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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你好(4)

沐荷走了。

一放学,林飔就飞奔到沐荷家边上的草坪那儿。

直觉告诉他,沐荷还在。

定睛一看,果然,沐荷纤弱的身子在远处坐着,散下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扬。

不远的地方,沐荷的爸爸沐川天正在把一个个箱子往卡车上搬。

赶上了。

林飔跑向沐荷,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沐荷回过头,惊讶地问:“林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呵,直觉吧!”林飔不假思索。

林飔在沐荷身边坐下,沐浴着阳光,沐浴着微风。

“看,多美的荷花……”沐荷指着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花儿,露出了甜甜的笑,“荷花沐浴在阳光下,给人温暖……”

林飔点了点头:“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是夕阳的原因,还是发自内心,沐荷的泛着红光。

“林飔……”沐荷支支吾吾,“如果,将来我们还能遇见,你……会等我吗?”

林飔没想到沐荷会问这个问题,他也知道这个“等”里包含着浓浓的情思。这……应该算告白吧!

“这个……”

沐荷有些许失望,她原以为林飔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林飔却需要沉思。

“小荷!”沐川天喊着沐荷的名字,向她挥挥手,“出发了!”

沐荷缓缓站起身,向爸爸的卡车走去。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开,三米,五米,十米……

“我不等你!”林飔大叫着。

沐荷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眼睛湿润了。

林飔跑到沐荷面前,继续说道:“因为……我尊重你的自由!不要把全部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别哭了。”

沐荷眨眨眼:“我才没有哭呢!眼睛太干了,我只是在湿润我的眼睛而已!”

那一刻,沐荷真是天真得可爱。

“傻瓜!”沐荷头也不回地跑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初三】

没有了沐荷的学校,林飔的世界里,失去了光彩。

林飔到了妈妈的病房,看到的却只是空空的床。

珮儿失落地伏在窗边。

“姐!妈呢?”林飔缓缓放下手中的百合,疑惑地问。

珮儿转过身,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尖儿上,眼睛肿肿的。

见林飔来了,珮儿一把抱住他,不断抽噎着。

“医……医生说……咱妈……只剩一个月了……咳、”

百合落下。

林飔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怎……怎么会……”一时接受不了事实的姐弟俩失声痛哭。

“可,这事儿爸还不知道呢吧!我们……要告诉他吗?”

“千万别!”珮儿抓住林飔的肩膀,“妈说,哪怕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要让爸为她担心……飔,你看,妈妈这么善良,还能原谅无情的爸,上天怎忍心带她走呢!”

的确。林飔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三个人:妈妈、珮儿、沐荷。

沐荷离开了,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神的林飔,又要接受妈妈的离去,而且,是永远的离去……多么苦不堪言啊!

忽然,林飔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那……妈去哪儿了!”

“不知道……”珮儿抹了抹眼泪,“医生说妈已经申请出院了,一大早就离开医院不知去哪儿了……对了,妈给我发了信息!”

珮儿掏出手机。

9.13-04:08

{珮儿、飔,妈妈去找爸爸了,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妈妈要和爸爸一起度过,原谅妈妈的自私,你们姐弟俩要好好的,不要为妈妈担心,妈妈会一直在你们心中陪伴你们的……}

“找爸爸?”姐弟俩几乎异口同声。

“哎呀!妈怎么那么傻呀!”珮儿大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找那个负心汉!”

林飔挽起姐姐的手臂,两人朝爸爸的公司奔去。

珮儿闯进公司大门,林飔紧紧跟在身后,珮儿开口就问:“你们经理呢?我要见他!”

一个盘头发的大姐姐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我们经理今天出去了,有几个星期都不在公司……”

珮儿正想问得更详细些,手机开始响起。珮儿掏出手机,林飔凑上去一看。

9.13-09:30

{珮儿,妈妈没有告诉爸爸病情,找借口和他出去旅游了,你们别多想,一心好好学习,别辜负妈妈的期望啊!}

“啊真是的,现在完全找不到妈妈了!”林飔急得脸通红。

“没办法,只好等着妈妈的短信了……”珮儿拍着林飔的背,两人回了家。

9.19-14:21

{珮儿,妈妈很满足,今天爸爸终于配合妈妈照了一张相了,他以前从来不爱照相的呢!飔的成绩一定还是年级前三吧?告诉他成绩不要看太重,多带他去玩玩,天天都要有笑容哦!你高三了,妈妈知道你学习压力大,作业一定很多吧,妈妈不能帮你分担劳累,为你泡上一杯茶,你要自己照顾自己,熬夜别太晚!}

9.24-23:15

{已经好晚了呢,珮儿你还在奋笔疾书吗?爸爸睡了,看到他睡熟妈妈很舒心呢!帮飔把被子盖好,他这小家伙总是踢被子。现在天气还没冷,但是也别不把保暖放在心上,时刻要做好准备哟!}

10.1-08:54

{国庆节快乐!珮儿!和飔说一声节日快乐哦!爸爸好像还是忘不了工作,在旅馆里还是电脑键盘哗哗响,但只要他在妈妈身边,妈妈就心里很甜!你们俩有没有和同学好好相处呢?}

每时每刻,妈妈都不忘自己的儿女,关心着生活的细节。珮儿和林飔每看到一条短信,都有深深的感触。

直到看到那一条短信,林飔和珮儿,走向了绝望。

10.11-11:20

{爸爸因为工作急匆匆赶回去了,果然工作胜过妈妈在他心中的位置了。妈妈没有时间了,在发信息的时候,呼吸有些困难,应该是天使在叫妈妈去了……对不起,珮儿,对不起,飔,妈妈不能和你们说“生日快乐”了,妈妈现在在看大海,多美丽的海洋……妈妈走后,你们,一定要互相帮助,不要给生命留下遗憾……妈妈走了,永别了,孩子……}

多么让人痛苦的几句话!姐弟俩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来到的,他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打算以妈妈的方式来面对妈妈的离去,微笑,记住微笑……

可这时,真正到来了这个时刻,他们却无法控制悲痛……

林飔瞒着姐姐去找爸爸。爸爸训斥道:“混账!你来公司干什么!”

林飔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这么讨厌自己的孩子?既然厌恶,为什么当初要把他们两生下来呢?

林飔紧握双拳,瞪着爸爸。

“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在三个月前,妈妈就患了癌。

她一直瞒着你在医院度过两个月,我和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在妈妈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一个堂堂男子汉躲到哪里去了!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因为工作和家人疏远了!

你又知不知道,妈妈在和你旅行之后就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明明已经没有期望,她还是选择了和你度过最后的时刻,而不是我和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想珍惜这个机会,而你,却因为工作根本没把妈妈放在心上!”

说了很多,林飔心里痛快多了,他第一次这样袒露自己的心声。

“我恨你!”林飔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

回家后,林飔一直以为这样就可以让爸爸重视起妈妈,重视起家人,可没想到,人邪恶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

知道真相的爸爸,丢下儿女,逃了。

再也没有过爸爸的音讯。

珮儿问了来龙去脉,一整夜都在台灯下呆着。

“姐,睡吧!”林飔躺在床上,轻声呢喃。

珮儿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天,珮儿郑重其事地宣布:不考大学了。

林飔十分惊诧,考大学是姐姐的梦想,为了考大学姐姐努力了很久,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家里的钱,再这样花下去就完了……我去找工作!”珮儿很坚定。

“那我也……”林飔赶紧附和。

“你傻呀!你才多大?我工作就是为了让你读书啊!难不成你想让我和妈妈的希望落空?”珮儿戳戳弟弟的小脑袋。

林飔默不作声。

此后,林飔开始对任何人冷淡。

后面的事,林飔失去记忆,与赵笛成为哥们,再遇沐荷,都是大家知道的了。

……

夜幕降临,一阵冷风划过林飔的脖颈,把沉浸在回忆里的他唤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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