴也就是水伯。天吴看上去是兽,长着八个脑袋、八只角、八条尾巴,倒是脸长得还像人,全身都是青黄色的。

青丘国九尾狐

原文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一曰在朝阳北。

译文

朝阳谷的北边是青丘国。这个国家的百姓都以五谷为主食,穿的也都是丝帛织成的衣服。青丘国有一种狐,长着四只脚、九条尾巴。

帝(禹)命竖亥步

原文

帝命竖亥步,自东极至于西极,五亿十选九千八百步。竖亥右手把算,左手指青丘北。一曰禹令竖亥。一曰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

译文

禹命竖亥步量出大地从东极到西极的长度。竖亥计算出共五亿十万九干八百步。竖亥是一边用右手计算、一边用左手指测而算出的。竖亥就是在青丘国的北边干这事的。

黑齿国

原文

黑齿国在其北,为人黑,食稻啖蛇,一赤一青,在其旁。一曰在竖亥北,为人黑首,食稻使蛇,其一蛇赤。

译文

竖亥的北边有个国家,名叫黑齿国。黑齿国的百姓牙齿都是黑色的,主食是稻米,爱吃蛇,人人身边都总有两条蛇,一条是红色的,一条是青色的。另有一种说法,说黑齿国人人都善使唤蛇,其中总有一条红蛇。

汤谷十日

原文

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译文

黑齿国的北边有个谷,这就是汤谷。汤谷上有一种神树叫扶桑。这里是十个太阳洗澡的地方。扶桑树就生长在汤谷水中,树干树枝很大很高。太阳洗澡时,有九个坐在水下面树枝上洗,还有一个则坐在水上面树枝上洗。

雨师妾(国)

原文

雨师妾在其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一曰在十日北,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龟。

译文

汤谷的北边是雨师国。雨师国的人皮肤很黑,两手总是各握一条蛇,两只耳朵垂也各穿着一条蛇,左耳穿的是青色的蛇,右耳穿的是红色的蛇。另外也还有一种说法,说雨师国的国民全身都是黑色的,脸似人,两手各握一只龟。

玄股国

原文

玄股之国在其北。其为人衣鱼食,使两鸟夹之。一曰在雨师妾北。

译文

雨师国的北边是玄股国。玄股国的人都以鱼皮做衣,以欧鸟为食。他们的身旁总是一左一右地有两只鸟供他们使唤。

毛民国

原文

毛民之国在其北,为人身生毛。一曰在玄股北。

译文

玄股国的北边有个国家,名叫毛民国。毛民国的人全身都长着又黑又粗的鬃毛。

劳民国

原文

劳民国在其北,其为人黑。或曰教民。一曰在毛民北,为人面目手足尽黑。

译文

毛民国的北边就是劳民国。劳民国的人皮肤都是黑黝黝的,以吃野草野果为生。劳民国有一种鸟,长着两个脑袋。劳民,也有称“教民”。皮肤黑黝黝的,也有称其“脸、眼、手、脚都是黑色的”。

东方句芒

原文

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建平元年四月丙戌,待诏太常属臣望校治,侍中光禄勋臣龚,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臣秀领主省。

译文

东方句芒,身形似鸟,面似人,东方句芒常常乘着两条龙。

建平元年四月丙戌日,待诏太常属臣(丁)望校治,侍中光禄勋臣(王)龚,侍中奉车都尉光禄大夫臣(刘)秀领主省。

活学活用

《山经》的作者对鸟、怪鸟、神鸟的区分态度明显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先来看几个《南山经》的例子。

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旄山之尾。其南有谷,曰育遗,多怪鸟,凯风自是出。

灌湘之山,上多木,无草;多怪鸟,无兽。

凤凰在我们的眼里绝对是神鸟了,而《山经》作者却不认为有什么异样,这三段话都隶属于《南次三经》,也就是说这个作者看待鸟和怪鸟是有区别的。

凤凰和麒麟是被孔老夫子神化的,麒麟被杀了,孔老夫子生气得连书都不编了。其实《山经》对凤凰的描述非常朴实,“其状如鸡,五采而文”不过是后面加了几个莫名其妙的词“德、义、理、仁、信”,说穿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对凤凰身体每部分的花纹下个定义罢了。

孔老夫子和人们认为凤凰很神,是因为凤凰是吉祥鸟,“见则天下安宁”,其实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为了解释清楚,得说一些题外的话。

在古代甚至远古,人们的生存环境是非常恶劣的,不仅要防备野兽的袭击,还要防备人类的互相残杀,更要防备大自然的灾变。危害最大的是兵灾,其次就是自然灾害。自然灾害也最为复杂,比如1976年唐山的地震、1979年庞贝的火山爆发、泗州的水灾(十七世纪末沉入湖底),1871年芝加哥的火灾,约376年楼兰古城的旱灾(水竭弃城),1961年伯利兹城的风灾(飓风摧毁)等等,各种类型的灾害让人们提心吊胆,人们在无奈之余也开始想要预知这些灾害。

最常见的预知方法莫过于俗谚了,“震前动物有预兆:老鼠搬家往外逃,鸡飞上树猪拱圈,鸭不下水狗狂叫,冬眠麻蛇早出洞,鱼儿惊慌水面跳”。这是预测地震的土办法,灵不灵呢?不是总灵,但这是一个普遍的震前现象,人们在现有的知识水准下,还无法完全预测自然灾害,通过动物的异常表现来获得某些预感,是非常正常而且颇有效果的。

那么《五藏山经》所作的很大一部分努力就是在灾异的预知上,如“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南山经》)对于洪水的预报,我们熟知的是蚂蚁,每当洪水欲来之时,蚂蚁们便摆开“一”字长蛇阵,搬迁到安全之地,那么这种类似猴子的动物长右有没有能力预知洪水呢?这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想来是不会太稀奇的,既然蚂蚁可以,长右也许就有这种灾害的感知本能。

《山经》中的动物有的能预知水灾,有的能预知火灾,有的能预知旱灾,有的能预知兵灾、风灾,当然也有凤凰这样的动物能预知“天下安宁”。

这些结论,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去苛刻地要求,就像蚂蚁是印第安人预知洪水的一个“工具”一样,这很朴素、很简陋,但是很实用!至于说有没有科学道理,那是现在科学还无法完全解释的东西。

所以说凤凰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不过是一种普普通通的鸟类,如果你翻开《说文解字》,看看古文的“凤凰”怎么写?我相信你一看那个字型,就知道那只鸟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当然了,我并不想去证明凤凰就是孔雀,但凤凰和孔雀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山经》作者认为凤凰是普通的鸟,他却认为另有鸟是怪鸟。旄山、灌湘山都有怪鸟,这些怪鸟连样子都没见到,更没有名字,这引起我们很大的兴趣,原来《山经》作者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他只能用怪鸟来概括这些“未知”的鸟。他们很诚实!

也有我们无法解释的“神鸟”,“昆仑之丘,有鸟焉,其名曰鹑鸟,是司帝之百服”。山经的作者不认为这鸟很神奇,就是鸟,也不怪,也不神,但是他说的我们却没法解释!主要的困难就在“百服”,“服”可以和“伏”、“复”通用,有“务”或“事”的意思,比如说务农、服田、服马、都是类似的意思。当然也可以解释成“衣服”或者“部落”、“地方”,但这都无法形成一种确凿的观点。我们也只好等待后来人作一个切实可靠的解释。

不过呢,可以绕开这个难题来举个例子。例如大公鸡,我模仿《山经》来描述一下:“有鸟焉,状如鸡,是司天之晓也!”这不过是一只公鸡,我就能把它写得神乎其神,有错吗?公鸡的职责不就是打鸣报晓吗?再如,“有兽焉,状如犬,是司帝之囿也。”这是什么?不过看园的狗而已!

所以说,我不认为这个神鸟有多神,而《山经》的作者也没说它神!完全是我们不能理解之后的神化。至于兽、怪兽、神兽也是这样的一个逻辑,限于篇幅,就不再啰嗦了。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山经》的作者非常诚实,他不知道的鸟兽鱼,会统称为“隆鸟”、“怪兽”、“怪鱼”。

《山经》的作者对许多三头六臂、六目四耳的鸟兽,并没认为它们怪,反而说有比它们还古怪的动物,那些古怪的鸟兽也许躲藏得太深了,令人无法发现,或者干脆就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于是,《山经》作者发出一声感叹:“自密山至于钟山,四百六十里,其间尽泽也。是多奇鸟、怪兽、奇鱼,皆异物焉!”经文中记载的还不够怪吗?还有“皆异物焉”,我们也只能长叹一声,不知所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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