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钱瑞被抬了回来,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两人架着他的臂膀,几乎将他拖着前行,他的左脚脖子上咬着一个巨大的捕兽夹,血淋淋的,他还在呓语着:“我的脚,我的脚。”
周围竟然还有陷阱!
那些人并没有把钱瑞放下来,而是穿过院子,不知抬到哪里去了。
失败了,计划失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急着跟在钱瑞身后跑出去,否则,只怕沦为和他一样的下场。
如此,他们也知道,想从这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了。
大家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一个个萎靡不振的坐在那里,就像离了水的鱼。
九哥靠在墙上注视着刚才钱瑞逃跑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姚尧走近了,在他跟前的石阶上坐下来,很随便的说道:“是你计划好的吧?”
九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什么意思?”
“你早就知道周围有陷阱,所以才把影子基石给了钱瑞,让他帮忙探路,其实你根本没打算用这种方法离开吧?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九哥没有否认,无声的笑了,“你不是说你们都是炮灰么,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再说,我也没逼他。”
他说的没错,一切都是自愿的,都是大家商量好的。
“是啊,是我们太傻了,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将救命的基石轻易交给钱瑞,你大费周章的这么做一定有别的目的吧,而不仅仅是验证陷阱的存在。”
“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人不长命。”
“我会阻止你的。”
“拭目以待,哈哈。”
晚些时候,甜薯的药效发作了,眩晕感再次袭来。
醒来时又是第二天上午,姚尧估算了下时间,似乎清醒的时间比第一次长,醒来时也没有之前那么严重的头疼,看来这东西是可以慢慢抵抗的,但是他更担心另一件事,他有种很想再吃一次甜薯的感觉,似乎正如田鑫说的,这东西时间久了会上瘾。
不久,曲岩跑来找他,很担忧的说道:“钱瑞一晚上没有回来,会不会……?”
已经让人吃了,这是曲岩没敢说出的话,其实不光是她,每个人都在关心着钱瑞的遭遇,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自己不久后的遭遇,姚尧摇摇头,宽慰道,不会有事的。他也有些心烦意乱,钱瑞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九哥,他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中午的时候又有人送来甜薯和下水桶,大家似乎达成共识,偷偷的将甜薯藏起一半,这样晚上的时候可以再吃掉另一半,从而避免去碰那些下水,当然,这也意味着他们一天只能靠一个甜薯过活。
钱瑞也是在饭后不久被送回来了,他的形象极是落魄,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似乎整个人都没了神志。他左边的整条小腿从膝盖处截断,打着简单的绷带,涂抹了灰绿色的草药,就那样毫无生气的摊在地上。
姚尧记得昨晚看到的只是脚脖子被夹住了,为什么要截掉整个小腿,更让人想不透的是这种灰绿色的草药,他摸了摸自己被割裂的手掌,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结疤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家围在钱瑞身边,很是关心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钱瑞却颤抖着,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以往总是多言多语的他一下子沉默了,什么也不说,偶尔只是吐出几个不清不楚的字,我要活下去。
这是多么刺耳而讽刺的话,他们真的还有机会活下去么?
曲岩性格比较温柔,她劝说着钱瑞,希望他能说出心中的恐惧,这样也许会好受些,憋在心里只会让恐惧翻倍。正如之前的焦可儿,惊魂未定的她后来讲述了那晚发生的事,大家睡得正熟,焦可儿忽然觉得有人在撕自己的衣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竟然是眼露淫光的老K,他试图对她图谋不轨,只是事情还没得逞的时候,村长又冒了出来,当着她的面将老K残忍的杀害了。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直到她说出来,心里的恐慌减少不少,也终于不再是那副泥人的样子。
“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我们可以帮你分担的。”
“你儿子不是还等着你回去嘛,现在可不是放弃的时候。”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振作点儿,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两个女人的轮番鼓励下,钱瑞渐渐的放松下来,他的眼角有大滴的泪水划过,很快湿润了整个脸颊,他颤抖着,仿佛痉挛了:“不要,不要,我的腿,我的腿啊。”
声音不大,却很是不甘和无奈,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们不会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相信我,别问了。”
这算是钱瑞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很快,他又陷入那种呆滞的情绪中。
“钱哥,我们不是逼你,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我们也困在这里。”
“是啊,多知道一些或许就能想出什么办法,大家也都是替你着急啊。”
“说出来吧,钱哥,事情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坏。”
……
钱瑞低着头坐着,忽然,他笑了,抬起头时,像个咧着嘴的木雕,整个表情都刻意到让人发寒。
“他们吃了我的腿。”
“他们当着我的面将我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烤着吃。”
“他们说新鲜的肉味道更好。”
“他们说我的肉很香。”
“他们将我的腿吃得只剩下一根白骨,然后敲下来熬汤。”
“他们不是人……”
钱瑞说的很平淡,但每句话都扎在人的心里,这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啊,食人,而且是生食。
之后,钱瑞断断续续的讲诉了昨晚不寒而栗的经历。
他被人带走后,拖到周围的一片空地上,他们将他绑在巨大的圆形木板上,四肢和身体都被紧紧的固定,接着,围过来许多人,那个干瘦的老头也在,他们点了篝火,一个人将甜薯敲碎了,捣成汁涂抹在自己的腿上,之后残忍的事情开始了。
一群人生吃了他的小腿,还当着他的面品头论足。
最后,他又被抬走了,在那里进行了治疗,直到晕了过去。
“最后去了哪里?”
“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