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芮菱比沈亦为到得早,看到沈亦为进门,她站起身示意自己到了,没有招手,没有语言,沈亦为走到她的对面,才发现Ken默然坐在角落里。
“你……也来了,”沈亦为的咽了口唾沫,干涩地说。
“来了……”Ken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沈亦为一股怒火从腹腔开始上升,呼啦呼啦趁着Ken的嘴脸刮起的冷风升腾上来,他感觉Ken确乎是该有一些歉意的,他的动作该是站起身对老领导,老上司恭敬地鞠躬,然后沉默地坐下,可是Ken的眼光全然对着空气,仿佛沈亦为就是空气一样,这若有若无的感觉,加上这两人的联袂出演,无疑是火上浇油,这火就开始旺盛起来。
服务员走过来,“请问先生喝点什么?”
“摩卡,”沈亦为没好气地说。
Ken观察着沈亦为的神态,悠然喝了一口咖啡,他根本就没有等沈亦为,而是自己先点上了饮料,沈亦为再次看到Ken的神情,忽然冷静了下来——Ken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差点掉入了陷阱,只是这故意过于故意,别说是沈亦为,就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到刻意的默然,而在默然的背后却是谨小慎微的一颗心。
嘿嘿,Ken,你也忒小看我沈亦为了,沈亦为心想,要说了解,我都知道你上洗手间用几张手纸,从你毕业的第一天就是我带着你,直到将你带成头牌销售。
沈亦为趁着服务员上咖啡的时间,梳理了一下头绪,和他们两人同时谈,自己首先就输了一着,如果开始就说离婚事宜,显然是落入圈套,因为既然谈离婚,结果是显然的,洪芮菱当然要离,自己没有理由不离,只是怎么离,那就必然家产。
显然,离婚和家产的事情不能谈,那谈什么?在这个当口自己当然只能率先发难,从气势上镇住他们,然后不给他们喘息之机一举奠定胜局,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他忽然想到撞伤自己的老人,对了,从这里着手,一则是旁证洪芮菱和Ken缺少分寸,心肠刚硬,印证到离婚事件上的逻辑则是——对待一个老人尚且如此,何况对待自己?沈亦为的心开始沉下来,现在只需要一个时机。这对狗男女,到现在还不知悔改,那我就让你好看。
喝咖啡,沈亦为喝,Ken喝,洪芮菱也喝,无人说话。沈亦为这个时候才观察到洪芮菱,她明显清减了,沈亦为曾经形容洪芮菱的腰是盈盈一握,现在的感觉就有点病弱软无力了。
洪芮菱也感觉沈亦为在看自己,手中的咖啡杯停顿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不太连贯的分解动作,然后又恢复原样,这个细节未能逃开Ken的眼光,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沈亦为就等着Ken发着,继续看着洪芮菱。
果然,Ken沉不住气,在沈亦为的面前,按理说,他确乎缺少底气,只听他冷冷地说,“你有事说事,没事我们可要走了。”
“我们?”沈亦为听得清楚,Ken说得我们当然是他和洪芮菱,心里的火气再次升上来,“你们?”沈亦为反问道,这句话说出口连沈亦为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尖利,甚至还带着颤抖,似乎是内心不堪之下反问出的话;既然开了口,沈亦为也不等他们有喘息的机会,接着就机关枪似的说,“好一个你们……对待一个老人家都能不顾他人死活,你们……哼哼,的确是好样的。”
“老人家?”Ken很奇怪。
“坏事做了就忘了吗?撞伤我的老人,你们是不是向他索赔了,并且告诉他,如果……如果他不支付医药费,你们就让他坐牢……”
“这……”Ken欲言又止。
沈亦为没有让他接插,接着说,“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女的可以让人戴绿帽子,男的可以逼人偿命,哈哈,哈哈……”沈亦为纵声大笑,周围的宾客就朝这边看,Ken看到沈亦为的笑十分放肆,铁青着脸也不接话,因为即使接话了,沈亦为恐怕要更为大声数落他们了。接着他听到沈亦为又说,“一个杀人犯,一个偷人妇,你们还有什么脸说你们?!”
洪芮菱紧咬下唇,脸色死灰,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就脸色绯红地咳嗽,沈亦为心想,你就拿咳嗽来掩饰吧,耳边却听她呓语似的说,“你……真的这样认为?”
接着他的话就被Ken粗暴地打断,“什么他认为?”转脸对着沈亦为,眼睛似乎要喷火,说,“就算如此又怎样?”
沈亦为倒是没有想到Ken如此强硬,他往沙发上靠靠,趁着机会想,“他们已经乱了分寸,无礼搅三分,时候到了。”于是,他剑眉一掀,鄙夷地说,“被我说中了,羞愧了,难受了?哼哼,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离婚,拖也要拖死你们,此外,我还告诉你们,家产,你们不要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说完,沈亦为起身而去,留下Ken和洪芮菱僵在当场,所有的宾客将眼光投向他们,沈亦为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二人羞愧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