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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星期天的早晨,因为般若说一起吃饭,进谦便冷着一张脸,只喝了一杯牛奶,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就再也没出来了。般若无奈,只能独自一人去菜市场,买了章鱼回来。般若想起进谦喜欢吃辣的冷冻明太鱼,就去买了辣味章鱼火锅回来。但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进谦还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为此,般若感到很郁闷。

般若觉得昨天对进谦的行为似乎是有些过分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他消消气。般若轻轻地敲了敲进谦的房门,没有动静,于是便走到厨房里,开始准备烹煮章鱼。

“我跟奶奶学了煮章鱼,我煮的很好吃哦。”

般若烹煮好章鱼之后,便立刻整整齐齐地将其他菜肴端上桌。她走到进谦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敲着门,对他说道:

“进谦哥,吃晚饭吧。”

“我不吃。”

“进谦哥,你早饭也没吃,午饭也没吃,难道你连晚饭也不吃了?”

“无所谓,你自己吃吧。”

“进谦哥,你什么都没吃,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呀?我们一起吃吧?”

“不是说了我不吃吗!你自己吃吧!”

听到进谦怒火冲天的声音,般若心里很不好受,当她刚想要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进谦却比她快一步,门从里面哗地一声被打开了。进谦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般若,说道:“你干嘛老来烦我?都说了让你自己一个人吃了。”

“你觉得我很烦吗?”

般若看着进谦摆出一副让她无法靠近的表情,感觉到心里的某个角落被刺痛了。第一次,般若感觉到进谦的心里应该是不痛快了。他说爱自己,在那么多的人面前向自己告白,坦率地说想要将自己拥入怀中,虽然想要拒绝这样没完没了地向自己告白的进谦,但是每次都拒绝他,他也是会生气的呀。而且,这原本也是自己的错。自己明明答应了进谦要与他一夜缠绵,而他也是事先征求了自己的意见,并获得了自己的许可,但是最后自己却出尔反尔,所以他生气也是无可厚非。所以,不管他对自己如何发火,自己也会欣然接受。

但是,现在他的表情并不是生气的表情,而是烦透了的表情。般若的心不禁痛了起来。

“进谦哥,你是说你开始烦我了吗?”

“那是因为你总是强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看到般若变得黯然失色的脸庞,进谦觉得自己对她说的话是不是让她引起了什么误会,但当他想要向她解释的时候,般若却在他之前说了句让他的心脏渐渐变得僵硬的话。

“进谦哥,你是说我连你想要的都不能给你吗?”

“什……么?”

“进谦哥,你想要的东西我没能给你,但是我并不是故意强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要烦你的,是因为我……担心你,所以才会烦你的……那进谦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看着般若一副好像受伤的表情,进谦陷入了沉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进谦在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却说不出口。般若还是一直将视线落在地面,她担心进谦会说出一些让她感到害怕的回答,战战兢兢地咬紧嘴唇,她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进谦哥是不是只是想和我……上床而已?”

“……”

进谦这时候才猛地回过神来。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导演的电话,导演询问了姜泰彬担任的角色是否可以确定下来。原本泰彬定下的角色是一个20岁的青年,是带有轻微自杀倾向的忧郁症患者,但是泰彬想要发挥自己作为歌手的优势,问能不能换成乐器歌手的角色。进谦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整个剧本的情节进行了大致地分析,思忖良久之后,给导演打了电话,说决定把角色换了。

这个剧本主要说的是来到一个山村的四个男孩,知道各自进到山里的缘由,他们相信自己的音乐会给村里的人带去活力,他们希望通过音乐和村里面的人沟通,由此成立了一个乐队,再次追求自己的梦想。泰彬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具有轻微自杀倾向的青年,也是一名拥有惊人音乐天赋的鼓手,但是他的形象和所具有的活力更适合摇滚乐手,进谦将这个事实向导演说明了一番,问导演是否能够将他塑造成接近摇滚乐手的角色。泰彬充满朝气的形象如若能够给人们带来正能量,那么导演就会让他出演那些精彩的场面,譬如说,节假日里面的欢乐场面,需要乐队参与的一些制造氛围的镜头,这些都是导演可能会给他出演的部分。

进谦在担心,如果说泰彬的角色喧宾夺主,阻碍到剧情的根本性情节,那么这样的角色定会被导演一刀砍下,但是担任主唱角色的崔昇友会稍许带些沉重感,这种沉重感会激发内心的兴奋与激情,而在乐队在场的欢快场面,激情不是不可或缺的吗?反正电影的主人公都是崔昇友,即使和音点有些不同,但是这个对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对导演说了自己要修改剧本这件事之后,进谦反而被这件事所纠缠。但是如果要更改泰彬所担任的角色贤俊的性格就必须修改整个剧本。把整个故事情节修改得流畅,比从头开始写剧本还要棘手,为此,进谦变得很烦躁,神经也变得敏感起来。进谦只要是埋头于写作之中便会废寝忘食,对于那些分散他写作注意力的所有事情,他都会勃然大怒。其实,家里人没法忍受他这种挑剔的毛病,所以当他说要离家出走的时候,家里人没有一个人阻拦,都欣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进谦想要对般若解释这一切,但是她却冷不丁地说他对她的爱仅仅只是停留在肉体上的欲望,为此他很生气。进谦为了抑制住心里冒出的火气,没有吼出声来,而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如果是的话又怎样?”

“……”

听了进谦冷漠的话,般若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他。果然,他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般若开始在心里产生了疑虑,他是那个了解自己的进谦吗?但是仔细想想,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就是非常刻薄吗?

“那你是因为……是因为我是可以随便玩弄的女人……所以才在所有人面前说爱我的吗?”

“你是这么想的吗?”

般若一副受伤的表情。她没有说方言,却突然说敬语,进谦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她竟然如此亵渎他对她的爱,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般若。进谦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让他感觉到般若似乎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的那种语气。

“现在手臂还疼吗?”

般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进谦的怒气得到了些许消解。现在就算是被当做辩解也好,他下定决心要跟她说明自己的情况——昨天真是痛死了。幸亏是先贴了药贴才躺下床歇息的,起来的时候发现这药贴比想象中的管用得多,而且还多亏了自己平时经常运动,所以才不至于痛得无法忍受。

“那你现在还要和我上床吗?我会遵守约定。”

“约定?那你是把和我上床当成是你的义务吗?”

听到般若冷若冰霜的声音,进谦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他感觉很受伤,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你是这么看我的吗?因为我没能和你上床,你就以为我因为这个而生气吗?还是你觉得我只不过是个沉迷于和女人上床的混蛋而已?”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

般若欲言又止,一副极其惶恐不安的表情。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对进谦说了“您”这个非常高级的敬语词。当般若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说尊敬而疏远的关系之后,她陷入了一阵惊慌失措。

“您?”

进谦情不自禁地从嘴里道出自己的疑惑。般若竟然对自己用“您”这个称呼!他很了解般若,般若因为心理作用,对那些有距离感的人,她不会对他们说方言,所以般若对自己的朋友李泰彬或者单盈都不会说方言,但是般若对自己、在谦还有她的朋友姜泰彬都会说方言。虽然在谦也让般若叫他“在谦哥”,但是般若最终都没有那样叫他。进谦便明白了除了自己之外,般若不会再叫其他人叫做“哥”。所以自己喜欢般若叫自己“进谦哥”,这是她对自己的昵称,这个昵称让他感觉到自己就是般若特别的存在。但是现在,般若既没有对自己说方言,也没有叫自己“进谦哥”,进谦感觉到似有一阵萧瑟的冷风吹来,吹得心里一阵凄凉。

进谦没有再说什么,走进房间里,拿出几件衣服和笔记本。般若一脸诧异。收拾好之后,进谦走出房间,面无表情地从般若身边走过,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我暂时先回我爸妈那个家,你先在这里住。你别想离家出走,我们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我也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想一想。我们先这样过一段时间,到那时候再说吧。”

进谦冷冷地转过身,走出了家门。当进谦消失在门外的那一瞬间,般若心如刀绞,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般若目不转睛地盯着被关上的门,期待着房门被再次打开,但是良久,房门都没有再被打开过。

“不是这样的!”

般若内心忐忑不安,在客厅里失声尖叫了几次,然后一把跌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抱着膝盖,喃喃自语道:“安般若……你怎么像个傻瓜一样……你不是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的吗!但是,进谦哥也真是的……只要他说一句‘不是’就可以了啊……”

般若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进谦甩门而去的场景,心里一阵阵刺痛,痛到无法呼吸。最后她忍不住抽动着肩膀哭泣起来。像是很讨厌自己这番软弱无能的模样,般若拍打着胸口,擦掉簌簌流下来的眼泪,对自己呐喊道:“我真是个傻瓜!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是我让进谦哥生气的,他明明就不是故意说出那些话的嘛!明天去学校要去找进谦哥才行!”

般若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她不知道进谦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的某个角落轰然崩塌。因为喜欢进谦,所以心甘情愿地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以为自己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爱他,但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对他有那么多不知道的东西,就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

进谦回到了他爸妈的家,将车停在自家的停车场里。因为怒火中烧,他发了疯似的狂吼着:“呃啊!呃啊啊!”

贞姬为了迎接自己的儿子回家,站在停车场等候着。当她走到车前,听到了那一连串的嚎叫声,她惊讶地跑过去。

“进谦啊,发生什么事了?”

贞姬打开车门,一脸的担心,焦急地询问他怎么回事。进谦一看到自己的妈妈,欲要掩饰自己的狼狈,便立刻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下了车。

“没什么事,只是剧本上的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妈妈您就别担心了。”

“真的吗?”

贞姬仔细观察着一脸不悦的进谦,跟着他回到了家里。玄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报纸。看到进谦进门后,玄昙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让他坐下。贞姬拿出一杯茶来,这时,在谦从楼上跑了下来。

“哥,怎么回事啊?你要回家住了吗?”

“难道进谦不能回家住吗?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贞姬用叉子刨开甜瓜,带着温婉的笑容,将甜瓜递给进谦。在谦坐在进谦的旁边,开始观察他的脸色。

“哥,你昨天没睡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哇,都有熊猫眼了。”

“乍一看,你好像还真的是很累的样子呢。好好吃顿饭吧,吃完饭就走了吗?”

听了玄昙的话,在谦便在进谦欲要开口之前抢先回答道:“爸妈不用担心,他吃完饭就会走的。”

“大婶马上就从菜市场回来了,想吃饭的话还要等一会儿。要妈妈帮你打扫房间或者帮你洗衣服吗?”

“不用!”

一听到进谦仓皇失措的拒绝,在谦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对贞姬说道:“妈,你不用担心这个,还是担心其他的事情吧。”

“其他的事情?”

进谦怒视着在谦,在谦看到哥哥杀气腾腾的眼神便立刻闭上了嘴。

“电影还没开拍吗?”

“准备就要开拍了。现在正在修改剧本……妈,我的房间还能住吧?我要在这住几天再走。”

“当然能住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想住就住啊,怎么还要问我们同不同意啊?”

虽然这么对儿子说着,但是贞姬的表情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她不安地在心里想着:“为什么偏偏在剧本快要写完的时候回家啊,怎么受得了他这古怪刁钻的脾气啊。哎呦喂,我又要长几条皱纹了。”

已经是四十多岁的贞姬依然还很固执地追求着优雅的着装和言行。即便是在家里,她也要穿着礼服裙;而外出的时候,她坚持戴上帽檐很宽的帽子,如果不戴的话,她就会觉得像是不穿内衣就出门一样丢人现眼。贞姬坚信,宽檐的帽子就是时尚的巅峰。

“我想上楼休息一会儿,我想尽快完成剧本,而且明天还有研讨会。”

“好吧,快上楼去休息吧,你打电话说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帮你打扫过你的房间了。”

进谦黑着张脸,背着包,往二楼走去。一走进房间,在谦便跟进来问道:“哥,你昨天没睡吧?眼睛充血了呢!你和草包头发生了什么事啊?告诉我嘛。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进谦盯着一脸好奇的在谦,然后从行李包里掏出衣服,突然他被眼前的睡衣给吓到了。这件睡衣是般若给自己的睡衣,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带回来了。只是想要随便带一件明天要穿的衣服,没想到竟然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带了这一件……

看到哥哥将粉红色的睡衣抓在手里,脸上还带着一副恍惚的表情,在谦快速将他手中的睡衣套件的裤子扯了过来,举起来左瞧右看,然后捧腹大笑道:“这是什么呀?哥,你要穿这种东西吗?连小孩都不会穿吧!哈哈哈哈!哥,这个我拿走也可以的吧?这睡衣是草包头给你的东西吧?这个明摆着就是草包头的品味啊!”

进谦一把将在谦手中的睡衣夺了回来,然后塞进行李包里。

“草包头什么都没给过我!草包头给的都是!真是挨千刀的……安般若,那个混蛋连别人心里想的什么都不知道!”

“哥……你哭了?”

“谁哭了!”

进谦不想让弟弟发现自己红润的眼圈,慌慌张张地转过身,还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看到哥哥勃然大怒,在谦着实吓得目瞪口呆。进谦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跌坐在床上,低着头自责道:“我干嘛要逞威风啊,我真是……”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在谦走过来,坐在哥哥的旁边,真切地问他。在谦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的这副模样,因为哥哥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所以他非常担心。

“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以为我只想和她上床,除了和她上床以外,她以为我对她什么都不关心了。”

“她说的没错啊,确实是这样啊。”

一看到进谦怒视着自己,在谦便立刻改口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只想着和她上床,你就是总是想着而已……哥,真是不好意思啊,你继续说。”

“你!你死定了!”

进谦一抓住在谦的脖子,在谦便立马举双手投降了。

“我伤害了般若。写剧本的时候,我不是就会变得有点那个……可以说是人格分裂吧?所以那时候我就说了一些伤了她的心的话。我并不是想要说那些话的,我不该那样说的……但是我想和她上床是因为我爱她,如果我这样对她说的话又感觉自己好像在骗她,但是我确实只是因为爱她才想和她上床的啊!”

“不管怎么爱,也总是会想要滚床单的啊!哥!你以为你是罗密欧吗?那个草包头又是朱丽叶吗?你们认识才多久啊,难道就想缔造什么高尚纯洁的爱情吗?你们对彼此了解的还不够啊,所以草包头也只会这样想你咯。哥,现实是很残酷的,你还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啊,抱歉。啊,悠着点啊,哥!被你掐死杀死之前,我就要先被你的眼神给杀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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