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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特殊家庭

每到周末的下午下半时,女监就有一辆交通车开进锦江市。一是方便干警星期天进城购物;二是便于已婚家在锦江城里的夫妻团聚。

三监区办公室内,白雪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东西,尉迟小佳穿着漂亮而时髦的便装,站在门口向里间的换衣间催促道:“我说温馨,你快点好不好?狱部到锦江市的交通车快开了。再说,你三个礼拜没‘沾腥’了,不要让人家夏哥在家等急了好不好?”

温馨穿着便装从里间走出来:“催命鬼呀!离开车时间还早啦!你整天就想‘沾腥’,你就不怕‘腥’多了,腻死你呀?”

尉迟小佳打趣道:“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们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我们女监在这么偏僻的养牛镇上,离锦江市又这么远,一个礼拜才回家一次,能腻死吗?”

温馨笑嗔道:“越说越来劲了,人家小白还没结婚啦!别把小妹妹教坏了!”

尉迟小佳将嘴一抿:“现在的妹儿还用得着教吗?你没听说,现在大学里边,处女已经不多了!有个社会学家在一个城市作过抽样调查:初中女生中已经不是处女的占8、2%;高中女生中已经不是处女的占32。5%;大学女生中不是处女的,你猜占多少?”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说出来吓死你!”

“你少卖关子。不说算了,我还不想污染我的耳朵啦!”

“占69。9%。”

“你少胡扯!”

“你要不信,你可悄悄问问白妹妹,她刚出大学校门不久。”尉迟小佳指指旁边的白雪。

白雪站起来追打尉迟小佳:“小佳姐,你可真坏!”白雪围着办公桌追了两圈没追上,温馨忙解围道:“小白,算了。你这么清纯、秀气的人,不要跟这小蹄子一般见识。小佳,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快走吧!小白,你辛苦了哈!”

温馨和尉迟小佳来到大操场时,交通车已经快发车了。她们赶紧上车坐在靠后的坐位上,车就开动了。

尉迟小佳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凑近温馨的耳朵说:“温馨,你感觉到没有,你结婚都两年多了,李济珍还在暗中等你……”

温馨打断尉迟小佳的话:“你瞎说什么呀!”有意转移话题:“我说小佳,你跟沈老板的关系发展得怎么样了?”

“接触这么长时间,我总感觉摸不透。不过我听他说,他的贸易公司生意还很不错。”

“我说小佳呀,你可要仔细考察啊!你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一定要考虑清楚。选人嘛关键是人品要好。只要人品好,没有钱有本事,今后总会挣到钱的;如果人品不好,再有本事,挣再多的钱……”

尉迟小佳急忙打断:“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今晚沈老板在新南门终点站接我,你住西门,赶公交车太不方便了,我叫沈老板顺便送一送你。”

温馨马上拒绝:“不了,我赶58路公交车挺方便的。”

傍晚的锦江,华灯初上,色彩纷呈。在西郊的绿树丛中,一幢现代而豪华的三层别墅格外显眼。别墅四周花树和草坪相互点辍,相得益彰。

此刻,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在别墅门前停下。男秘书快速下车,打开后车门,一位五十七八岁年纪、戴着黑边眼镜、气质高雅的女性慢慢下得车来。

男秘书上前准备相扶:“上官市长,您慢点!”

“不用不用,我还没有老到要你扶的程度吧?”上官玉倩提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向别墅大门走去。

现代化的大客厅,落地窗,半圆型的楼梯通到二楼卧室;左侧通往餐厅和厨房;右侧是书房……

夏教授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外边的车响,立即收拾起茶几上散乱的书籍和报纸。

上官玉倩推门进屋:“怎么,今天是周末,这么晚了,怎么没有见到人呢?”

“我不是人吗?”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谁?”

“雪儿来电话说,公司有应酬,今晚就不回来了;雨儿他们公安局今晚有个紧急会议,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小温……”

上官玉倩很不高兴地:“我就不知道,她们女子监狱就有那么多烦事?妻子不像妻子,儿媳不像儿媳……官场上,光靠老实巴脚地傻干是行不通的。”

夏教授听到这话很不高兴:“老实有什么不好?靠钻营,我看才是真正行不通的!”

“你就老向着她。周末了,这还像个家吗?”上官玉倩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尔后拿起报纸翻看。夏教授端上自己的茶杯走进书房去了。

没过多会,温馨推门进屋,亲切地招呼上官玉倩:“妈,我回来了!”

上官玉倩放下手中的报纸:“我说小温啦!你和雨儿这么长期分居可不行。我在市里工作很忙。你爸是教授,整天有研究不完的课题。你大姐事业做得那么大,根本分不出心思理家。雨儿呢又是刑警,经常不在家。这家里总得有人作出牺牲嘛!”

温馨拿过上官玉倩的茶杯加水:“妈,你喝水!”

上官玉倩接过杯子:“小温啦,我上次给你谈的调动工作单位一事,你可要抓紧考虑才是。”温馨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夏教授从书房出来:“小温回来了,那就开饭吧。”于时对着厨房高声喊道:“丁姨,准备开饭了!”

晚餐过程中,上官玉倩不说话,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饭后,上官玉倩独自进了二楼自己的卧室,夏教授进了书房,温馨则帮助丁姨收拾碗筷。丁姨不让,温馨就拿起拖把拖餐厅地板,打扫完后就去了夏教授书房。

书房内除进门一面外,其他三面都是立顶书柜,各种类型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夏教授坐在大型书桌前不停地写着。

敲门声响起,夏教授喊道:“请进!”

温馨推门走进,微笑着说:“我说爸,吃过晚饭后,您老应该陪妈妈到院子里散散步。第一,对身体有好处;第二呢……”停了停,欲言又止。看得出来,温馨在选择最准确的语言:“第二,可以增加您们老夫老妻之间的感情!”

夏教授抬起头,取下老光镜:“谢谢你,小温!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可是,你看我们这个家……”有意把话叉开:“小温,你写的《在服刑人员中运用心理矫治手段提高教育改造质量的方案》我看了,写得很好,比你硕士研究生那篇毕业论文还要好得多!这说明实践的作用太大了。”

温馨高兴地:“爸,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们女子监狱将这个方案报到省监狱局后,局里已经正式通过了这个方案。前天听肖监告诉我,省局准备在我们女监搞试点,为此还打算给我们监狱拨一笔专款建心理矫治中心啦!”

“瞧你高兴的!”

“爸,还有一件事,我们肖监问您,您过去答应到我们女监搞一次心理健康讲座,现在还算数不算?”

“我确实答应过。”夏教授翻了一下日历板上的记事栏后说:“这件事不好再拖了,就定在下周如何?”

“那太好了!谢谢爸爸给我这个面子!”

“看你说到那儿去了!哎,你妈不是要你考虑调动工作单位的事吗?”

“这事不着急,我还要仔细考虑啦!”

夏教授点点头:“对,是应当慎重考虑!”

吃罢早饭,尉迟小佳和白雪领着三监区的女犯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生产车间。宽敞明亮的车间,一台台缝纫机排列得整整齐齐。这里生产的是各种布绒玩具,有中国熊猫、黑熊、哈巴狗等。

女犯们各就各位。新来的女犯由熟练的女犯一带一进行教练。汪小霞由朱佳玲帮教,潘金丽由兰竹帮教,英素花由洪淑华帮教。尉迟小佳和白雪在车间内来回巡视……

晚饭过后,以监区为单位在监区文化活动室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尔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在303监舍内,女犯们有的坐在床上看信,有的望着窗外发呆,还有的在叠着衣服。潘金丽半搂着汪小霞的腰撒娇地:“汪姐,那天多亏了你拉架。如果你不拉架,我肯定跟‘弹绷子’拼命了。你真是好样的!好有男子汉的味道哦!”

朱佳玲斜了一眼潘金丽后小声嘀咕道:“什么味道?骚味道。”

潘金丽大声武气地:“我说‘野猪’,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扣你5分还嫌不够吗?”

朱佳玲也不示弱:“‘潘金莲’,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咱们走着瞧……”

汪小霞打断朱佳玲的话:“瞧什么?你说瞧什么?”

朱佳玲不服气地低下头……

晚上10点正,息灯铃响过之后,沸腾了一天的监狱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303监舍内,室外微弱的灯光,照见不平静的监舍。兰竹毫无睡意地在想心事;汪小霞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朱佳玲睡得像死猪发出很响的鼾声;洪淑华微闭着双眼而面部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没过一会儿,洪淑华的脑海里一会儿翻江倒海,一会儿狂风大作……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天旋地转,疾风怪叫……一道闪电像利剑划破长空……一声炸雷震撼大地……从幽远的冥冥中,传来柳丫急切而凄惨的呼救声:“娘,救我……娘啊!快救救我 ……快救我……快救……”呼救声由弱变强……一声炸雷震耳欲聋……

洪淑华抱头从床上弹坐起来,发出一声可怕的怪叫声。

汪小霞猛地翻身跳下床,关切地问:“怎么啦?”

潘金丽猛地弹坐起来:“好可怕哟,吓死我了!”

郑巧巧揉揉眼:“经常这样叫,还要不要人睡觉哇?”

朱佳玲恶狠狠地:“‘红苕花’,你又发什么神经?”

洪淑华抹一把眼泪后猛地倒下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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