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周以来,对于自己和进谦的关系,不管是女性同胞们还是前辈们,都像是要采访似的对自己进行提问,这使得般若无精打采的。在摆脱了这突如其来的采访攻击之后,刚想松口气,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为了做时间表,泰彬顺路去了下学校,然而,由于拍摄时间已开始,所以没能按时离开。
进谦也在拍摄现场,正在和导演讨论电影剧本,为了确认自己出演的部分,正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中间有因为研究生的课而回学校了,但是因为和般若的时间有冲突,要见面就很困难。每次自己都是清晨才回来,而般若又总是清晨就出去,这样久而久之,一个星期以来几乎都没能见着般若的脸。
进谦难得提早结束了拍摄,暂时回了一趟家。但是从玄关走出来的贞姬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猛地抓住进谦的手。
“只是一周,脸色怎么就这般憔悴?大婶没有来按时给你做饭吃吗?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进谦啊?”
“最近没能按时睡觉才这样,只是累了而已,不用担心。”
一个星期加班加点,进谦的确很累。嘴里起泡,眼皮也很肿。幸好明天没有拍摄,可以美美地睡一觉。进谦在写电视剧剧本的时候也是,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会去察看拍摄现场的布置。看过之后,便会根据现场来写初稿或者做修改。他的作风在拍摄电影时也是如此,虽然不想活得那么累,但是他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不能就此罢休。
他带着疲倦走进客厅,贞姬跟随其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担心。
“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疲惫,让住到一起又非不同意……这孩子真是让人担心,找个机会跟他说说才行。”贞姬心里想着。
“爸爸不在吗?”
“他说是今天会在家吃晚饭。”
“妈妈,家里有鲍鱼吧?给我点。”
贞姬被进谦的话吓一跳。平时就算是拿好吃的东西去给他,他都嫌弃。怎么今天自己找上门来要吃的呢?帮忙的大婶也没去,那鲍鱼谁帮他煮?还让自己别再去,难道说要自己煮吗?贞姬打电话给他是想让他过来吃鲍鱼的。
“你会煮吗?”
“你给我煮,妈妈!您煮鲍鱼粥煮得可好了。”
贞姬用微微疑惑的眼神偷偷地看着进谦,然后走进了厨房。贞姬打开冰箱的门,拿出鲍鱼,然后将门关上,看到进谦跟着进来了,还打开了冷藏室的门。进谦环顾四周,发现有排骨,便捏着拿到饭桌上。
“是韩牛吧?”
“是姑父送给过来最高级的礼物……我们还没有尝过,进谦啊!”
贞姬心有不舍地说着,但是进谦什么反应也没有,便从下层拿出了灵芝。
“喂,干嘛拿那个?”
“用来煮水喝。”
“那个很贵的!”
“要用来喝茶的吗?”
“那个是留着给爸爸吃的……只剩下一点点了,可不能拿走啊?”
“只有三个了吗?反正就算都吃完,还会再买的嘛。”
玄昙为了健康经常买灵芝来吃,这个进谦是知道的,所以贞姬也不好怎么责备他。
“您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吃吧,妈妈?”
贞姬看到进谦疲倦的模样,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默不作声。但是那么贵的东西,不知道是要进到进谦的肚子里还是要给那未曾蒙面的同居女,贞姬的心里焦急如焚。
贞姬在心疼地看着被拿出来的排骨和灵芝的时候,进谦又打开了冷藏室的门。进谦知道重视食物的妈妈总会在冰箱里准备有各种各样的水果和食材。
“妈妈,可以给个袋子我装一下吗?”
贞姬从橱柜的下面拿出一个布袋,进谦看了看说道:
“太小了,如果都要放进去的话,得要个大点儿的,难道要分几袋装吗?”
“你自己能都吃完这些吗?”
“最近……食欲大增。”
贞姬的话不由得让进谦心头一紧,但是因为不能告诉她和般若一起住的事,所以就想着敷衍过去。
“那么,吃完再回去,肚子又要饿了吧?”
“什么?”
贞姬不再说什么,将布袋递给他。进谦把水果往袋子里装进去,像是要暗自辩解什么,便说道:
“我都没时间去买……没关系吧,妈妈?”
“嗯,没关系。”
“妈妈,泡菜……”
“再这样,干脆把厨房搬走好了。”贞姬在心里嘀咕道。
贞姬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说不出啊,只好拿出三四个密封的容器,把腌制好的泡菜按种类装了进去,然后便开始给进谦煮鲍鱼粥。进谦打开贞姬宝贵的杂物柜,说道:
“妈妈,你说过洋甘菊在夜里对消除紧张有帮助是吧?”
“我们进谦可真是聪明啊,都是以前说的话了,怎么还记得呢……”
“在睡觉前,得让般若吃一点儿才行,有助于睡眠。”进谦在心里想着。
“夜里要消除紧张,打算要干嘛,这孩子!”贞姬在心里嘀咕着。
进谦在自己房间整理需要的物品的时候,贞姬已经用巨大的玻璃密封容器将粥盛好,用布包成个小包裹。
“在谦没有在家吗?”
“嗯,还没有回来。”
“我走了,妈妈,下次再来,今天累了……”
“明天是你生日,不一起吃饭吗?”
“生日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安安静静地过就好了。明天我想一觉睡到晚上。晚饭和朋友约好一起吃了……明天中午回来吃午饭,妈妈。”
“那么明天早上的海带汤呢?”
“星期天喝就行了,明天我给您打电话。”
“进谦啊……”
“嗯?”
刚走到玄关的进谦不知是不是因为拿着的东西有点重,皱着眉回头看着贞姬。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星期天来的时候……可以带朋友一起来。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要紧,只管带来都可以……”
“啊,为什么我要操心那臭小子?”贞姬心里想着。
“妈妈。”
“哦?”
“一定要给我做牛肉饼哦,妈妈做的牛肉饼真的超级好吃。”
“哦?是吗?那样啊?好,好,一定给你做的。”
进谦感觉到贞姬的表情好像在追问什么似的,突然疑心起来,想到在谦那家伙该不会是多嘴了说出来了吧。自己还没有和般若交往多久,害怕给般若增加负担所以都小心翼翼的。因为自己并不希望贞姬知道得太早,所以他便挑了贞姬的软肋——料理实力来称赞她,继而回去了。即使在贞姬生气的时候,称赞她料理做得好,也会让她消气。
贞姬说要帮他拿过去,他非不肯,自己一个人提着那么多的东西走出了玄关。贞姬站在玄关处,看着拖着疲惫突然回来的进谦,然后只管在冰箱里翻找着高价食品的他离开。
“看来是真的啊……我正想问‘是谁,你……’。那家伙就又转移了话题。哈……不管怎样,看来真的是要吃补药了。”
回到家,进谦暂且将东西都放在客厅里,然后去敲般若的门,但是没有听到回应。现在已经超过十点了,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往里窥视,大吃一惊。
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凡是般若触手可及的地方,都很干净透亮。但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过般若的房间了,真是乱作一团。书桌上,地板上,到处堆放着物品,还有随处乱扔的衣服。在新生欢迎会的那天之后,般若就下令禁止进谦进入她的房间。
“如果知道我打开她的门来看,估计又要胡闹了吧?”
进谦难为情地走进房间,打开灯。
“不管怎样,现在都几点了,这家伙还没有回来……”
进谦拿出手机给般若打电话。铃声响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传来般若接听电话的声音。
“进谦哥!”
“你在哪里?”
“协会聚会!我也想像进谦哥一样写作。所以参加了现代小说协会,你不会阻止我的吧?”
“我们最近见个面都很难啊?”
“是啊,真是的!”
“现在正在做注释?”
“嗯,讨论很激烈,如果没有注释的话,就要吵起来了,嘿嘿。”
听到般若高兴的声音,进谦的心里也美滋滋的,但是另一方面不知道怎么心里很郁闷。感觉是因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般若在创造着她自己的世界,所以才郁闷了吧,而且这样的心情还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
“要去接你吗?”
“你在拍摄现场吗?”
“不是,在家里。”
“不用接也可以,进谦哥,我又不是不懂得回家的路。”
“是吗?一周没见了,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待一会的,看来是要成为遗憾啦,那么我就先睡咯。”
“进谦哥!”
“怎么了?”
“你洗澡之后看一会电视吧,我30分钟内回到。”
“要去接你吗?”
“不要!那样就会浪费进谦哥洗澡的时间了,我马上就回去,等着啊!”
般若挂了电话后,进谦笑了。想到般若也和自己一样的心情,他更是窃喜。但是突然又看到般若的房间,进谦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到了无法直视的境界……”
进谦脱掉外套,拿起工具,开始打扫般若的房间。整理好书桌上的书之后,便擦起了地板。终于完成清扫之后,进谦满意地环顾着四周。突然,进谦被一种奇妙的冲动所席卷,那是在自己的眼睛发现般若的吊带T恤之后。
吊带T恤和别的衣服一起挂在床头柜上。进谦被除了内衣以外,会使般若露出更多肌肤的白色吊带T恤诱惑得微微地张开了嘴唇。虽然将那诱惑强忍了下来,但是进谦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好像自己不是真的想要那样做似的,皱着眉头,拿过般若的吊带T恤,贴在自己的脸上,深深地呼吸着。莫名的,好像完全沉浸在般若的体香中。
“变……像变态不是吗!”
瞬间,那样的想法涌入进谦的脑海里,把他吓了一跳,将衣服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进谦开始整理起般若的衣柜来,在拿着她的内衣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直跳。自己并无异常,性取向也正常,但与其他男人们相比,自己反而显得干净利落,可现在好像又不是这样的,原来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男人都是一样的,如此想来,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进谦为了让发热的头脑和胸口冷静下来,走到浴室去洗澡了。
“只是单纯的要求吗……”
进谦一边洗着冷水澡,一边叹着气。刚洗完走出门,就看到般若一动不动地站在门旁边。
“进谦哥!好想你哦!”
般若看到进谦穿着自己当礼物送给他的睡裤和背心,便高兴地拥抱着他。但是进谦却泄气地皱起眉头,好像用冷水洗澡也没有作用,般若一抱过来,进谦顿时心潮澎湃。
“进谦哥,你的身体怎么那么冷?你洗冷水澡了?”
“哦。”
“会感冒的,去穿暖和了再出来,进谦哥。”
“好的。”
“吃饭没有,进谦哥?”
“午饭很晚才吃的。”
“那么就是没有吃晚饭咯?要给你做饭吗?”
“你?你在酒桌上好像已经不喝酒了。”
“我是一般只吃下酒菜的人。虽然说不喝酒,但如果前辈们劝酒的话我就会喝。不过因为进谦哥你不让我喝酒,所以我现在也不对别人劝酒了。而且我现在在没有进谦哥的地方也不喝酒了。”
因为般若的话,进谦羞涩地笑笑。
“你也去换件衣服出来。”
“饭呢?”
“先去换衣服,然后到厨房来。”
般若按照进谦的吩咐,走进房间一看,被吓了一跳。乱作一团的房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般若惊讶地大声叫喊起来:
“哥哥你打扫我的房间了吗?”
进谦已经多穿了一件T恤走了出来,回答道:
“快点出来,有好吃的。”
进谦把鲍鱼粥热好,盛在碗里,然后让般若坐到椅子上。
“买的吗?”
“哦?哦……”
“这是鲍鱼粥吧?我在电视上见过,在有钱人家,谁要是生病了的话,就一定吃这个。但是我这还真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到。”
她的话弄得进谦一阵心疼,到高中三年级,还指使她干地里的活、田里的活。这还不够,就算是女儿,怎么也是独生女啊,怎么可以都不联系,也不关心她过得怎么样呢?进谦想到般若在父母压制下,不知道都吃了多少苦。看着般若吃得很香的样子,他忽然埋怨起般若的父母来,觉得就算贵,那也不能一碗也没买过给她吃啊。
“真好吃!一点腥味也没有,在那家店买的?手艺真好。”
“只要你想吃,随时跟我说。”
“还给我买吗?”
“即使是每天想吃都可以。”
进谦的话让般若的心一阵发热,对进谦的心意是既感激又喜爱。
“进谦哥,你也吃。”
“真是奇怪?”
“嗯?”
“为什么只是看着你吃,我就觉得饱了呢?”
进谦把胳膊放在桌上托着腮,一脸幸福地看着般若,看得般若的脸都渐渐红起来。她把调羹伸到进谦的碗里,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进谦知晓般若的用意,举起一只手挡着脸,脸也渐渐变红起来。明明都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进谦还是有点不适应。但比起害羞,彼此间更多的该是满满的喜悦。
“进谦哥,我先喂你吃完,然后我再吃。”
“……”
进谦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吃掉了她递过来的粥,他的脸变得更红了,般若脸上也随之再次飘起了红云。两个人你喂我吃,默默无言地重复这个动作,只是彼此的脸一直都是红红的。直到进谦把碗里的粥都吃完了,才轮到他拿般若的调羹喂她了。似一股痒痒的感觉由后背传到心脏,进谦有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喂般若吃粥。但是般若才略张开小嘴,进谦就突然慌张地转移了视线,喊道:
“啊,不行了!我要睡了。晚安!”
丢下满脸疑惑的般若,进谦装着若无其事地回了房。刚关上房门,就拿出了手机。
“泰彬!”
“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明天你的生日party……”
“我不是说了嘛!我是说……”
“出什么事了?”
进谦躺在床上,深深叹了口气。叹气声被泰彬听到了。
“才20岁的女孩儿,我一看到她,脑子里除了想抱她还是想抱她……我真是疯了,是吧?”
“我看你不像是疯子,更像是个小偷?”
“爱情都是这样吗?到底是哪个家伙说有柏拉图式的爱情,一派胡言!对现在的我而言,那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那种爱情谁能忍受?”
“这正好证明你是健康的。”
“我可以守护她的……我有那种自信的……可是,我会在那之前就死掉了。”
“魏进谦”
“啊。”
“要是般若不愿意,你能一直忍着吗?”
“当然了。”
“好吧。虽然觉得你有点可怜,但是你们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满是各种诱惑,只希望你最后不要化身恶狼,哈哈哈。”
“那些我会尽量避免的。因为我不想让般若讨厌我……”
“魏进谦,你好像渐渐得有那么点变帅气了?”
进谦原本已经稍微镇静下来了,泰彬的笑声使得他也不由轻轻地笑出了声。
“我本来就很帅。”
“明天也把般若带来吧。顺便介绍大家认识。”
“不要。”
“要是动了心,别人都忙着向大家炫耀,可你却忙着隐藏,般若居然也喜欢!”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把她带给大家看。我只想独自占有她!”
“反正不管怎么说也得把般若带来。哥可是给你带了生日礼物的。不把她带来的话,说不准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第二天都10点多了,进谦还没起来,想到进谦最近一直疲惫不堪,般若就心疼不已。她突然记起早晨吃苹果有消除疲劳的作用,连忙向厨房走去。昨天进谦买了许多种水果回来,想到这,般若赶紧打开放水果的冰箱格子,幸好也有买苹果。她削了一个苹果拿进了进谦的房间。
“进谦哥,你打算饭也不吃,就这么一直睡吗?”
“让我再睡一会。”
进谦翻了个身答道。
“那么吃个苹果再睡吧,进谦哥。据说这有助于缓解疲劳。”
“谢谢……可是我现在嚼都不想嚼了。一会再吃啊,般若。”
进谦抱歉地微眯眼看了下般若,摸了摸她的头,又睡了回去。般若很心疼这样的进谦,也摸了摸他的头。而进谦却因此心情大好,闭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
“等下。”
般若出去一会马上又跑回来,把手里的凳子放到床边坐下,又在自己膝盖上铺了一块毛巾,拿了个调羹“沙沙”地刮着对半切开的苹果。进谦被“擦擦”的声音吸引,眯着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进谦哥,张开嘴巴。”
“这是什么?”
“不是说懒得嚼嘛?这样不用怎么嚼就可以咽下去了。”
般若把苹果的肉刮下来,柔软的果肉和甜美的果汁就这样满满地盛在调羹里,她温柔地把它们喂到了进谦的嘴里。
“虽是很平常的东西,但如此吃来大概也别有一番风味吧,你就试着吃吃看啦?”
不用怎么嚼也很柔软且助于吞咽的果肉和丰富的果汁,进谦把般若喂来的奇特苹果汁全部吃掉。他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听着般若“沙沙”地刮苹果的声音,心情突然大好。凉而甜的苹果使进谦的觉也变得香甜,他坐起来问般若。
“这个什么时候学的?”
“哪有学啊,都是我小的时候,奶奶常常这么喂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